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最後的“財富密碼”:搶新冠病人的藥_風聞
视觉志-视觉志官方账号-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没羡慕过任何人2022-12-26 07:35
隨着感染人數的增加,“一藥難求”成了近期朋友圈的主旋律。
布洛芬和連花清瘟,晉升為最新的“斷貨王”。


但前段時間,一種新的“購藥”姿勢在網上流傳開來。
很多人在當地買不到藥,就通過某團等跑腿軟件,把定位改到廣西、新疆、西藏等地,在當地下單,再叫快遞發到自己的所在地。

如果外賣小哥拒絕,反手就是差評威脅。
外賣小哥們無奈,只能幫他們去買藥。


這些人不僅自己搶還不夠,還要把異地購藥“心得”做成攻略,在網上大肆傳播,打着互助的旗號,要薅光這些藥。

他們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卻對遠方的哭聲充耳不聞。
我多想問問,他們的心腸是有多麼冰冷?


亂象之下
在“攻略”的指引下,搶藥的人一股腦地湧入遠方的各大藥店。
這些地方各大藥房的存貨被一掃而空,許多藥房暫停營業,想通過外賣買藥,基本上不可能。

這意味着如果當地的人萬一陽了,大概率沒有辦法及時買到藥。
即使很多人撐着病體走出家門,大概率只能面對空蕩蕩的貨架。

有位網友分享了一段自己的經歷。
他就在廣西小縣城,看到一個姑娘來到藥店,因為痛經要買藥店裏最後一瓶布洛芬,藥已經拿在手裏。
但是店家的外賣系統突然來了新單,因為姑娘沒有付錢,而外地下單的人已經在外賣系統完成交易,所以藥店不能把藥給這個姑娘。
最後,姑娘只能帶着滿腹遺憾離開。

我們很難想象,這個姑娘當時有多絕望,回家又要如何扛過痛苦。
這樣令人扼腕嘆息的場景,或許都在每一個被搶藥的小縣城發生。
更壞的是,搶藥的人不止瞄準那些相對發達的城市,還順着網線湧入偏遠地區的小縣城、小鎮,把這裏的藥也洗劫一空。
很多偏遠小城地況複雜,想要把藥送進去保障當地人的健康,需要花費很多資源。
但是現在,這些搶藥的人掏空心思,又把這些好不容易運進去的藥一掃而光。

靈山縣曾經有許多貧困村
這些地方醫療資源本就匱乏,很多地方只有兩三家醫院,而且居民之中有很多老人和留守兒童。
他們不會網購,也玩不轉外賣平台,如果生病只能走很遠的路去藥店買藥。
如果買不到藥,他們可能真的只能硬扛發燒、劇痛等一系列年輕人也很難捱的症狀。
他們是信息差的受害者,是網絡時代的“邊緣人”,但他們不應該被剝奪吃藥的權力。

這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利用信息差,與網絡和快遞賦予的便利,對經濟欠發達地區醫療資源的一次掠奪。
許多用這種方法買到藥的人,還在社交平台上開啓了嘲諷模式,以“聰明人”自居,自詡站在了智力的高地。

更令人氣憤的是,這些人並不是排着隊買一兩盒,保證自己所需,很多人幾十盒幾十盒地買,拿遠方同胞可能急需的退燒藥來做人情。

阿壩,應為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位於四川
還有的人買走一萬多塊錢的藥,幾乎要搬空藥房。

多少人一起生病,才能吃得完這麼多藥?
另一邊,是在二手平台上,平時賣二三十的小兒退燒藥身價暴漲。

在醫院門口,甚至有人向焦心如焚的的家長兜售這種小兒退燒藥,要價比原價更是漲了一百倍都不止。

圖源:大河報
之前有博主説北京的退燒藥告急,底下就有人洋洋得意地曬出了自己的“存貨”。

我只能説,但願這兩者沒有關係。

歷史不斷重演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即使別人的悲鳴在身邊環繞,仍有人充耳不聞。
被利字填塞了心竅的商家,把目光投向了同胞的錢包。
有藥店推出抗疫大禮包,把一些藥品打包售賣,售價888元。
“吉利”的數字,卻掩蓋不住店家的黑心。


而把疫情當做財富密碼的人,太多太多了。
於是,我們見識了40塊一支的抗原。

圖源:看成都
也見識了98塊一支的體温計。

129塊一盒的連花清瘟。

而被奸商製造的一粒灰,落在某些弱勢羣體身上,可能就是一座山。

疫情這幾年,朋友圈裏囤積口罩囤積抗原囤積酒精再加價賣的“黃牛”,更是不在少數。
除了加價斂財之外,各種騙局層出不窮,給本就不安的民眾內心,再蒙上一層陰霾。
有人曾在微信羣裏以賣口罩為由實行詐騙,3天淨賺11萬。
他們在對方付款之後將其拉黑,實現“空手套白狼”,留下悔不當初的受害者。


在疫情之外,眼中只盯着利益,往同胞傷口上撒鹽的事,我們也早已屢見不鮮。
去年,鄭州遭遇連日暴雨,街道被大水席捲,交通受阻,人們有家不能回。
鄭州希岸酒店,把平時價格300-400元的房間,賣到了2888元,比平時高出5、6倍。


