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性消費沒來,經濟還能好嗎?_風聞
酷玩实验室-酷玩实验室官方账号-2022-12-17 08:30
北京剛剛宣佈大多數公共場所不再查驗核酸,我就捷足先登,陽了。繼而就是高燒卧牀、病假、居家一整套流程。
在百無聊賴卧牀時,就一直刷手機視頻,也是想看看外邊現在怎麼樣了。
視頻平台上,許多網友曬出自己去商場、街區的實拍。
在這些視頻中,許多知名的大型商場空空蕩蕩,商場只剩下服務人員,顧客不見蹤影,一些商鋪更是直接停業。

在視頻的評論區,不乏帶着怒氣的質問,“不是説放開了,大家就能賺錢花錢了?現在放開了,人呢?”
也有稍微冷靜些的評論,“現在大家是因為害怕陽了不敢出門,但是等到一兩個月後,大概也不會好,因為都沒錢了。”
2020年4月,疫情最嚴重的武漢,狀況已經趨於平穩,即將迎來解封。當時就有許多分析認為,疫情結束後,會迎來報復性消費的機遇。
理由是,當年非典疫情結束後,曾經有過一股報復性消費浪潮。
對疫情中受到衝擊的經濟來説,這種報復性消費是一個得以補償的機會。
但是如今真的“放開”了,報復性消費卻沒有來。
網上“人們已經沒錢了,放開了經濟也不行了”的説法,以及身邊親朋好友一個個陽了的消息,讓人感覺十分負面。
可是,為什麼當時的中國能快速擺脱非典疫情,並在此後一路走到今天?
在非典肆虐的2003年,中國GDP總量為1.4萬億美元,不到2021年的8%,也不到2021年印度GDP的一半。
人均GDP才首次突破了1000美元,比此次世界盃中一鳴驚人的北非小國摩洛哥還少了500美元左右。
在世界銀行的統計排名中,當時中國人均GDP在全球203個國家和地區中排在128位,跟敍利亞、埃及、菲律賓、剛果等國家差不多。
根據《中國衞生事業發展情況統計公報》,2003年全國執業(及助理)醫師186.6萬人,護士126.6萬人,總計313.2萬人,剛過2021年醫護人員數量930.5萬人的三分之一。
無論從經濟的發展看,還是醫療衞生事業的發展看,當時的中國都十分落後。
為什麼二十年過去,我們比以前富裕了很多,科技水平、醫療水平都有了巨大的提升,卻似乎被新冠疫情打蔫兒了一樣,對未來失去了信心?
我不甘心的開始查找各種當時的記錄:當時的人們到底做了什麼,才從非典陰影中走出來的?真的是因為報復性消費嗎?當下報復性消費沒有跡象,説明經濟真的要涼?
01
即便在被新冠疫情反覆折騰了三年後,我們仍然很難體會到二十年前國人經歷非典時的恐慌情緒。
二十年前,全國網民數量還不到5%,擁有計算機的家庭平均不到10%,網絡傳播遠不如當下這般發達。
那時,人與人之間傳播信息的主流渠道,是現今已淪落為驗證碼接收器的短信。
2003年3月29日,一條短信在全國被瘋狂轉發:
“據美國有線新聞網站(CNN)3月28日(北京時間3月29日上午)報道,微軟總裁比爾·蓋茨在出席洛杉磯的一個慈善活動時遭到暗殺並死亡。”
很快,另一條充滿陰謀論意味的短信也傳播開來:“大約半個小時後,不知何故CNN網站又將此新聞稿撤除。”

新浪、搜狐、網易三大門户網站迅速將消息掛上了首頁。上海一家電視台甚至通過滾動字幕報道了此事。
全國無數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和身邊的人展開激烈討論,隨即投入轉發短信的大潮中。當時有媒體評論到,“這則謠言的轟動效果一點不亞於美國對伊開戰!”
但後來再看,蓋茨遇刺的謠言短信,與當時非典短信的影響力一比還是自嘆不如。
從2月份春節後,關於“廣東發生了一種怪病”的猜測與傳言,隨着春運從廣東傳到全國。又通過短信傳播開,短短几天時間就在全國掀起了搶購物資的風潮。
這些短信有些是親人朋友之間的提醒,但更多時候則是轉發的謠言:
“燻醋、喝板藍根可以防非典”,“鹽水有殺毒作用,補碘可以防非典”,還有更離譜的“放鞭炮可以有效治療非典”。
一時間,全國有14個省鞭炮賣到脱銷;家家户户都瀰漫着醋味,白醋漲價到1000元一瓶;板藍根年產量從百噸級暴漲至萬噸級,就此成為國民“萬能神藥”;而非典過去十年後,網上還有人發帖問,當年買的鹽過期了還能不能吃?

