中國男足,沒了恒大就活不成?_風聞
酷玩实验室-酷玩实验室官方账号-2022-12-03 08:48
對於國內大多數人來説,第一次聽到“恒大”這個名字,多半是因為足球。
2010年3月1日,恒大足球隊誕生的消息一出,就給了廣州、甚至全國球迷極大的憧憬和幻想,那句**“要打造百年俱樂部”**,是許家印留給國人的承諾。
過去十幾年,恒大在足球領域投入了海量的物力、財力,打造出一支豪華的足球俱樂部,換來了8次中超冠軍,2次亞冠冠軍。
許家印甚至被稱為“中國足球救星”。
恒大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各大集團相繼入主足球,投資手筆舉世罕見:半支巴西隊的替補來了中超、26歲的奧斯卡在黃金的年紀選擇了上港、蘇寧生生搶來了特謝拉…….
一時間,中超甚至被評為世界第六大聯賽,連梅西都能“招之即來”。
然而,百年足球俱樂部的目標還沒有完成1/8,許老闆就鐵了心地要兜售球隊了。
去年9月,就曾傳出恒大球隊因為經濟壓力難以為繼,希望”向廣州市足協和體育局提出託管申請”。

與此同時,有**“亞洲最大的足球學校”**之稱的恒大青訓基地,也面臨關門大吉,學校正在為300位無球可練的孩子們尋找出路。

今年8月恒大正式發出公告,那座由許家印親自構思、預計投資12億的恒大足球場,也被恒大正式出讓“換錢應急”了。

要不是以廣州當地國資部門接手,這項號稱**“規模超過諾坎普球場**”、“世界最大”的頂級專業足球場,或許將會變為足球界最大的“爛尾工程”。

而要説恒大對國內足球最大的“貢獻”當屬——開啓了“金元足球”時代。
所謂“金元”,顧名思義,就是用鉅額的金錢來招募球員,以追求在最短時間內提高球隊的技術水平。
隨着恒大足球的落寞,意味着中國“金元足球”時代即將落幕。同時,關於中國男足一年不如一年的爭議也越來越大。
那麼,金元時代到底給國內足球產業發展帶來了什麼,中國男足是否離不開恒大?
01
眾所周知,許家印很喜歡別人叫他教授。
但在金元足球方面,許教授也有一位“老師”,王健林。

早在30年前,剛剛踏足房地產生意的王健林,就“誤打誤撞”地玩起了足球。
那時,他看上了大連市體育館周圍土地,為此向市政府提案,贊助大連足球隊400萬。
結果土地沒要到,自己反而被體委拉進了大連足球俱樂部。
1994年,萬達和大連市體委一起成立了大連萬達足球隊。
沒有球隊管理經驗的他,一時不知該怎樣帶團隊,只能套用自己在房產公司的經驗:定獎金。****
獎金有多多?據老隊員回憶,他們第一場比賽去客場踢延邊隊,王健林就機場就開出了16萬元的贏球獎金,這在當時北京上海的市中心都能買下一套房。
他還拿出幾套萬達自己開發的兩室一廳的房子,配以現金髮放。
對比當時申花隊單場贏球獎金3000元,全隊加在一起6萬元,簡直給人感覺不是一個聯賽的。

到了1996年,萬達的獎金又升了一個量級,直接提到上百萬元。
一場比賽多進一個球,全隊獎金還加10萬元。
王健林還收回了之前分給球員的小房子,每個人又獎勵一套三室一廳的高級住房。
獎金不僅給得多還發得快,當時王健林經常在上半場比分落後時帶着一箱子錢進休息室,告訴球員下半場贏回來就可以分錢。
如此闊綽的出手,6年時間裏就發出了3.5億元。
但有錢能使鬼推磨,更別提激勵人踢球。高投入讓大連隊士氣大增,場場玩了命地踢,直接踢出了接下來的“大連王朝”。
隨着球隊捷報連連,萬達也名聲大噪,高勝率直接催生高銷售率。
1997年,萬達房產銷售額漲到了將近30億,佔到大連市的四分之一,而在7年前,萬達不過是一家年利潤一千萬的舊城改造企業。
就此,王健林成為第一個嚐到“足球紅利”的人。

