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視界 | 文化處小院——意大利城徽的收藏故事_風聞

作者：李晰 字澤卿，雲南騰衝生人；曾被借調到我駐意大利使館領事部、文化處，我駐米蘭總領館工作多年，現已退休。

2008年7月我再次回到了羅馬，來到位於新羅馬Eur使館文化處工作。

三年多的時間裏，我們經歷了很多大事：胡錦濤主席首次率團來意參加G8；意大利遭遇百年不遇的大地震；由孫玉璽大使創意，丁偉大使率眾完成的第一個規模宏大的意大利中國文化年於2010年10月在羅馬開幕，温家寶總理率團來慶賀，並與意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一起參加開幕式；2011年6月，習近平主席（當時是副主席）率團出席意大利統一150週年慶典；文化年的舉辦也恰逢意中建交40年，內容豐富，規模宏大的展覽演出紛至踏來，還有高級別的代表團到訪。工作是緊鑼密鼓。

在羅馬郊外聚會

我們文化處人手少，除了日常的工作外，我們承擔了大量的組織接待工作，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地處新羅馬文化處小院的温馨、領導的關懷、如親人般的同事、從未有過的和諧的相處，讓我們緊張並愉快地工作着。

感謝館領導的開明，處領導的信任使我有機會去了不少地方，同時利用假期對意大利做深入遊，對意大利的文化、人文地理有了更深入的瞭解。特別是羅馬一小城的偶遇，讓我對意大利城徽有了興趣，因此有了意大利城徽收藏的緣起。

意大利人為何對城徽情有獨鍾‏

梵蒂岡教皇徽章一覽，謝謝朋友劉濤的贈予。

古羅馬競技場、萬神廟、米蘭大教堂、水城威尼斯……意大利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國家，擁有數不盡的古蹟和燦爛的文化。作為每年接待外國遊客最多的國家之一，吸引大家來此參觀的其實不僅是這裏的文物古蹟和藝術作品。一個內涵豐富的東西在發揮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它讓意大利人對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城市充滿熱愛——這就是意大利城市的城徽。

城徽連接着城市的歷史

形態各異的城徽連接着意大利每座城市的歷史。1905年，意大利國王下令，每個城鎮都必須擁有自己的城徽。儘管現在王國早已不復存在，但這一法令卻一直延續至今。在意大利，8000多個城鎮有自己的城徽。從莊嚴的市政府所在地，到人來人往的公共場所，甚至街心水池和垃圾箱上，城徽隨處可見。這些城徽大多有着深厚的歷史淵源，它們寓意豐富，樣式、顏色、裝飾種類頗多，設計精美。

威尼斯城徽

水城威尼斯的城徽是一隻飛獅，據説來自古老的神話故事。貝魯賈的城徽設計成鷹頭獅身，據意大利利瑪竇協會會長IVO SCIUTTINI介紹，這一形象象徵着貝魯賈人在歷史長河中，不畏強權、不畏神權、獨立自主的精神。可能它們不如萬神廟、少女噴泉、祖國祭壇有名，但是卻與城市如影隨形、相得益彰。這一點讓意大利人自己都感到自豪，激發了他們對所在城市由衷的尊重和熱愛，也因此吸引了世界各地無數的遊客慕名前來。

羅馬城城徽“母狼哺嬰”非常有名，城徽上的4個字母SPQR是拉丁文羅馬人民元老院的縮寫，還有一個小十字架，表明這裏是信奉天主教的國度。相傳在古代，特洛伊城被希臘攻破後，特洛伊王子逃到意大利，成為羅馬人的祖先。王位傳到里亞·西爾維婭時，被其叔父篡奪。新國王將西爾維婭害死，並將她所生二子裝在筐內，扔入台伯河中。孩子被河水衝到岸上後，被一隻母狼搭救。兩個孩子被母狼哺乳長大後，為母親報仇血恨，並於公元前1753年開始，在母狼哺育他們的台伯河畔建城。現在羅馬城的城徽就是母狼哺嬰的圖案。除此之外，羅馬一區——著名老城區的20街區也有自己的城徽。

“不賣，但可以送給你”

除了作為重要的文化符號，意大利的城徽還具有很強的政治功能。在一些政治活動場合，城徽這一標誌必不可少。在很多宣傳廣告、公文、信封甚至名片上，城徽隨處可見。也許有人不禁要問，到底是什麼力量讓意大利人如此自覺地使用城徽？從意大利城徽的使用現狀來看，一個原因是官方不遺餘力地推廣、法律的制定和政府部門對城徽的善加利用可以説起到了主導作用。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民間深厚的羣眾基礎，這樣一來，即便歷史前進、政權更迭，但是城徽卻始終保存完好。

