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無人機給我們帶來了什麼？_風聞

       烏克蘭戰爭打到現在已經接近9個月了，要分析這場21世紀以來最大規模的區域衝突，出個一兩部書是絕對不嫌多的。但是相比這場戰爭的起因、經過和結果，我們可能更加關心這場戰爭在軍事方面給我們的啓示，尤其是在美國把烏克蘭和台灣類比並且推出“台灣本土焦土戰”策略之後。

       相比之前的戰爭和衝突，無人機的大量運用是烏克蘭戰爭一個非常大的特點。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的衝突是無人機的開山第一戰，但畢竟這場衝突的關注度低，且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軍事強國參與。而烏克蘭戰爭的雙方在軍事上都並不弱小，甚至還有傳統意義上的軍事強國俄羅斯參與，這樣的戰爭形態是極具參考價值的。

       

       我們都知道，美軍是使用軍事無人機的先驅，捕食者、全球鷹鼎鼎大名。這兩架無人機從名字一聽就知道，捕食者以攻擊性聞名可以裝備地獄火（反坦克）、毒刺（地對空）等導彈，全球鷹則裝備有高分辨率合成孔徑雷達可以看穿雲層和風沙還有光電紅外線模組（EO/IR）提供長程長時間全區域動態監視。

       捕食者自重500公斤，載重1000公斤，最高速度200公里每小時，航程2000多公里。全球鷹空重近4噸，載重10噸，最高速度650公里每小時，航程25000公里，實用升限20000米。這兩種無人機都是固定翼而非旋翼（dj那種）無人機，都是由專門的技術人員操控和使用的。

       而烏克蘭戰場上，出現了小型的步兵直接使用的旋翼無人機，既有俄羅斯使用的信息偵查，也有烏克蘭步兵直接把手榴彈掛在dj無人機上當察打無人機（大謬）用的。

       以過去我們對無人機的分類，捕食者是第一款察打一體無人機，而全球鷹是無人偵查機（高空大型長航時）。但隨着各國無人機的不斷發展，尤其是亞阿衝突和烏克蘭戰爭中各類無人機的出現和使用，我認為這種分類已經過時了。

       我認為現在的無人機應該以使用方式進行分類：

       1.以有人作戰飛機直接開展戰場指揮的無人作戰僚機，主要就是中美雙方正在研發的無人作戰僚機。這類作戰飛機的特點是作戰性能出色，可以直接取代過去的有人作戰飛機。

       2.以專業技術人員遠程控制的戰術無人機，主要就是以捕食者、全球鷹等各類傳統意義上的察打無人機和偵察無人機。這類作戰飛機的主要特點就是可以深入戰場縱深，獨立開展偵查和攻擊任務，由於無人駕駛負載更多，被擊落代價更小。既適合開展特種作戰任務，也可以執行戰術支援任務。

       3.由一線步兵直接操作控制的步兵支援無人機，包括一系列小型固定翼及旋翼無人機。這是亞阿衝突和烏克蘭戰場上出現的新生事物，或者説過去已經有但沒有進行大規模運用的新戰術。

       本文所指的無人機就是步兵支援無人機，及其對軍事戰術帶來的改變。

       烏克蘭戰場上的事實已經告訴我們，即使是俄羅斯這樣的傳統軍事強國，面對步兵支援無人機也幾乎束手無策。尤其是一旦雙方陷入僵持，在野外分散的步兵小隊一旦遭遇無人機，既容易遭受攻擊，又沒有效的反制手段。而傳統的野外工事，如散兵坑、壕溝等，在面對從空中發動攻擊的無人機時實在是太無力了。

       同時，增加步兵的防禦力或者強化野戰工事也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更強的防禦成本極高，而無人機只需要更大一點裝藥更多就可以破解。

       所以，我們的重點來了，既然步兵支援無人機的戰場作用如此強大，那麼反無人機技術及裝備的重要性就陡然提升了。不然就會像不具備這種技術的俄羅斯一樣，在未來戰場上陷入被動和不必要的消耗。

       那麼，如何做到有效地反無人機呢？尤其是遠程戰術無人機和步兵支援無人機，這兩種無人機的特點都是效費比極高。察打一體無人機主要體現在自身成本極低，無論是反裝甲、反武裝直升機、反防禦工事還是反步兵，相應的無人機加上其武裝的價格都遠低於其目標，而其隱蔽性和攻擊成功率都非常可觀。而偵查效率同樣如此，當代裝備的雷達、紅外等探測裝備，對戰場的監控效率結合無人機本體的低成本，其效費比實在太過可觀。如果你要説全球鷹近2億多美元一架，我只能説美國佬嘛，黑錢的本事就是高！（還要刨去數量太少分攤研發費用過高的原因）

