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少無症狀?_風聞
新潮沉思录-新潮沉思录官方账号-2022-12-28 11:09
文 | 北方朔風
最近一段時間,大家愈發清醒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之前某些專家公佈的新冠數據,距離事實有着可怕的差距,這些數據背離了基本的事實,完全無法反應危害性。其中數據偏差最大的部分,是關於症狀率的部分,實際的症狀率,和之前公佈的症狀率,有着驚悚的差異。而不出意料的是,對於這個問題,總有一些人要進行歲月史書,對於這個事情,我們今天就來談一談。

6月22日發表於《柳葉刀》上有張文宏署名的論文,紅線部分稱”上海疫情期間已發現病例593336例,其中無症狀攜帶者538450例“,按此數據粗略計算無症狀比例高達90.7%,之後被各路媒體自媒體廣泛宣傳


發表在《中國CDC週報》上另一篇有張文宏署名的論文數據則顯示,上海感染者中發燒率為4%
應該説,對於症狀率這個數據有着最大的水分的情況,筆者之前就有所預料,之前某些地區動輒二十到五十比一的無症狀與有症狀數據,不符合目前任何已知的醫學常識,這種誇張的無症狀率,並不會出現在任何一個急性傳染病的臨牀數據之中。
遺憾的是,這些數據,確實讓很多人相信了,直到最近一段時間,很多人才真的意識到,無症狀的比例,是充滿了水分的。
不過這也不奇怪,症狀率的問題確實是很有操作空間的一個事情,這個操作空間可以從兩個角度出發,第一個是統計的時候,症狀率是最能調整的一項,重症率與死亡率,雖然也有巨大的調整空間,但是這是可以通過其他數據所看到的(比如説ICU佔用的情況,比如説超額死亡),而且總歸是存在一些病理上十分固化的指標的。
但是症狀率就不一樣了,對於只要調整有症狀的標準(比如説肺部的影像學改變,比如説血氧飽和度),就可以明顯降低症狀率,這件事情筆者在幾個月之前就預料到了,不過筆者當時的估計是,咳嗽,低於38.5度的發熱都被視作無症狀了,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某些設立無症狀標準的專家,比想象之中還要喪心病狂,筆者懷疑他們是不是把所有不需要吸氧的人羣,都算作是無症狀了。但是遺憾的是,真的有很多人,相信這個無症狀率,是個人體感之中的無症狀率,這顯然是個非常狡猾的科學文字遊戲。


雖然國外也有很多研究,淡化了新冠症狀率的問題,但是就這一點來説,國內的某些人比國外乾的喪心病狂多了,百分之九十的無症狀率,即使是相信新冠是deep state搞封鎖的工具的陰謀論者,怕是也未必每個都相信這種數據。
要知道,當時上海的接種率在全國大城市裏邊算是比較低的,如果按照這個數據,怕是連疫苗接種的必要性都可以論證掉了。按照英國社區傳播實時評估(REACT)的數據,奧密克戎期間的有症狀率超過百分之七十,症狀的種類還更多,這還是在英國人普遍打了某些人吹到天上去的疫苗,同時在之前的幾輪之中,普遍有着感染史情況下。這些數據足以説明,某些科學工作者,對於自然規律的藐視,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英國社區傳播實時評估(REACT)的數據


上海疫情期間傳遍全國的所謂”汪詰採訪上海疾控專家“內容中已經體現出重新定義了“無症狀" alt=“500” />從實際表現來看,感染新冠之後,完全感受不到症狀的人羣,很可能不足總人羣的四分之一,這也和一些研究相符合,在奧密克戎流行期間,無症狀才是少數派。我們更多看到是,不少人感覺這是自己一生之中遇到的最嚴重的疾病,有人在和身邊人對比之後,甚至還覺得自己發熱的時間短,已經是莫大的幸運。這些體驗都和某些專家的承諾背道而馳。

上海當時相關披露數據與2022年初天津奧密克戎疫情數據完全背離
第二個操作空間,是指的操作這個數據帶來的影響。雖然筆者還是要重複一遍,即使在廣泛接種疫苗的現在,新冠的危害依然是全年齡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老年人的死亡率明顯高於青年人與中年人,而且在媒體的傳播之中,這件事情被明顯扭曲了,所以不是老年人的人羣,對這方面的問題的認識是有偏移的。
在這種情況下,在輿論界最有話語權的年輕人和中年人,雖然爭論的往往是死亡率,但是實際上內心更關注的是症狀率,畢竟症狀率涉及到了自己感染之後會不會難受,還能不能工作或者是娛樂,這無疑是更切實的問題。而在並沒有切實體會到新冠破壞力的情況下,總是容易相信一些看起來美好的謊言的。但是説到底,謊言無論重複多少遍,依然是謊言。