同時，城徽也是每個市民對他所在城市的一份美好記憶，歷史朝代的變化不影響城市內在的文化傳承。在NEPI小城的旅遊問訊處，筆者見到一個印有該省8個小城城徽的盤子，是當地某個紀念活動的產品。筆者向售貨員詢問價錢，他的回答令人驚喜：“不賣，但可以送給你。”這一拒一轉中，足見其中精神，足以看出小城民眾對自己城市及城徽的尊重和熱愛。

城徽是城市經濟的有效載體

作者在意大利購買的關於意大利城徽介紹的書籍

城徽不但是意大利人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城市經濟的有效載體。佛羅倫薩這一名字是百合花的音譯，而佛羅倫薩的城徽就是百合花加銀盾。走進佛羅倫薩這座文藝復興時期的歷史名城，除了市政府、教堂及各種建築上醒目的城徽之外，由此派生出來的旅遊產品讓人目不暇接——盤子、枱布、酒杯、筆硯、T恤、皮包、掛件、擺件……比起意大利的其他城市，這裏的產品顯得豐富而又精緻，比如一個皮地銀質的鑰匙鏈標價24歐元，儘管價格不低，但遊客們卻都因為買到這樣有意義的旅遊紀念品而樂此不疲，這背後巨大的經濟收益也就可想而知了。

目前，中國不少城市都在計劃設計自己的城徽。因此，對歷史悠久的歐洲城徽，特別是意大利城徽的來龍去脈、存在形式、運用範圍以及經濟衍生產品有所瞭解，就顯得十分有益和必要。

——發表於《中國文化報》2010年10月

2010年，中意文化年，也是意中建交40週年，中國文化報記者陳璐也隨文化部代表團來羅馬出席文化年開幕式，偶然聚會的機會，我們相識。她説喜歡我的發文（我為《中國文化報》做了三年特約記者），她當時看我寫的一篇意大利第一家舞蹈圖書館的報道，很有興趣，就問我緣起，並提出來一些建議。城徽文章有她的增筆，也是她力推的。

後來友人Irene女士還把此文翻譯成意大利文，去年羅馬温承德老師主創的公眾號《佳信號》又轉載了此文。在此深表謝意。

這就是我文中説的我與先生徐力源在羅馬附近Nepi小城遊覽時，在小城旅遊問詢處獲贈的盤子（見上圖），真的很獨特。從此引發了我收藏意大利城徽的興趣。

羅馬文化處同仁合影。前排左起那丕廉夫婦、張建達參贊夫婦，後排作者與陳文鋒。

這裏特別想感謝我駐意大利使館文化處的那丕廉先生。是他讓我知道在收藏中如何立題。同時感謝他發現了羅馬城內的很多舊貨市場，因此淘得一些珍貴的物品。

2003年，在我結束駐意大利使館工作離任時獲得的離任紀念品。

2001年，使館國慶招待會作者與程文棟大使夫婦合影。

這要謝謝當年時任大使程文棟，大使夫人方淑霞老師獨到的提議。真好！難得！

這個米蘭城徽（見上圖）的獲得要感謝意中協會的Felicetti Mario先生。90年代末，他組織米蘭市長Formentini先生訪華，國旅總社意大利處負責該團北京的接待，作為外聯我參與了此團的組織安排。這是我收到的第一枚意大利城徽，儘管那時我並沒有收藏的意識。

2009年，作者與Felicetti先生在其家中。

今年將92歲的Felicetti先生告訴我，他準備傾其所藏，在他意大利北部家鄉建一個有關中國的收藏博物館，遙祝老人健康長壽，願望早日實現。

2009年，Felicetti先生在得知我搜集城徽時，從米蘭購得米蘭城徽（見上圖）寄到羅馬給我。非常有意思的是這枚旅遊景點購得的城徽是“中國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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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古城一區22個老街城徽。古代的城徽色澤明亮，線條簡潔，非常養眼。