恐懼源自未知,人們都在猜,“廣東省的怪病”到底由什麼造成?
此時,距離廣東省河源市在12月15日確診第一例病患已經過去數月,而人們遲遲不能確定造成非典的病原體是什麼。
一開始,廣東省的短信中流傳着一種説法,“非典就是禽流感”。
這種猜測導致醫藥代表宣傳“能治禽流感”的感冒藥“達菲”,省內月銷量從1000盒飆升至10萬盒。
到了2月中旬,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公佈,在兩份死亡病例的肺部標本中發現了衣原體,已經基本確定病原為衣原體。
“國家已經確認了,非典是衣原體感染,抗生素可以治療”的短信又傳播開來,導致抗生素賣到脱銷。
但是3月份,一位工程院院士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對國家疾控中心的結論提出了不同意見,表達了“屬病毒感染引起的肺炎”的看法。
作為最早接觸感染者的醫學專家,迎戰非典的他已經針對衣原體進行過療法的實驗,證明沒有效果。這位院士就是後來的“共和國勳章”獲得者鍾南山。
在3月5日,“兩會”開幕式上,作為全國政協委員的鐘南山表達了對非典的擔憂,呼籲國人重視起來,做好預防。
在“病毒引起”成為醫學界共識後,另一個問題還懸在民眾頭頂,“到底死了多少人?會死多少人?”

幾乎所有的謠言短信都聲稱,“感染了非典沒得治,死亡率接近100%”。
一直到3月28日,世衞組織才首次公佈了確診人數、死亡人數以及傳播途徑。通過構建數學模型,世衞組織的醫學專家推測,非典的致死率應該在14%到15%之間。
面對這個數字,人們高興不起來。
因為造成全球數億人死亡的天花,據推測致死率為20%左右。相較之下,非典的致死率在傳染病界的可怕程度不容小覷。
03年4月,中國開始與世衞組織展開全面合作,政府把防疫的重要性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水平,全國正式進入抗擊非典的“戰時狀態”。
此後,媒體開始加大報道力度,對非典進行集中闢謠。
但在短信中,恐慌仍快速蔓延。
“北京今晚飛機撒藥”,“北京明天運送非典病人,大氣空氣充滿病毒”,“北京明日封城”等各種消息,仍在被人們用短信瘋狂轉發。
到了5月份,移動的工作人員向媒體透露,全國短信的日發送量比以往激增了300萬條,全年有望突破2000億條。
這位工作人員稱,“非典創造的‘短信商機’可以和奧運會、伊拉克戰爭期間相提並論。”
當時人們恐慌情緒,在二十年後的互聯網上已經難覓蹤跡,但暴漲的短信數量,把當時兵荒馬亂的社會心理展現了出來。
02
其實,非典疫情比較嚴重的廣東和北京兩地之外,全國大多數省份的總確診人數不到10個。這個數字對於已經經歷了三年新冠的國人來説,甚至上不了一次熱搜。
然而,對當時的人來説,非典疫情到底會發展到什麼程度,並不像如今回頭看時那麼輕描淡寫。
在此期間,全國許多大學宣佈封校,學生不得隨意出入。中小學則進行停課,絕大多數地區都沒有像近三年的“全城靜默”,但大街上已是一片蕭瑟,人們紛紛選擇閉門不出。
這種肅殺的氛圍之下,消費需求被狠狠的抑制了。
歷年都因為五一假期帶來的消費波峯,在這一年消失不見。相反,在03年5月,社會零售消費同比增速從全年均值9.1%驟降為3.6%,迭出了21世紀前十年的最低記錄。
非典疫情從2002年年底確診的第一例到2003年7月在國內宣告結束,僅僅8個月時間就被控制住。這個時間,如今看來,並不算漫長。