      這種可怕的效費比，意味着所有的傳統武器反無人機的效率都極低，如使用傳統防空系統攻擊戰術無人機，會出現性價比極差的情況，如愛國者3一發就要400萬美元而捕食者一架只有500萬美元。而使用單兵防空武器攻擊步兵支援無人機，我們先不説效費比的問題，因為步兵本身就是無人機攻擊的主要目標，那麼這種交換本身就夠虧的了。

      在這裏，我們只能從過去的歷史經驗中，尋找可行的反無人機技術和裝備。這裏我們先談反步兵支援無人機：

      1.無人機反無人機，這是很傳統的武器裝備思路，就像戰鬥機反轟炸機，坦克反坦克，潛艇反潛艇。開發反無人機的無人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這種裝備的效率將極為有限，因為步兵支援無人機主要戰鬥區域是低空，且其速度很慢。這樣的步兵支援無人機實際上可以類比武裝直升機，用無人機去反無人機，就會面臨生存能力太差，且攔截效率不夠高的問題。畢竟步兵支援無人機的飛行高度才幾十米，作戰距離才幾百米，一次作戰任務可能只有幾十秒鐘。這種作戰區域用戰術無人機去攔截可能你還沒到達對方已經達成作戰目標，同樣用步兵無人機去攻擊，幾乎只可能通過提前埋伏才能夠實現。

      2.反無人機制導武器，就像單兵防空系統（毒刺導彈）最後成為武裝直升機的噩夢一樣，開發更小型的專門攻擊無人機的制導武器也是一種可行的思路。但這種武器有個極大的問題，還是剛才所説的攔截效率的問題，毒刺導彈的射程可以達到4公里，但如果是微縮的小型反無人機制導武器，射程可能只有幾百米。好像還不如直接用步槍進行射擊，所以傳統制導武器的思路實際上也是極不可行的。

      3.電子戰反無人機，這才是目前最高效的反無人機手段。畢竟無論是遠程戰術無人機還是步兵支援無人機都是依賴電子通訊和衞星導航的，電子戰是最容易發現和干擾無人機的手段。我國就曾經公開展示過單兵用無人機電子裝備，下圖則是可以直接買到的民用無人機干擾器。

      這是真正目前看來有效的反無人機戰術，但是還是剛才那個——攔截效率。這個問題其實是兩個，對於戰術無人機，是如何實現發現中高空的戰術無人機目標，對於步兵支援無人機，是如何為步兵小隊提供戰場即時的發現和反擊手段。

       4.反步兵支援無人機的專用武器系統，這種武器可能是以上幾種武器思路的整合，目前已經出現的就是美軍的綜合防空武器系統。實質就是低空探測裝備和機槍（或小口徑速射炮）、小型防空導彈的整合，當然我相信美軍的這套系統應該也包括了電子戰裝備。當然，這套系統仍然有攔截效率的問題，説到底還是一種車載（限制了步兵伴隨作戰）、探測距離和武器射程極為有限的武器裝備。這種武器是可以有效限制民用無人機改裝的步兵支援無人機，但是面對性能更出色（速度和隱身性）射程更遠（裝備小型反坦克導彈）的軍用無人機（遠程戰術或步兵支援）時，其實還是力不從心。況且無人機飛行高度極低，可以利用複雜地形（小山丘或者樹林）隱藏埋伏，對你移動中車隊進行打擊。

       好了，分析了半天，看起來我們會得出的結論是，無人機尤其是步兵支援無人機是一種效費比極高的武器，反無人機則極為困難。看起來無人機就是遊擊作戰的利器，而讓軍事強國頭疼不已？

       不，本文要得出的結論恰恰相反，從長遠來看，無人機尤其是步兵支援無人機的出現，最終會拉大頂級軍事強國（中美）和其他國家的軍事差距，最終導致在常規戰爭中徹底碾壓的軍事優勢。

得出以上結論的原因很簡單：從長遠來看，只有真正掌握並且能夠發展更高級電子戰及探測技術的中美，才能夠真正實現有效地反無人機戰術（如果中美沒有已經做到的話）。

      這個結論其實很容易得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本文之前就提到過的，目前所有的無人機都必須依賴兩種技術，一是電子通訊，二是衞星導航。沒有電子通訊不能實現無人機的控制，沒有衞星導航無人機的效費比就變得極差。而現在真正擁有戰場制電磁權和制衞星權的國家只有兩個，中國和美國。

