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招聘火熱：藍領就業的新變化與老矛盾_風聞
Tech星球-Tech星球官方账号-聚焦互联网前沿科技和新商业。2022-12-30 19:51
文 | 習睿
每當進入暑期，看到撲面而來的訂單，陳江平不是興奮而是陷入焦慮。
和其他製造企業一樣，進入生產旺季，立訊就會出現明顯的“用工荒”。作為製造企業立訊集團華東招募處總監，“爆單”意味着陳江平需要去找到更多能立馬上崗的工人。
和白領不一樣，藍領就業有着極強的流動性。對藍領們來説，一年換3、4份工作的現象也有。企業用工穩定性難題凸現。
在近期《中國藍領羣體就業研究報告（2022）》發佈會上，陳江平就提到，2022年，立訊集團藍領羣體的用工規模在18萬人左右，但招聘人次要達到50多萬。
支出更高的用工溢價並不能緩解問題。陳江平只能每年反覆循環，一次次走向已知的焦慮。
實際上，從2012年開始，藍領招聘市場就開始出現用工荒，並且愈演愈烈。用工荒成為藍領就業市場一直以來的行業痛點。而這背後其實也反映着藍領就業市場的特徵和變化。
藍領羣體受關注度沒有白領高，但規模比白領羣體大得多。目前，藍領羣體超4億，在我國7.47億就業⼈⼝中佔⽐超過53%。
隨着發展，藍領羣體也在經歷代際轉換。新生代藍領羣體逐漸成為藍領“主力軍”。這一代“新藍領”有着完全不一樣的就業觀念。在收入之外，他們同樣關心生活質量與自我價值的實現。
新的訴求出現，而招聘依舊維持傳統模式，“企業臨時招工難”等“老矛盾”就會日益凸顯。
對於藍領就業市場而言，現在已經到了轉型的階段。社交軟件、招聘網站、直播平台都在闖入藍領招聘領域，為這一領域的供需平衡帶來助益。
淡旺季波動大，“老矛盾”新解法
每當進入生產旺季，立訊集團華東招募處總監陳江平的壓力就明顯加大。
製造業市場有着明顯的季節性變動現象，在2月和7月會迎來用工高峯期。這和製造業生產淡旺季和藍領們的流動性大有着較大關係。
陳江平解釋道，求職者往往在特定時期的求職半徑會變得很窄。但蘋果供應鏈在華東、長三角企業又比較密集。因此，在7月中旬到8月底的生產旺季，也是市場上藍領供給量最枯竭的時候。這些明顯的特徵也讓企業經常面臨着“短期內、臨時性招工難”的問題。
實際上，“臨時性招工難”是藍領就業市場一直未解決的“老矛盾”。10年前，城市勞動力市場供需比例已經超過1，意味着崗位數量開始超過求職人數。那時起，“用工荒”就籠罩着整個行業，而這也成為藍領招聘市場出現分界點的一年。從2012年開始，勞務中介的收入來源從勞動者轉向企業。
每當進入生產旺季，企業只能不斷增加薪資來招聘更多人，企業在招聘上的投入費用也逐年升高。“最早2011年，企業的單個用人成本就在100-200元之間，現在一路高歌猛進，要好幾千甚至上萬”，陳江平提到。
但用人成本逐年增加，用人困境卻還是無法解決。據中智諮詢此前發佈的《一線藍領用工荒情況調研報告》顯示，參與調研的企業中，66%的企業正在遭遇用工荒的問題，13%的受訪企業則常年存在用工短缺的難題。
與此同時，在2015年之後，服務行業的快速發展讓第三產業吸納了大量藍領羣體。網約車司機、外賣騎手、物流快遞員等等新藍領職業在城市興起。
這類更為靈活、自由的新職業給了年輕人更多種的選擇。並且，從事服務行業可以當地就業，新生代藍領不需要“背井離鄉”。對他們來説，新職業可以做到工作和家庭的平衡。這都讓其進入工廠意願更加降低，藍領用工難題亟待解決。
最早藍領招聘更多依靠老鄉介紹，或者中介機構推薦，招聘效率非常低。2018年，“我的打網”等線上藍領招聘網站的出現，宣佈着藍領招聘市場開始線上化。從那之後，58同城、BOSS直聘等平台都開始佈局藍領招聘市場。藍領招聘線上化後，一定程度解決信息度不透明的問題，但招聘效率仍不足以解決海量用工需求。
而隨着短視頻平台的興起，直播帶崗成為在線招聘市場的新分支。相比在線招聘網站的圖文形式，直播的可視化和互動性提高，引起了企業和藍領們的興趣。
直播+短視頻帶崗對於緩解特定時間的“用工荒”正在發揮作用。以快手“快聘”業務為例，每年會在1-2月發起“新春招工會”、7-8月發起製造業與服務業招工專場，2022年超過20多萬家企業通過快手解決藍領招工問題，這種節點式就業服務專場+日常藍領就業招聘，正在成為應對就業波動性的新方式。
據瞭解，在疫情防控進入新階段後，各地製造企業開始加速復甦，並在全球尋找新訂單，而當前保障生產最大的挑戰是招工問題。2023年1月，為支持製造業復甦和訂單生產那，促進藍領高效就業，快手已發起新一年的“新春招工會”。