有些房地產企業,更是藉機玩起了梗,藉助他人的苦難,來完成自己的營銷KPI。


他們把接連不斷的暴雨當做搖錢樹,卻對那些在水中掙扎的人們視而不見。
麻繩偏挑細處斷,有的人患上大病,求生的希望強烈,但微薄的積蓄並不足以支撐他們的治療。
利用眾籌,向愛心人士尋求幫助,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但是有專門的籌款中介,打着幫他們“推廣”的旗號,收取最高70%的服務費。
愛心人士捐給患者的救命錢,被他們收入囊中。

圖源:豹變
當我們縱觀史書,會發現這些人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
在朝鮮戰爭時期,志願軍戰士頂着零下幾十度的嚴寒,和美軍的強大火力,進行着艱苦的戰鬥。
但在後方,奸商王康年承接下了志願軍的藥物供給訂單,收下了數億元貨款,卻起了歪心思。


他把麪粉和不知名的藥物粉末混合封裝,冒充特效消炎藥,將發黴的棉花和用過的紗布,製造醫用急救包,為了省錢,所有的醫用器械,他不消毒就打包發往前線。
受傷的志願軍戰士用了這些藥物,傷口發炎、潰爛,原本輕傷的變成重傷,原本重傷的,病情迅速惡化,甚至不治身亡。


如《資本論》所言:
“當利潤達到10%的時候,便有人蠢蠢欲動;
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便有人鋌而走險;
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他們敢於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
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他們敢於冒絞刑的危險。”
良知被這些忙着考量利潤的人拋在一邊。
別人已經血流滿地,他們卻趕緊掏出懷裏的饅頭,希望能蘸着人血飽餐一頓。

惡意驅逐善意
當只知逐利的人充斥世界,我們的世界會逐漸滑向黑暗。
行善的成本越來越高,善意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
這讓我想到了吳偉青。
某一天,吳偉青騎着摩托車正常行駛,出於好心,扶起了一個摔倒的老人,老人轉頭就誣陷是被吳偉青所撞。
雖然委屈,但生怕老人有什麼危險,吳偉青只能先把老人送到醫院,但老人的家屬來了,張口就是一句“撞了人還想跑”,並要求吳偉青掏出醫藥費。


百口莫辯的吳偉青只能拿出身上剛發的3000多元工資,那是他辛辛苦苦打工才賺來的血汗錢。
之後,老人的家屬更是接二連三給吳偉青打去電話,聲稱老人被撞倒骨折,索要10萬到20萬賠償金。


這對本就不富裕的農村家庭來説,無疑是天文數字。
但是事發時一沒有監控,二沒有目擊者,吳偉青難以自證清白。
一邊是質疑與謾罵,一邊是鉅額賠償,無路可走的吳偉青,選擇站在池塘邊,縱身一躍,用生命洗刷冤屈。


他就像《讓子彈飛》裏的六子,沒辦法證明自己吃了幾碗粉,只能剖開肚子換取清白。
在吳偉青離世後,老人終於承認了自己是自己摔倒在地,誣陷吳偉青,只是為了一點錢。
吳偉青終於等到了屬於他的清白,但是逝去的生命,卻永遠無法挽回了。

但這個世界的損失,絕不只是一個善良生命的消逝。
我們越來越不敢攙扶老人,只因為怕被訛詐,怕被污衊,怕成為下一個吳偉青,更怕成為別人銀行卡上冰冷的數字。

當人們見識了太多的惡意,善良只能縮進角落。
貴州黔東南的一位老人,摔倒十幾分鐘沒人敢扶,只有等民警來了大家才敢把老人扶起送醫。


圖源:澎湃新聞
在齊齊哈爾,老人突發心梗倒地,路過的人卻猶豫着繞行,沒人敢上前。


圖源:貓頭鷹視頻
這是一個雙輸的局面。
好人不敢行善,滿腔善意只能被擔憂壓制。
什麼都沒做的老人只能躺在冰冷的地面,孤苦無援。


即使有人願意向老人伸出援手,但也要先錄視頻、找路人作證,保證自己的清白,才能鼓足勇氣上前。
可如果連行善都需要考量,需要猶豫,需要提防,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用金錢而不是道德作為衡量萬物的尺子,就像是放任惡驅逐善。
《當我放過自己的時候》中提到:“善良偶受傷害,也許只是陣痛。但若是整個社會風氣已經不容得善良施行,世界就會冷得一片荒涼。”
當時日變得艱難,普通人願意付出的善意,就顯得尤為可貴。

但是,如果惡意肆意生長,這樣的善意也會枯萎。
也許對於追逐利益的事,我們沒辦法杜絕,這場戰爭註定曠日持久。
但至少,我們能有一分熱,發一分光,給予這樣的善意最全力的聲援,同時盡全力去打擊那些只想“發財”的人。
讓善良的人知道,他們並非孤軍奮戰。
參考資料:
1. 《救命錢變服務費,寄生在水滴籌輕鬆籌上的灰色鏈條》 豹變
2. 《“搶佔縣城退燒藥攻略”衝上熱搜!網友氣炸了》 環球時報
監製:視覺志
編輯:離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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