前排坐者為Luigi Amadio先生

謝謝我們的老朋友，2017年乘鶴西去的意大利Santa Lucia醫院總經理Luigi Amadio先生在羅馬書攤為我尋得這些珍貴的老物件（見上圖）。感恩！

前排中為Monaco先生

謝謝已故的意大利魚鷹旅行社老闆Monaco先生，他在得知我收集城徽後，寄書於我。珍貴的禮物。

Nadia女士

謝謝意大利友人Nadia女士，由於她的努力，中國殘疾人藝術團得以在2010意大利中國年時在意大利成功演出。

這個Orvieto小城城徽（見上圖）的獲得要謝謝羅馬的何嘉琅大夫和羅馬大學醫學院的Samuele Barbaro Paparo教授，後者在該城舉辦他寫的有關中國中醫的新書發佈會，我受文化處張參之託與會，非常榮幸。

謝謝在米蘭的老戰友賈利民送我的繪有城徽的絲巾（見上圖）。

謝謝使館科技處的馬樂舉先生。這是他送給我的西西里一小市的城徽旗幟（見上圖）。

郵票

在這裏要特別感謝羅馬僑領潘永長先生，謝謝這用心的禮物（見上圖）！

西西里大區徽章

記得2010年春節我們與使館王昊姚嫺麗夫婦自駕出遊西西里，西西里真是美麗的地方。

作者與Aldo先生

是Aldo先生向我介紹的意大利中部黑山一山洞裏有意大利托斯卡納區幾乎全部小城的城徽，當時只拍了照片留念。

説到小收藏，集中收藏三年，跨度約二十年。文中的圖片只是一部分，還有一些物品及照片沒能在此展現，待有機會時與大家分享，故事多多，故事感人。很多城徽是固定實物，非常有特色，只能以照片的方式收藏，比如意大利中部的黑山Montagna Nera有個教堂如山洞般，裏面牆面上全是Toscana大區城市的徽章。感謝國旅的老朋友，已故的Aldo先生的嚮導，使我們有幸看到，非常的神奇。

整理編輯過程中，思緒如泉湧，感慨萬分，歲月如歌。

最後我想説，能有機會在駐外使領館工作多年，真心謝謝為我提供機會並給予我真誠關照的領導、戰友、同事和朋友們。同時要對所有在我收集城徽過程中給予過支持和幫助的師友親朋，有緣人一併致謝！

2017年3月，與我們的意大語啓蒙老師呂裕閣教員夫婦（前排）相聚。在北京有名的意大利安妮餐廳品嚐意大利餐。謝謝那新（後左）的創意。

呂教員是我們的意大利語教員，意大利語界的老前輩，畢業於莫斯科大學。由於當時我國與意大利沒有外交關係，所以他們是在前蘇聯學的意大利語。教我們時，是從俄文本翻譯過來再教我們，其難度可想而知，我們非常感恩。

呂教員也曾在我駐意大利使館文化處工作過，我去文化處之前，他曾向我介紹過情況，如數家珍。

庚子年，不平凡的一年：中國意大利建交50週年；計劃中的第二個意大利中國文化年；也是眾志成城，戰勝新冠，中國意大利再次聯手的一年；學習意大利語至今已有44個年頭，一輩子吃的這碗飯，所以記錄點滴，既是留念也是見證，也是祝福，祈願疫情早日除去！祝中意兩國的交往一如既往，友誼之花在歷經磨難後再次盛開！祝有緣看到此文的老師們、老領導、老同事、新老親朋健康長壽，吉祥如意！祝福綿長！

2009年，在我駐意大利使館文化處小院內（新羅馬）小院的一花一草與我們息息相關，讓我們難忘。

2020年3月得知，由於外交政策調整，文化獨立處取消，文化處人員回使館辦公。小院已不再住人，功能還待進一步確定。

這樣一來，我們在小院工作生活的經歷成了絕唱：它雖小，但功能齊全；雖與使館遠，但一北一南，一老羅馬，一新羅馬，相得益彰；它連接着國內，接待過國內眾多的高規格代表團，且給眾人留下了美好難忘的印象；雖説小院也經歷過風雨，包括夜間有賊翻牆入室，但我們這屆，有了德國黑貝二虎和優瑪的保衞，整體講是風調雨順，平安吉祥。

前排左6、7為孫玉璽大使夫婦。2010年10月至2011年10月是意中文化年，孫大使是2010意中文化年的發起人。

無論如何我們見證了中意建交40週年。同時，在兩位大使孫玉璽大使，丁偉大使領導下，率全館人員齊心協力下見證了2010年10月至2011年10月意中文化文化年的成功舉辦。儘管困難重重，但成功了，此乃天意，此乃天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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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來源 | 美篇-澤卿Beijing

作者 | 李晰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青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