這邊老王的成功,讓相隔3200公里之外的“小許”看在眼裏,心中打起算盤。
既然別人可以,自己為什麼不行?
他先在排球界小試了把牛刀。
2009年8月,許家印投資2000萬元,成立全國第一家真正職業化的排球俱樂部“恒大地產排球”,
為了比王健林做得還好,他直接把目光投向國手。
他先是從國外挖來了**郎平當教練。**接着又把周蘇紅、馮坤等黃金一代成員先後投至恒大麾下。
有人開玩笑地説,“這支處於全國女排聯賽B組的新軍,影響力甚至蓋過了女排國家隊。”

後來女排一路連勝,迅速完成聯賽晉級,兩年後,又奪下聯賽冠軍。
恒大也搶佔了國內各大媒體的“頭條”,就連郎平的住所也成了恒大的活廣告——在電視中頻頻露面的308平米四室三衞的豪宅,正是新開盤的恒大御景半島。
在各路曝光之下,2009年,恒大地產迎來了高光時刻——累計實現合約銷售額303億元,同比上年激增了4倍,創下中國樓市新高。
同年11月,恒大再次衝擊上市成功,當天收盤市值高達705億港元,成為中國市值最大的民營房地產公司,許家印也以422億元身家,成為內地首富。

一個女排就能換來這麼大甜頭,這讓許家印見識到了“體育營銷”的威力。
接下來,他把目光投向了足球。
2009年11月,恒大以1個億買斷剛剛降級的廣州醫藥隊所有股權,更名為廣州恒大足球隊。
接着又大筆一揮,斥資500萬年薪引進韓籍教練李章洙,然後是國腳郜林和鄭智、外援穆裏奇、孔卡,直到最後以1800萬歐元年薪的天價引進傳奇教練裏皮。
對比在當時其他國內“豪門”,恒大給薪水幾乎跟撒錢沒什麼區別。

有了天價球員,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天價球員。
為了儘可能多的獲得媒體曝光,許家印重操之前在女排的套路。
重金挖來的大部分球員都被安置在恒大的樓盤御景半島酒店裏,當媒體來採訪時,裏面仿巴洛克風格的花園和建築盡收眼底,宛若一座廣州郊區版的**“凡爾賽宮”。**
許家印在酒店的南面也有住處,他允許球員使用自己停泊在碼頭的遊艇,偶爾還會用私人飛機接送球員去參加比賽,這在當時都被傳為“佳話”。

2013年賽季,廣州恒大隊以78球頂級聯賽最多進球紀錄,提前三輪加冕中超冠軍,實現中超聯賽三連冠,並首奪亞冠冠軍,創造了中國足球俱樂部奪得首個改制後亞冠聯賽冠軍的歷史。
與之相伴的是恒大的銷售額也刷新紀錄——從2009年的303億元,飆升至2013年的1004億元,短短3年,公司相比有球隊之前增長了近三倍。
恒大足球隊在賽場上的成績越好,許家印得到的回報就越高。
到了2019年,這一數字變成了6000億。
外人看到的是球員的天價薪酬,許家印看來,這個錢,花得太划算了。

對於能“發明”這種足球經濟,許家印也曾感慨:
“在中央電視台打廣告的話,1秒鐘大概15萬元。我們⼀場球下來,比如説4月2日中超開幕式在廣州舉行,有25家電視台現場直播,有300多家媒體報道。11個運動員穿着印上了“恒大”兩個字的球衣,你説是不是很值錢?⼀個半小時的直播時間,如果做廣告,要多少錢?”
同時,利用足球的影響力,恒大還開始進軍多元化業務,從地產到人壽,從糧油到飲食水,從健康到汽車,恒大球隊胸前的廣告幾乎半個賽季就換一個樣。
2013年亞冠決賽,三星開價4000萬元買恒大的胸前廣告,都遭到拒絕,轉而換上的是恒大冰泉的商標。
這可是風光無限的恒大,怎麼可能會被**這點“小錢”**打動?
02
恒大的成功,讓許多大佬躍躍欲試。許家印搞得,我為什麼搞不得?
2014年,綠地集團以2億人民幣收購了老牌勁旅上海申花,同一年,當時第一次成為中國首富的馬雲入股恒大足球。
2015年,華夏幸福收購中甲球隊河北中基,幾個月不到,蘇寧集團又從舜天手中接過江蘇俱樂部。
一時間,大量熱錢湧入中超,足球成為了資本眼中的樂土。