讓很多人低估新冠的另外一個因素,是許多專家對於奧密克戎低破壞力的宣傳,奧密克戎的嚴重性降低,並沒有某些專家説的那麼高,很大程度所謂的降低來自於之前的疫苗接種,感染歷史,以及部分最為高危的人羣,已經被“篩選”掉了。
但是在強調奧密克戎嚴重性降低的時候,另一個問題並沒有被強調,就是奧密克戎的症狀率實際上比之前的毒株高出不少,這是個反常識的事實,但是如果深究背後的原理,卻是十分合理的,奧密克戎的突變使得體液裏邊的中和抗體效價明顯降低,這導致症狀率的提高。但是這個突變對於t細胞系統並不是十分有效,因為二者識別抗原的底層機制是不太一樣的,所以t細胞免疫依然可以運作,而t細胞免疫對於預防重症的作用更為關鍵,奧密克戎帶來了更高的症狀率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然而這個反直覺但是十分關鍵的事實,在關於奧密克戎的相關傳播裏邊,很容易被忽視。這在傳播學之中,無疑是一個十分有趣的案例,但是從醫學和人道主義的角度來説,這實在是個過大的悲劇了。
此外,還有一個讓國內很多人低估新冠破壞力的事情,很多宣傳新冠無害的,會説新冠是流感什麼的,而在國內的環境之下,很多人自動會把流感帶換成感冒,這無形之中,把本來就淡化了新冠破壞力的宣傳,更進了一步。

因為中國的生活環境,很多人對於流感是缺乏經驗的,流感雖然和普通的感冒症狀類似,但是嚴重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比如説流感的發熱很容易高於普通感冒,而發熱的時間也長於流感,同時也有更多的併發症,以重症率和死亡率計算,流感的危險程度是普通感冒的數倍到數十倍。
而新冠即使在接種疫苗之後,也比大多數的流感毒株嚴重,很多人在面對這波疫情的衝擊的時候,很大程度是按照感冒去準備的,在真正面對新冠的衝擊的時候,顯得焦頭爛額。筆者很難説這個問題是有人有意為之還是單純文化差異的結果,但是從後果來看,這件事確實讓很多人低估了新冠的影響,更容易去相信某些過於虛假的數據。
這些事情,如果有人回過頭來,以真正的科學與人道主義角度出發,從傳播學來分析新冠以來的傳播學現象,恐怕會很容易發現,很多時候,關於新冠的真相,並不是最利於傳播的。但是某些反科學的信息,本身就是科學界製造出來的,這實在是相當滑稽。
這些問題,相信有充足科學知識的醫學工作者,都很容易能指出來這些問題的存在,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應該堅守科學的原則。但是遺憾的是,指出這些問題的醫學工作者數量實在是不太多,而即使有少部分人説出了真相,在輿論之中的影響力也十分有限。
即使面對現在的現狀,也有人找出百般理由去辯解,這不得不説,實在是個十分可笑的事情。科學工作者並不是憑空製造出科學的人,而是從自然界的活動之中總結出規律,加以利用的人,在事實面前,似乎有人還是相信,掌握了傳媒的力量,就可以扭曲事實。但是普天之下,從來沒有唸經念出來的五餅二魚。
還有一些專家,也不知道是安慰人,還是給自己之前的丟臉想要挽回面子,開始在媒體之中説,第一次感染症狀會比較重,後面就好一些了。老實説,從理論的角度來説,這話並不是很具有説服力,畢竟新冠的抗體持久性是很差的,而面對層出不窮的突變,這些抗體的效果也是很微妙的,對於這方面的內容,還是萬萬不要抱有什麼信心的好。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歐美,新冠感染的症狀是有所改變的,比如説按照一個新冠相關研究,這個研究是靠普通人蔘與,來表明自己有什麼症狀。發熱和嗅覺喪失,都已經不是新冠常見症狀的前十位了,但是這實在不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消息,這個症狀究竟是什麼導致的?是多次感染之後,免疫系統的改變嗎?如果是的話,背後的機理是什麼原理呢?是新疫苗的效果的嗎?但是新疫苗的接種率,在哪個歐美國家都談不上理想,實在是支持不來這個數據的結果。