      這裏一定要指出的是，衞星導航系統對當代無人機是極為重要的，甚至是軍用無人機的發展前提。對於上文提到的遠程戰術無人機，沒有導航系統既不能找到任務目標，也無法實現可靠的遠程控制，對於無人機至關重要的戰場信息偵查更是無從談起。而對於步兵支援無人機來説，導航系統是其實現智能操控的基礎，如地形適應、自動返航的前提，沒有導航系統無人機就變成遙控飛機了。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區別，實際上區別大了去了，會變得難以操控而基本上是一次性消耗品，變成了單兵發射巡航導彈了……

       制電磁權的優勢，是中美兩國一定擁有高效地探測、干擾戰場電磁信號的能力，也一定可以研發出監控、干擾甚至是控制敵方無人機的技術。而制衞星權，當這兩個國家出現在戰場之上，敵方是沒有資格使用衞星導航的。實際上，真正可靠的軍用衞星導航本來也就GPS和北斗，中美都不可能冒着自己導航衞星被軟殺傷的危險去給對方的交戰方提供衞星導航……所以從長遠來看，別看無人機在烏克蘭戰場到處撒歡，其實是因為俄羅斯沒有制電磁權和制衞星權。尤其是沒有能力也不敢對GPS進行軟殺傷，造成了在烏克蘭戰場上能夠盡情使用衞星導航的反而是烏克蘭（民用版GPS），結果烏克蘭軍人用民用無人機裝手榴彈就可以攻擊俄羅斯人。

       而我們過去意識中的傳統軍事強國其實都沒有以上兩種能力，如歐洲的法、德、英、土，亞洲的印、日、韓等國家。這就意味着，這些國家在常規戰場上都會碰到俄羅斯的這個問題，既對方可以暢快地使用無人機而自己缺乏有效反制手段。如果要限制敵方使用無人機這種極為廉價且高效的武器，必須得到中美至少一方的軍事支持。也就是説，從現在這個無人機戰爭的時代開始，所有國家對中美兩強的軍事依賴就會更加加重。

        而更重要的是，因為只有這兩個國家掌握了衞星導航系統（北斗和GPS），同時也掌握了硬軟兩種反衞星技術，所以除非雙方直接交戰，否則雙方都不用擔心在戰場上遭遇使用衞星導航的軍用無人機。而這兩個國家在戰場上作戰的時候，也不可能允許敵方使用中美另一方的衞星導航系統，因為這兩方都充分掌握了硬軟兩種反衞星技術。所以最終的默契就是即使出現代理人戰爭，這兩方也不可能向與另一方作戰的第三方力量提供衞星導航。

       假設一個國家沒有獲得中美兩方任何一方的軍事支持，而對方獲得了其中至少一方的軍事支持，那麼戰場上就會出現一方既擁有先進的無人機技術又擁有反無人機技術，而另一方可能都不能有效使用無人機。這種情況在中東及非洲的許多戰場上都可能會出現，甚至可能會在克什米爾出現……而這種不平衡將隨着步兵支援無人機的進一步發展而更加加重，如果發展到步兵班廣泛裝備無人機的情況，那這種不平衡可能會直接決定戰爭或衝突的結果。

       對的，我這裏説的就是台灣，其實上半年局勢緊張的時候，民用無人機出現在金門島，台灣島內就掀起過討論無人機的一陣熱潮。尤其台灣還買了4架MQ-9B，台灣還自行研發了所謂的劍翔無人機。對此我只能説，其實台灣島內和美國都很清楚，一旦收台戰爭爆發，台灣是不能使用GPS衞星導航的。所以美國近來賣給台灣島內的武器全是單兵武器或者老古董，所謂劍翔無人機也不屬於真正的無人機，其實稱為反輻射巡航導彈還準確一點。

       講穿了，中國有能力摧毀美國所有的軍事衞星，也有能力長時間干擾GPS導航系統。當台海戰爭爆發，摧毀衞星當然沒有必要，但是干擾肯定就是必然的了。而美國就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主動對台灣島內關閉導航系統，一個是忍受GPS系統被幹擾幾天（當然會影響東亞地區所有沒有裝備北斗系統的飛機和輪船）。

       台灣島內的政治人物曾經在媒體中説過很外行的話，想大批引進無人機以對抗我軍，但是所有可以引進的無人機都是基於GPS衞星導航的，沒有導航就只是一堆廢鐵。這個台灣島內的軍事專家當然是懂的，只是沒有人願意把這個殘酷的事實説出來。當然，如果你在台灣島內告訴民眾一旦開戰，美國連GPS都不敢開放，那確實是夠“反動”的。

       既然今年又一次平安渡過，下一次台海危機的時間應該是在24年中，隨着烏克蘭戰爭的出現，我想步兵支援無人機的大規模出現已經是必然的。所以，台灣人應該多看看烏克蘭戰爭的視頻，尤其是無人機飛到步兵腦袋上扔下炸彈的，這對台灣人來説是很有教育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