而這其中最早威脅到恒大的,是一個叫上海上港的俱樂部。
2014年底,上港集團完成了對上海東亞的整體收購,時任上港集團董事長的陳戌源藉此機會,進入到球迷視野裏。
不同於其他俱樂部老闆,陳戌源既不蓋樓,也不做互聯網,而是上海本地國企的一把手。
1973年,他從一名碼頭工人做起,先後擔任團幹部、企業經理,最終在2005年成為了集團董事長。在他的力主之下,洋山深水港建成,上海港由此真正邁入世界頂級港口的行列。
而即便一直身處航運界的他,也並不算是足球的“門外漢”。
在採訪中陳戌源曾透露,他和武磊一樣踢的是邊鋒,在中央團校(中國青年政治學院的前身)學習的時候,也參與足球比賽,甚至在畢業足球告別賽中,陳戌源在爭頂時還撞壞了門牙。
還沒接手上港之前,他還曾是上海申花的鐵桿球迷,基本每場都去虹口足球場看比賽。
從當時來看,年過耳順之年的陳戌源既有能力,也為人低調,更不戴愛馬仕皮帶,實屬油膩中年老闆裏的一股**“清流”。**
對於金元足球,陳戌源也有讓人耳目一新的看法,“上港俱樂部有錢了,但不當土豪,也不是簡單地複製廣州恒大的模式,而是要傳達正能量。”

正當大家好奇地期待上港會以怎樣的“正能量”來挑戰恒大時,陳戌源用七個字揭開了謎底。
還能怎樣?**“撒幣”**唄。
對於習慣了拿海蔘當飯吃的人,別説畫大餅對他們沒有誘惑力,你就是把大餅塞到他們嘴裏,人家也會吐出來。
剛第一年,上港就請來了曾被認為很難再重返中國足壇的阿根廷球員孔卡,還從廣州富力挖來了達維,並引進了韓國國腳金周榮。內援方面,上港從杭州綠城引進了石柯,從貴州人和引進了於海,其中於海的身價高達500萬歐元,是當年國內球員轉會市場的標王。
這只是一個開始。
2015年,上港又花費500萬歐元引進孔卡;2016年,花費1200萬歐元引進吉安,花費1850萬歐元引進埃爾克森,花費5580萬歐元引進巴西球員胡爾克;2017年,花費6000萬歐元引進巴西球員奧斯卡,創下中國最貴轉會費記錄。

這些球員年薪同樣刷新了聯賽紀錄。
中超收入最高的前三名球員,上港就佔了兩位。其中奧斯卡,據説僅次於世界排名前5的梅西、C羅、內馬爾、貝爾等人。

回到巴甲的胡爾克,年薪僅為中超的六分之一
而國內球員同樣年薪不菲,知名些的球員現在普遍年薪千萬左右,再加上教練員年薪、贏球獎金、晉級獎金等。
有人籠統算了一下,從開始冠名到2018年,上港明面上的花費總共69.05億。
這麼多錢,也讓上港完成了一項壯舉——掀翻恒大。
2018賽季,他們成為7年來第一支從恒大手中搶過中超冠軍獎盃的球隊,瓦解了堅不可摧的恒大王朝。
奪冠後,陳戌源激動地説:“上海這座城市,非常希望有一箇中超的冠軍,23年來,這個夢想總算實現了,我們對於這座城市有一個好的交代,也希望這座城市能夠憑藉這個冠軍更加提振精神。”
同時也不忘再揶揄一下老對手:“足球靠金錢是走不遠的,只有靠信仰,足球才能更加純粹、高尚。”
如果非要説,一碗海蔘比另一碗海蔘更有信仰、更純粹、更高尚,或許最重要的原因是這碗海蔘比另一碗更貴。
慶祝過後,轉頭來2019賽季5月,陳戌源卻沒有出現在球隊中。
6月,陳戌源意外地卸任上港集團黨委書記和董事長,正當許多媒體好奇他的去向時,兩個月後,足協公佈了新一任主席的名字。
這個新人選,正是陳戌源。
不難猜出,之所以能夠被看重,一方面是上賽季的奪冠,另一方面是在各隊開展“軍備競賽”之下,上港竟能連續3年實現盈利,尤其是2017年,俱樂部營收接近21億元,和恒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別的俱樂部都燒錢,你咋就這麼厲害?