到2003年6月底,小湯山非典醫院宣佈患者全部出院,世衞組織將北京從疫區名單中刪除,非典疫情宣告基本結束。
截至2003年8月16日,中國內地累計報告非典型肺炎臨牀診斷病例5327例,治癒出院4959例,死亡349例,死亡率被控制在了6.5%。遠低於世衞組織的預測,也低於全球10%左右的統計死亡率。
甚至在抗擊非典最為艱難的時期,小湯山醫院更是創造了1383名醫護人員沒有一人被感染,672名患者治癒率超過98.8%的紀錄。
抗擊非典這一仗,現在回過去看,打得相當成功。
此後,人們就放開手腳消費,享受生活了嗎?
在2003年6月開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增速只是迴歸了非典疫情前的正常水平,沒有出現什麼大幅度變化。
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對疫情的反覆的擔憂,持續的時間比疫情本身還長。
當時,德國病毒學家普萊塞爾稱,雖然世衞組織取消了到中國的旅行警告,但解除警報還為時過早, 因為到了冬天,空氣乾燥會使人抵抗力減弱, 非典病毒有很大概率會捲土重來。
國內包括鍾南山院士在內的一些專家,也認為存在這種風險。
在冬季來臨前,包括台灣省在內的國內眾多省份,都制定瞭解決發熱病人的處置、非典患者的區分、 隔離病房統計和口罩供應等等應對方案。
2004年1月6日的外交部記者招待會上,國外記者提問,“中國如何確保在華外國人的安全,是否還鼓勵外國人來華旅遊?”
對此,外交部發言人回答道,“毫無疑問,大家要警惕非典捲土重來,但是也不必驚慌失措,因為我們相信所採取的監控和防治措施是有效的。”
這個冬天,人們的心情並不放鬆。

2004年第一季度,廣東省報告了4例非典確診病例,隨即全部出院。4月下旬,安徽和北京突然分別報告了2例和7例非典確診。
國人又一次陷入緊張,一些人悄悄取消了五一的出行計劃。
衞生部在2004年4月22日緊急召開了全國衞生系統電話會議,通報了發現非典疑似病例的具體情況:這些確診由實驗室事故造成,並非不明原因的感染,而且已經得到有效控制。
但是,全國衞生系統進入嚴陣以待的狀態,準備迎戰五一黃金週可能再次爆發的疫情。
而此時,距離北京小湯山非典醫院最後的18名患者出院,已經過去了整整300天。
5月10日,在被隔離了14天后,衞生部發布公告稱,安徽115名和北京747名密切接觸者均未出現異常,已經全部解除醫學觀察。
到了2004年6月,國務院辦公廳仍在例行發佈非典疫情的監控情況,但再沒有新增確診。
全國人民至此才鬆了一口氣,覺得“非典大概也許可能真的不會捲土重來”了。
此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同比增速,與2003年下半年的幾個月相比,出現了一定幅度的上行,但總體趨勢平穩,基本上是經濟發展帶來的增幅。
看到這有人疑惑了,“不對呀,不是老説非典結束後有一波報復性消費嗎?”

從非典前後的社零的同比增速統計圖上,2004年5月確實存在一個峯值。
在“報復性消費”這個話題中常常被提及的餐飲、酒店、旅遊等產業的統計圖中,也都呈現出這個03年5月大降,04年5月提升的谷峯。
但問題是,這些圖表中04年的數據,都是與2003年5月的下降相對比的“同比增速”:由於上一年跌的太狠,顯得04年漲的很猛罷了。
實際的情況是,人們只是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疫情後的報復性消費”,無論是03年疫情結束初期,還是一年後人們從心理上放下對疫情的擔憂後,都並沒有發生。
從儲蓄率變化看,也印證了這一點。
2002年以來,在非典疫情中受影響最大的北京,城鎮居民的儲蓄率整體處於上升的趨勢中。在“非典”疫情最嚴重的兩個季度,由於消費受阻,儲蓄率顯著高於長期趨勢水平。

直到2004年的夏季,北京的城鎮居民儲蓄率才出現反向的補償性下降。但也沒有出現想象中因為報復性消費而猛降的情況。
現在看來,“疫情後的報復性消費”這個美好的説法,在2020年才被“發明”出來,大概是由於迎合了新冠疫情期間人們的某種期待,才廣為流傳。
雖然沒有報復性消費,但非典疫情對經濟的衝擊是實打實的。交通運輸、住宿餐飲、旅遊等行業均受到了較大沖擊。
2003 年2 季度,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增加值同比增長2.3%,比前後兩個季度平均增速低5.4 個百分點;住宿和餐飲業同比增長7.4%,比前後兩個季度平均增速低了6.6 個百分點。
2003 年5 月,中國內地入境旅遊人數同比下降31%,旅遊外匯收入同比下降59%,國內旅客運輸量同比下降42%。
現在看,似乎非典這個坎兒當時邁過去得十分順利。但在當時的人看來,未來充滿不確定性。
亞洲開發銀行、摩根大通、貝爾斯登、摩根斯丹利等一大批機構紛紛下調了對中國經濟增速的預期。
國內外媒體甚至出現了“中國經濟崩潰”的論調。
關於中國會不會就此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泥潭,會不會像一些拉美、東南亞國家一樣出現較大的經濟震盪,不少人看法十分悲觀。
後來的結果是,當年的經濟增速達到了10%,比2001年的8.3%、2002年的9.1%都要高,在2004年、2005年更近一步加快,到了10.1%、11.4%。讓悲觀言論越來越沒了市場。
03
為什麼報復性消費沒來,一些行業還受到了打擊的情況下,03年、04年的中國還是保持了經濟的快速增長?
一個直接的原因就是,中國作為新興製造業國家,始終保持着對全球產業鏈的參與。
2001年,中國剛剛加入WTO。此後,中國開始開始深度參與到全球分工中。在非典疫情期間的03年上半年,雖然進口受到消費需求影響有所下降,但出口一直保持在33%的高增速,幾乎不受影響。
也就是説,雖然非典疫情一度壓制了消費,但並不耽誤中國通過全球產業鏈賺錢。
二十年後的今天,全球產業鏈對我們仍然重要。但不同在於,我們的角色變了。
2003年,中國是全球供應鏈的挑戰者,只要找到合適的位置,就能獲得增長。
當時,我國對全球經濟的影響不到5%。到了2021年,根據國家統計局發佈我國對世界近十年的經濟貢獻率達到了38.6%。
中國已經成為全球供應鏈的樞紐,這聽起來很振奮人心,但同時也就意味着新冠疫情成了一場供應鏈地位的保衞戰。

