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無聲處”,聽世界盃_風聞
佘宗明-央视特约评论员、数字经济智库高级研究员-2022-12-12 10:47

▲由上百名聽障者參與制作的微電影《聲邊》,道出了很多聽障者的心聲。
文 | 佘宗明
“我恨自己聽不見,恨每天的喧囂與我無關”,這是中國首部聽障人士拍攝的微電影《聲邊》中的台詞。
一個“恨”字,也言表了部分聽障球迷對世界盃的感受——它是懊惱感,也是無力感。
這陣子卡塔爾世界盃激戰正酣,這場世界頂級體育賽事在全球掀起了足球觀賽熱潮,現在進入“一場定生死”的淘汰賽階段,更是讓球迷們血脈僨張。
值得注意的是,本屆世界盃專門為視障人士提供了描述性解説服務。21名解説員會詳細生動地為視障人士講解賽事、還原細節、渲染氣氛,讓他們身處現場能更立體地感受真實的比賽。
這來得很有必要:世界盃是用來看的,也是用來聽的——它本就是場視聽盛宴,“極視聽之娛”引爆着人們的躁動狂歡。
只不過,對聽障人士而言,這終究有些奢侈:由於聽覺上的失聰,他們的信息接收並非“全息”。
説得具體些,聽障人羣能看到屏幕中“一個球被大家踢來踢去”,也能用眼睛捕捉梅西和C羅們帶球過人、射門得分的精彩瞬間,但他們沒法被燃爆全場的配樂感染,也沒法被恰到好處的解説帶動。
世界盃在他們眼裏成了默片式的存在,隨之而來的,經常是觀看體驗打折扣,抑或是連現場狀況都看不懂。
這成了很多聽障球迷內心的缺憾:他們看球賽,總是不得不“二選一”,或是看視頻直播,或是看文字直播,可這不是沒有聲音,就是缺少畫面。
當視聽盛宴成了“有視無聽”或者“有聽無視”,註定是不完整的。
“聽不見”對看球體驗的影響,也是聽障人羣生活窘境的映射:他們也想過上健全人那樣恣意自在的生活,但聽覺缺失總在他們身前豎了一道無形屏障。
好在,技術正在帶來些許改變。
01
3年前,界面新聞曾以《和聽障者看一場温暖的電影》為題,報道了菲律賓連續創業者Roland的創業故事——在經歷5次創業後,他將第6次創業的方向鎖定在了“讓聽障人士也能去電影院看電影”上。
他創立的Wika Media公司,為此研發出了外觀類似於 VR 眼鏡的GlassSign,聽障人士戴上後,可以看到手語翻譯疊加在熒幕畫面一角。

▲Roland跟孩子們在一起。圖片來源:界面新聞。
Roland説,他本來可以繼續在原來的領域(翻譯和配音)上深耕,為那90%的人服務,畢竟,要忽略那10%的人的需求,是很容易的,但當自己把產品展示給聽障人士,“看到他們找回了那些失去的快樂、意識到他們竟然如此被排除在主流社會之外時,我知道我回不了頭了。”
在他看來,“科技應該用來解決社會包容性問題。”
拿下了本屆世界盃轉播權的抖音方面,對此大概深以為然。
不少球迷在抖音直播間看着全場次、4K超高清免費直播的賽事時,可能還不知道,抖音還同步上線了無障礙直播間,採用了字跡清晰顯眼的雙行字幕形式。
這樣一來,聽障者和老年人等聽力受限人羣,也能在直播間裏一邊看比賽,一邊“聽”壓着打戰術掌旗人兼大連人隊主教練謝暉、外號“蘇東吼”的體育賽事解説名嘴蘇東、2003年末代甲A金靴獎得主李毅、在西甲表現優異的現役男足運動員武磊等人的解説了。
給“默片世界盃”配上“看得見的聲音”,讓聽障人士也能愜意地看球,本質上也是彰顯數字無障礙建設的普惠價值。
在“直播+”新場景已變成新型基礎設施的背景下,無障礙直播間未嘗不是搭建直播場域裏的無障礙設施。
它彰顯的價值取向就是:讓技術向善而行,讓善意無微不至。
這無疑能助益社會人文温度與文明水位的提升。正如曹林老師所説:文明就是穿兩隻鞋的能想着一隻鞋的人,無障礙的能想着有障礙的人。
02
技術並不必然向善,技術向善的背後是人的價值觀支撐。歷史學家尤瓦爾·赫拉利就説過,“技術從來不是決定主義的,我們可以用同樣的技術突破,去創造截然不同的社會和境況。”
讓技術裹上“善”的底色,就是為了創造更持久的積極價值、更可期的社會圖景——即便它覆蓋的,是那10%的易被忽略的需求。
聽到“無障礙直播間(字幕)”,有些人以為就是簡單配個字幕那麼簡單。
但事實並非如此。
去年3月,中國聾人協會曾發了篇《什麼才是聽障羣體迫切需要的字幕?》,文章寫到:
每次徵求意見時,聽障羣體次次都反映對字幕的剛性需求,但有人會問,在泛媒體時代,字幕不是挺常見的嗎?電視新聞畫面下方不都是字幕麼?
其實那是標題式字幕。承載的信息完全不能滿足聽障羣體的需求。聽障羣體是因為不可逆的聽力殘疾而導致的信息缺失,迫切需求的是逐字實時字幕。
文章還介紹,人們常見的字幕形式是“一般沒有人聲,無需跟人聲對位”的標題字幕+“以人聲為前提,通常聲畫同步”的對白字幕,但對聽障羣體最友好的是“説明性字幕”——這在歐洲國家往往被稱作“給有聽力障礙人士用的Subtitles”,它包含了效果音提示(如敲門聲、電話鈴聲等)。
也就是説,聽障人士需要的,是更能貼合他們真切需求、減少他們識別阻礙的字幕。
而賽事直播的“直播屬性”,對及時輸出字幕本就提出了比錄播更高的要求。
抖音利用的,就是AI同傳產品火山同傳的技術能力:它能夠實時進行多種語言的語音識別和轉寫,輸出AI流式字幕,在經過譯員快速人工二次校對,繼而實現在“低延時”條件下帶來“更精準”的字幕。