陳戌源自然能領會到上層的意思,上任之後,他曾多次在公開場合表達**“去泡沫化”**的決心。
特別是在2020年12月的上海會議上,陳戌源痛心疾首地説:
“中超俱樂部平均投入是日本J聯賽的3倍,韓國K聯賽的10倍;中超俱樂部一線球員的工資薪酬是日本J聯賽的5.8 倍,韓國K聯賽的11.67倍。這些數字是觸目驚心的。”
“我們難道還不覺醒?我們難道良心已死嗎?難道還要繼續生存在這樣的足球環境中嗎?
緊跟其後的,是投資帽、工資帽等政策紛至沓來。
正當人們稱讚新任主席殺伐果斷時,一場不期而至的風波,卻把氣氛搞得有些許尷尬。
2021年8月,南通支雲主帥謝暉“禍從口出”,在酒桌上點評了成都、申花和上港等俱樂部,尤其是爆料前東家上港2018賽季奪冠花銷方面,引起了軒然大波。
視頻裏謝暉是這麼説的:“上港拿個冠軍,我在上港我知道的,他們花了120個億!”

一個脱口而出的數字,不僅嚇壞了在座的人,更讓所有關心中國足球的人心都為之一顫。
這比明面上高出了近一倍的開銷,到底是不是真的?假如是真的,那麼無疑將登頂中超俱樂部之首。
一直身為“掃黑大隊長”的陳戌源,怎麼反串上劉建明瞭?説好的純粹呢,高尚呢?
幾天後,謝暉更新個人社交媒體,宣佈決定辭去南通支雲足球俱樂部主教練職務的決定。
隨着謝暉離場,這場羅生門或許永遠失去了答案,但回想起王健林在2013年形容中超的那句**“誰的錢多,誰就玩得最好”**的話,此時的網友也許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03
除了限薪令之外,足協還頒佈另一項新規。
這項規定,叫做中性名。
通俗來講,就是球隊名稱不得使用與俱樂部股東或股東關聯方的字號、商號或品牌名稱。
比如恒大、申花、國安、泰達、建業、綠城……這些有明顯企業意味的隊名,都要更換。
這背後的意圖,是希望俱樂部逐漸脱離與母體企業的關聯,發展出自己的球隊文化。
從球隊長期的角度來看,好像出發點是好的,就是不要讓足球這項運動徹底淪為資本的工具。
但短期來看,這卻被認為是**“壓倒職業俱樂部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什麼呢?
因為在足球的世界裏,品牌曝光是贊助商最為看中的東西,也是投資足球最大的獲利點。

很多投資商,就是因為可以在隊名和隊服上凸顯出品牌效應,才選擇大手筆對中超球隊進行投資。
正如之前許家印所説的——11個運動員穿着印上了“恒大”兩個字的球衣,很值錢。
而當海量的投入收不到明顯的廣告效益時,自然也就不願意投錢了。
這也就意味着,中超的商業價值將大打折扣。
同樣意味着,從執行這項改革的第一天起,金元足球在中國的玩法就玩不下去了。
這其中最早攤牌的,就是江蘇隊。
2021年3月29日中午,在足協公佈的三級聯賽准入名單出爐,江蘇隊未在其中——這表明,上屆中超冠軍江蘇隊確定無緣當年中超聯賽。

時間回到2015年12月初,張近東高調宣佈蘇寧要進軍體育領域。
當月底,蘇寧全資收購江蘇舜天,張近東喊出**“三年內問鼎中超冠軍,五年內雄踞亞洲之巔”**的目標。
江蘇先以5000萬歐元的天價引進巴西球員特謝拉,刷新中超轉會費紀錄,又斥資2800萬歐元挖來巴西國腳拉米雷斯。
那一年,江蘇蘇寧轉會費超過1億歐元,5年來更是投入至少超過50億元。