日本《經濟新聞》分析,中國的製造業生產每減少 100 億美元,中國廠商從韓國的採購額將減少3 億美元,生產將下滑約 2 億美元,合計將產生近 5 億美元的影響。
對全世界來説,中國生產停滯造成的減產,製造業每減少 100 億美元,將對中國以外的國家和地區造成高達 67 億美元的影響。
在2020年疫情爆發之初,韓國投資證券公司的統計,由於湖北的供應商無法繼續提供相應零部件,現代汽車在韓國國內僅停產 1 周的損失,就達到 7000 億韓元(約合37億人民幣)。
如果是03年,許多跨國企業還沒有在中國大規模投資,那還不會如此“肉疼”,還是願意在非典後來試一試水的。
但新冠疫情期間,對中國穩定供應鏈能力的質疑就會放大許多倍,畢竟都是真金白銀的損失。
疫情剛一開始,越南等國家從就已經虎視眈眈,準備接住天量的供應鏈轉移。一旦我們失去供應鏈樞紐的地位,就很難再拿回來。
所以,從1月23日武漢封城,到4月中旬我們就實現了全面清零,接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復工復產。
包括在前幾天剛剛下線的行程卡,其上線也是為了保障復工復產這一目標。
2021年,我國貨物進出口總額39.1萬億元,比上年增長21.4%。
其中,出口21.73萬億元,增長21.2%;進口17.37萬億元,增長21.5%;貿易順差4.37萬億元,擴大了20.2%。
國家發改委網站在11月14日的一則動態顯示,今年前三季度的貿易順差達到4.23萬億,同比擴大了53.7%,前三季度的進出口總值達到31.11萬億,比去年同期增長了9.9%。
這些數據説明,我們打贏了這三年的供應鏈地位保衞戰。
所以,中國又一次“贏麻了”?
那為什麼作為普通人,為什麼對經濟總感覺沒有信心呢?
這是因為,從康波週期上看,我們正處在與2003年完全不同的位置。
經濟發展中有四種週期,分別是庫茨涅茲週期(房地產)、朱拉格週期(設備投資)、基欽週期(庫存)以及影響最為深遠的康德拉季耶夫週期(技術革命)。

康波週期,是1926年經濟學家康德拉季耶夫提出的一種對經濟波動的觀察,他發現商品經濟社會存在一個為期50到60年的週期。
在一個康波週期新舊交替之時,新技術仍在研發,無法轉化為生產力。在經濟上的表現就是舊有技術的潛力被髮掘殆盡,經濟進入蕭條。
新技術投入生產的過程中,經濟逐步復甦,吸引大量投資促使新技術不斷採用,經濟快速發展,進入繁榮。如此週而復始。
人類至今共經歷了五次科技革命,主幹創新都會形成新的產業,圍繞能源、動力、運輸、通信、電子、化學、鋼鐵和製造業八個領域展開,形成康波週期。
從英國工業革命以來的兩百多年,五次科技革命(五輪康波)都表明,後發國家想要彎道超車,只有在新舊康波交替之時,成為新一輪科技革命和創新的引領者,即掌握主幹創新。
2003年,全世界正處於第五輪康波的繁榮期的尾部,計算機、信息技術、芯片等技術推動下,全世界經濟總量都在快速上漲。
但二十年過去,第五次康波早已步入蕭條期。互聯網公司的裁員、各類APP的變現模式都成了小貸、會員、廣告,就從側面説明了,第五輪康波的紅利已經被髮掘殆盡。
在這種幾十年一輪的蕭條中,疫情的影響就不那麼重要了。所以即便“放開”,我們仍然無法重回2003年那會的蒸蒸日上。
但就要就此躺平,接受蕭條嗎?
2006年,日本經濟學家弘岡正明的一項研究認為,第六次康波的主幹創新主要是:人工智能、多媒體、納米技術、生物技術、基因工程、器官再生、超導體、量子計算、可控核聚變等等。
據他的調查與預測,這些主幹創新的研究,將在2020年前後相繼進入成熟期,具備產業化的可能。