▲無障礙字幕背後是技術支撐。
非但如此,它還創新來了字幕方案:跟實時按詞推出、字符變換跳動的傳統方案相比,抖音特地進行了字幕樣式優化,有效降低了長時間閲讀字幕產生的疲憊感——雙行字幕展示,保證觀眾能獲取更多完整信息;調優後的字體樣式更為清晰,打造了更優的看播體驗。
再加上火山語音團隊自研的端到端的語音識別系統,這讓針對聽障人士的字幕“便利效果”拉滿。
03
不可否認,聽障球迷只是全體球迷中的少數。也因如此,難免有人拋出“值不值”的問題。
用“值不值”去掂量助障的深層次價值,本就是種窄化。得看到,全球聽障人士如今已達四億以上,其中我國有着世界上最大的聽力障礙羣體,根據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總人數約三千萬人。
他們在總人口中的佔比就算只有個位數,對單個聽障者來説,因聽力障礙帶來的信息獲取與理解困境,都是100%的。他們的需求理應被看到。
火山同傳相關負責人説,此次聯合抖音打造“無障礙直播間”的初心,就是觸達聽障羣體的需求,旨在解決“聽不到”“聽不懂”“聽不了”三大難題,幫助聽障人士無障礙地享受這四年一屆足球盛宴的樂趣。
這不免讓人想起,2022年奧斯卡最佳電影《健聽女孩》 裏的那句話:“我要保護他們,因為他們聽不到,但我可以。”
幫聽障人士打破信息障礙,感受到足球的趣致,未嘗不是另一種保護?這保護的,是他們融入普通人生活、享有平等“娛樂權”的權利。

▲ 先天性極重度耳聾球迷顧智涵,拿着手機看球。
要知道,對包括聽障者在內的殘障人羣而言,殘障只是外在的困境,比殘障更大的問題,是他們無法“接入”大眾化的日常生活節奏。由於看不到或聽不見,他們經常生活在“孤島”上。
2020年9月28日,國際聾人節剛過,《新週刊》就推出了一篇文章——“在中國,有2000萬聽障人士假裝在生活”。“假裝在生活”,其實就是想融入健全人的世界,“假裝”二字,則道出了融入之難。
聽力缺陷是障礙,但不是過錯。學者德沃金曾提出“原生運氣”和“選項運氣”的概念,將個人不能選擇的先天因素歸結為“原生運氣”,將個人可以選擇的後天因素稱為“選項運氣”。而聽障無疑是“原生運氣”的不佳。
按德沃金的設想,個人因原生運氣所導致的不平等應該得到補償。着眼現實看,這類補償體現在公共品供給層面,就是健全完善各類無障礙設施建設,提供多重社會救濟。
抖音和火山同傳推出的無障礙直播間(字幕),就是以社會化力量助益無障礙生態構建。由於技術可複製的邊際效應,它還在中國消防總隊春節消防安全科普、中國科技館春節雲遊科技館系列直播等抖音直播中得到了應用,最終裨益了更多的聽障人士。
亞里士多德説:一切技術、一切規劃以及一切實踐和抉擇,都以某種善為目標。而讓科技之善照拂殘障人士,用技術之能幫聽障人士“對抗”無聲,顯然也是“以善為目標”,是在社會責任簽到簿上的打卡。
在《聲邊》的結尾,有聽障者剖白:就這樣生活在聲音的邊緣……但如果有一天,我用自己的生命訴説夢想,請相信,這是你給我的力量。
而技術助障,何嘗不是在賦他們以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