但當花了這麼多錢終於完成目標時,蘇寧卻並沒有心情慶祝,反而當即宣佈球隊停擺。
在停擺的背後,是蘇寧集團陷入了嚴重的財務困境。
根據蘇寧易購披露的業績報道,2020年全年歸母淨利潤虧損超過39億元。
其中三季度報數據更是顯示,當時蘇寧易購的總負債規模已達1361.40億元,半個身子已經在懸崖外。

當年推杯換盞的大佬,成為“難兄難弟”
危機時刻,變得“食之無味”的足球,成了首先下手的項目。
而被迫放棄足球,張近東不是最後一個。
中超第5輪補賽,河北隊1-2輸給北京國安,這場比賽之後,來自媒體人李璇的報道,在更衣室裏河北隊內部爆發了激烈的衝突和爭吵。
原因已經很明顯:那就是承諾的薪水並沒有到賬。
當時的河北隊,工資獎金拖欠嚴重,久的已拖欠了十個月,短的也有三四個月。
在這場比賽前,俱樂部答應球員會有一筆1000萬的資金進入,這筆資金也將用於發放這4個月的欠薪,但是在比賽結束之後,這筆工資依舊不見蹤影。
而在這鬧劇背後,是母公司華夏幸福集團同樣深陷債務危機——這家乘着環京地產而做起的地產商,其創始人王文學曾一度登上過河北省首富的寶座,卻因環京地產的降温和**“三條紅線”政策**的出爐,已經奄奄一息。
截至上半年末,華夏幸福的融資總額達1876.19億元,未能如期償還的債務本息合計高達691.66億元。
8月26日,華夏幸福對外披露2021年半年度報告,其中顯示半年虧損94.8億。
當年的華夏幸福,正在滑下幸福,而足球又一次成為了企業的犧牲品。

而最令人唏噓的,還要屬天津泰達隊的離開。
作為一支見證了中國足球多年發展的老字號球隊,一支擁有二十多年曆史的球隊,伴隨着“泰達控股”的負債達到兩千億元,其壽命也到了盡頭。
而曾經擁有兩支中超球隊的天津,也將變成中國職業足球頂級聯賽的“荒漠”。

看到這,其實相信多年關注足球的朋友們,已經笑不出來了。
對於中超聯賽乃至中國足球來説,這不僅意味着一個城市足球的寒冬,也是中國職業足球的寒冬。
上賽季扛住的球隊,今年還能不能堅持住,明年自己城市的球隊是不是也無以為繼?
當資本來臨時,中超有着令全世界都為之眼饞的待遇和薪水,當資本撤離時,球隊解散、球員欠薪、聯賽醜聞……殘酷得連中國足球的遮羞布都一齊撕走。
那麼如今再回答“金元足球給中國留下什麼”這樣的問題時,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瘋狂的金元時代影響最大的人羣,不是少數的天價球員,而是加快了國內地產規模化、品牌化,讓普通人有更多的“機會”掏光6個錢包去購買“天價”房子。
在十幾年的繁榮泡沫後,國內男足則是一地雞毛——
“輸完泰國輸越南再輸緬甸,接下來沒人輸了”。
尾聲
2017年11月上旬卡納瓦羅的上任發佈會,是許家印最後一次公開出席關於恒大足球的對外活動。
就在這場活動一個月前,他剛剛超越二馬,成為胡潤中國首富。
當年,他依靠郎平領銜的恒大排球,首次登頂內地首富。很快,他又在恒大足球的助力下,站上了中國房企的頂峯。
而站在許家印身後,和他一樣投身足球后賺得盆滿缽滿的富豪,舉目皆是。

但與此同時,當恒大們不再贊助,離開天價外援隊友後,國腳們的水平甚至一年不如一年。
恒大離開中超之後,誰能拯救中國男足,可能還沒有定論,但恒大離開中超本身,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在此之前,只有地產商這樣的從數億人頭上薅羊毛的鉅富,才有資格去操弄天價薪酬遊戲。而當地產的金元時代結束,當初揹着高槓杆瘋狂裸泳的地產企業要當掉東西買褲衩上岸時,當年為地產漲價立下汗馬功勞的球隊,就成了首選。
假如有一天,另一個像地產這樣的產業也出現財富瘋狂,男足的“金元時代”或許還會再度降臨。
但是,不論“金元時代”會發生多少次,如果不是以體育精神來主導賽事和培訓體系,每一次金元退潮,都只會留下一肚子還未消化完的海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