第六次康波的引入期,已經在許多人沒有感知的情況下到來。新技術研發的比拼,將決定未來幾十年的下一輪康波中,誰能成為主導國家。
2020年2月,當國內聚焦抗疫和復工復產時,美國白宮發佈了一份戰略文件,名為《美國量子網絡戰略構想》,提出要助力美國獲取新一輪的“技術-經濟”革命紅利。
當月的27日,美國又通過《安全與可信電信網絡法》,推動各國限制對中國的電信設備、半導體設備的貿易自由。
三年以來,美國又相繼發佈了《半導體十年計劃》、《創新競爭法案》、《芯片法案》等文件,通過大規模的戰略部署、資金支持等手段對本土研發進行扶持。
12月13日,也就是行程卡下線的那天,美國能源部突然宣佈,美國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的國家點火裝置首次實現了“能量淨增益”,即核聚變反應產生的能量超過輸入的能量。
美國已經做好準備,保住自己作為技術主導國的地位。
而與之相比,中國的總研發支出在世界排第13位(2017年),相當於美國的60%。
其中,基礎研究佔總研發支出的比重僅為5%,顯著低於法國的25%、德國的20%和美國的17%。
2019年,中國工程院進行了一項研究,基於技術的安全自主對國內產業鏈安全性進行評估。
結果是,我們的產業鏈安全水平只有60%,26類代表性製造業中,安全自主可控的只有6類。
即便打贏了疫情期間貿易地位的保衞戰,我們的挑戰,還未結束。
尾聲
與處於非典時期的人們相比,二十年後的我們是幸運的。
在新冠疫情的原始毒株創下了20%死亡率記錄的2020年,國家已非當年貧弱。
在武漢,全國醫療人員星夜馳援,死亡率被壓制到4.9%,在全國更是進一步降低至2.3%,拯救了全國2000萬人的生命。
第二波德爾塔,在南京重症率被壓制到4.1%,相當於阻擋了全國產生4000萬重症的可能。
在新冠爆發三年後的“放開”,全國大多數人已經接種過疫苗,奧密克戎的重症率已經不足0.2%。
新冠比非典的傳播速度快了太多,但我們還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清零扛了下來。
但與非典時期的人們相比,二十年後的我們也是不幸的。
因為從新冠在全球的爆發來看,武漢大概率並不是新冠的第一站。
即便我們早在2020年4月就實現了首次清零,但國外的疫情爆發就決定了,新冠並不像非典那般,能被國人的清零所封印。
新冠病毒一次又一次捲土重來,等於我們在三年時間內抗擊了幾十次非典疫情。
人們對未來的信心,就在這兵荒馬亂中一次又一次被“打臉”。
在非典疫情過去了十年之後,鳳凰衞視拍攝了一部紀錄片《非典十年祭》。
在紀錄片中,製作方探訪了當年被治癒的病患。

許多病友身上都出現了四肢疼痛等症狀。由於當時醫療技術尚不發達,面對未知原因的非典,在摸索中進行的治療,激素成了病患的救星。
但這也產生了諸如股骨頭壞死等多種非典後遺症,這些後遺症無法根治,倖存者將在疼痛的纏繞中度過餘生。
新冠時代的後遺症是什麼呢?
大概就是,對未來的信心不足吧。
但是,回望二十年前非典前後的那段時光,在快速增長的經濟數字背後,是騰訊、阿里巴巴、京東等一批互聯網巨頭的崛起,是無數企業的蓬勃發展,也是無數實現了買房買車、安居樂業理想的普通人。
這一切,背後則是國家通過艱難談判加入WTO,拼盡全力接入全球產業鏈的努力。
個人的選擇與國與國之間的發展競爭,從來都是一體的。
在這個中美科技博弈的關鍵期,康波蕭條疊加疫情打擊,足以讓許多人選擇退縮。
如果信心不足成為一種廣泛的後遺症,二十年後人們再回望,又會怎樣評價當下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