是新冠毒株變異的結果嗎?老實説,筆者認為現在流行的這些奧密克戎版本,比起原版多出那麼多突變,症狀上總歸有些差別的,那麼在症狀學上面出現改變也是理所應當的。但是遺憾的是,筆者看不到能支持這個想法的研究。哪怕是相關的研究,也只能説出毒力沒什麼區別的話。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哪怕是有人去強行證明新毒株毒力不如以前的論證,最起碼證明科學界還在關注這些問題,但是遺憾的是,現在的趨勢是,全球的科學界對於新冠的關注,正在退潮。雖然依然保持着較高的熱度,但是這個熱度遠不及新冠對於人類社會帶來的破壞。新冠既然可以突變一些相對較弱的症狀,那麼變異出來一些較強的症狀,也是十分合理的,凡是承諾新冠毒力一定會下降的,都背離科學的基本原則,幾乎淪為了江湖術士的層次。對於新冠突變的關注度下降,無疑是非常危險的現象。


香港專家金冬雁,在大陸媒體發言堅稱新冠進化會越來越弱,對外媒和國內媒體採訪中對疫情擴散嚴重性的説法截然相反
老實説,如果只是按照呼吸道傳染病的一般規律的話,新冠在可見的未來,無非就是毒力反覆波動,這樣雖然糟糕,但是總歸是可見的糟糕。但是已經有了不少的研究證明,新冠相比於其他呼吸道傳染病,對於機體內其他器官細胞有更好的親和力(有人認為這是新冠突變的原因之一),到時候,有可能出現一些普遍發生的,呼吸道之外的複雜症狀,不知道到那個時候,某些科學家還能説些什麼東西。當然筆者是希望這樣的烏鴉嘴不要成真的,不過還是希望大家盡其所能的做好個人和家人的防護。
筆者一直保持着這樣的觀點,普羅大眾對於科學(包括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的信任,並不是毫無緣由且無限的,這種信任是種種事實構建的,且相當有限的。而在現行的世界體系之下,科學,最起碼是代表科學的這些人,承諾社會里邊的大多數問題是可預測可解決的,畢竟這是資本主義生產規律的一部分。
但是事實遠非如此,不論是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都面臨着不確定的問題,而新冠疫情,則是把不確定性的問題十分直接的具象化,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都能看到科學的侷限性,而偏偏這個時候,代表科學的許多知識分子,選擇了無視問題,這會非常嚴重的透支一般人對於科學的信任,這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算是科學危機的一部分。
如果這個危機持續蔓延下去——筆者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無論是哪個學科領域,在這方面都缺乏足夠成熟的解決方案,甚至有些領域,連這個危機的出現都沒有意識到。那麼,普遍的對於科學不信任,可能會變成常態。比如説經常有人嘲笑紅脖子覺得疫苗有納米機器人是反智的表現,但是現在,相對代表着高等教育的白左,會覺得給精神疾病患者開藥(還不是強迫使用),屬於社會壓迫的表現。
現今人類社會對於科學信任的餘量,真的沒有某些知識分子想象之中那麼多。如果兩邊都對於科學失去了信任,我們熟悉的人類社會會怎麼樣呢?
國內的知識分子尤其容易產生這方面的幻覺,我國因為從1840以來的百年苦難,對於科學尤其是自然科學的尊重,幾乎是主要國家裏邊獨一無二的,但是這不代表某些自詡為科學的化身的人,可以無限制透支這種東西。他們本就不代表科學,雖然在傳播領域,很多確實成為了某個學科的代言人,但是這不是真實的。
當然,正如我們看到的,國內大部分專家是這在兩個月才摻和進“無症輕症小感冒”的發言之中,但有些人不同,他們在21年,甚至20年就開始長期鼓吹新冠危害弱化和放開國門,比如我們熟悉的神醫網紅,比如香港金姓專家。如果這些頂着專家頭銜妖言惑眾,給社會造成了巨大損失的行為一直不用付出代價,那科學的權威只會在民眾心中越來越不重要。


科學是一種客觀規律,沒有誰能代表它,只是某些人在某些時候,對於這些規律有着更貼合實際的認識。筆者也十分厭惡反智的行為,希望更多人可以尊重科學的規律,但是這不代表需要支持某些自詡為科學代言人的人,利用傳媒的力量,自己第一個做反智的傳播者,然後指責反對他的都是民粹的行為。筆者尊重的一直都是科學本身。
即使以最為功利主義的角度出發,在現在如此艱難的境地之中,知識分子更應該保持操守,畢竟知識分子的地位,正是來自於普羅大眾的信任,如果信任被透支了,這顯然會損害他們的地位。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筆者更希望的是一個更加尊重科學,信任科學的世界,但是信任從來都是相互的,而更美好的未來,從來也不是靠單純希望,就可以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