新生代“接棒”，高級技工短缺
00後大學生楊明琪因一次直播成為一名藍領質檢員。
去年11月，楊明琪偶然地刷到一個正在介紹歌爾股份崗位的直播間。原本只是好奇心讓她沒刷走，但在聽到主播從工資、待遇到公司環境的詳細介紹後，楊明琪立馬投了份簡歷。
“我從沒想過會在直播間找工作，因為平時都在快手上刷直播，正好匹配到了一個招聘直播間”，楊明琪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
“可以連線，直接問問題”、“工廠普工、技術崗都有”、“報銷路費，隨時到崗”，在直播間裏，主播快速重複地介紹着崗位條件。在直播間右下方掛着詳細的崗位介紹，可以隨時投遞簡歷。對那些大齡藍領羣體而言，只需要打開手機聽或看就可以瞭解工作內容。
並且在直播間，求職者可以連麥或者直接評論提問個性化問題。“員工食堂怎麼樣？”、“是否有夫妻房？”、“工頭的態度怎麼樣？”、“工作可以帶手機嗎？”，這些問題，以前中介都不會介紹。
在直播間投簡歷後，楊明琪很快接到面試電話。但之前從沒有過直播找工作的經歷，楊明琪還是抱着懷疑的態度去參加歌爾股份的工廠面試。
過去“黑中介”所造成的陰影，讓楊明琪在面試時非常謹慎。她特意仔細去比對工廠的實際情況與主播所説是否相符。“當時工廠給我的感覺和主播在直播時説的大部分都一樣”，楊明琪表示。很快，楊明琪入職歌爾股份，從事藍牙耳機組裝質檢的工作。每個月超七千的工資，讓其對成為“廠妹”的未來生活充滿了期待。
00後、大專學歷、藍領，楊明琪是典型的新生代藍領羣體代表。
所謂的新生代藍領羣體，指的是出生於20世紀90年代以後的藍領勞動者。他們正在“接棒”成為藍領勞動力市場主力軍。根據中國新就業形態研究中心發佈的《中國藍領羣體就業研究報告(2022)》(以下簡稱“《藍領報告》”)顯示，在藍領勞動者年齡分佈中，24歲以下年齡組佔比為30%。
新生代藍領羣體對自身發展有更高的追求，對新生事物接受度較強，促使直播招聘流行起來。
而直播招聘帶來的效率提升和信息透明度，也受到企業的關注，作者觀察到，立訊集團、歌爾股份、富士康等企業都紛紛在快手開展了直播招聘。部分企業直播招聘賬號已經超過15萬粉絲。
中國新就業形態研究中心主任張成剛表示，藍領羣體代際轉換過程中，出現的兩個問題，一是年輕人對生活服務藍領的接受度高於製造業，二是製造業高級藍領仍然缺乏，快手等平台可利用數字技術與平台能力，進一步促進藍領高質量就業，吸引更多青年人從事藍領崗位。
藍領招聘線上化加速，滲透率可達30%
直播招聘雖然已經興起，但根據《藍領報告》數據，目前熟人推薦依然是目前藍領羣體就業的最主要的求職方式，佔比達到67.6%。
造成藍領羣體職位搜尋成本、企業招聘成本居高不下背後的原因在於，熟人推薦、勞務中介等傳統招聘方式對藍領羣體來説，單方面傳遞的信息質量參差不齊，有些“黑中介”故意欺騙和隱瞞信息，進一步擾亂了藍領就業市場的運行。
從整體而言，藍領這一羣體目前並不算年輕，根據《藍領報告》數據，40歲以上的藍領勞動者佔比約50%。而藍領勞動者超一半都是初中學歷。因此，過於複雜的求職方式並不適合藍領羣體。
這時，直播招聘顯現出了其數字社區屬性下連接的優勢。由於短視頻平台的原有用户基數龐大，直播帶崗的興起比想象中要更快。而根據《藍領報告》，藍領勞動者通過“短視頻/直播平台”求職的比例相比一兩年前增幅達12.4%。
快手2022年底升級“快招工”業務為 “快聘”。根據官方發佈的數據，2022年二季度，其去重月活躍用户規模已達到2.5億人次。而我國整體藍領羣體規模是4.26億。這也意味着有一半的藍領羣體，體驗過直播間招聘。
事實上，相比其他羣體，目前，藍領招聘的線上轉化率還處於低位。據統計，目前整體藍領規模達到了4.26億。相比於白領1.8億人、金領1240萬人，藍領的人口基數更大。而藍領招聘的體量龐大，但目前線上化率僅5%。
這也意味着，藍領在線招聘市場依然是個藍海。根據《藍領報告》公佈的數據，預計到2025年，短視頻平台招聘線上滲透率可達30％，天風證券研究所數據也顯示，2020年中國藍領在線招聘市場規模為 228 億，到 2025 年將達到 1285 億。
短視頻+直播招聘模式對藍領勞動者吸引力上升，帶來的招聘在線化和數字化將影響整個就業鏈路，對於解決藍領就業難、企業用工荒，助力實體經濟復甦與高質量發展將發揮更大社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