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布魯克斯:美國陷入分裂對抗,肯定出大問題了
【文/戴維·布魯克斯 譯/觀察者網 寧櫟】
2021年6月,我瞄了一眼偶然在桌上看到的統計數據,被嚇了一跳。2020年,由於新冠疫情,美國人的駕駛里程下降了13%,但交通事故死亡人數卻上升了7%。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美國人在疫情期間開車卻更粗暴?但根據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的數據,在2021年上半年,機動車事故死亡人數更比2020年增加18.4%。據稱,造成事故的因素包括酒駕、超速和不繫安全帶。
為什麼這麼多美國人開車那麼不負責任?
當我頭腦裏充滿這些悲慘數字時,最近馬修·伊格萊西亞斯在自媒體平台Substack上發表了文章《各種糟糕行為暴漲》。該文指出,不僅粗暴駕駛人數、飛機上爭吵數量、城市裏謀殺率、吸毒過量人數都在暴漲,酗酒的美國人越來越多,護士説病人越來越粗魯,等等。
這説對了。
教師們正面臨着越來越多的破壞性行為。《華爾街日報》2021年12月報道稱:“在學校裏,從學生在課堂上隨便講話這樣的小問題,到打架鬥毆、持有槍支等更嚴重的問題都有增加。學校管理層表示,在達拉斯,今年的課堂破壞事件比疫情前的水平增加了兩倍。”
2022年1月,美國家庭研究所發表了文章《毒品流行越來越嚴重》。該文指出,20多年來,毒品致死人數持續上升,但“在疫情期間吸毒過量進一步暴漲”。當前大部分時間裏,吸毒過量主要集中在白人當中,但在2020年,“黑人的比例首次超過了白人”。
2021年10月,CNN播出報道,標題為《聯邦調查局稱美國的仇恨犯罪報告暴漲至12年來最高水平》。聯邦調查局發現,2019年到2020年,針對黑人的襲擊從1972起增加到2871起。
槍支購買量也出現暴漲。《華盛頓郵報》報道説,2021年1月,美國人買槍數量超過200萬支,“同比增長80%,有記錄以來單月第三高。”

美國人自感社會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都在崩解(來源:《紐約時報》)
美國人內部敵意似乎在增長,對彼此的關心似乎也在削弱。印第安納大學利裏家族慈善學院的研究發現,美國人中慈善捐款者的比例正在持續下降。2000年,66.2%的家庭做了慈善捐贈,但到2018年只有49.6%的家庭這麼做。宗教性捐款的比例隨着去禮拜的減少而下降,但在2018年世俗性捐款的家庭比例也創下了新低,降到42%。
更不用説,還有在惡化趨勢中難以量化的部分,兩極分化、仇恨、憤怒和恐懼的加劇。許多年前當我上大學時,我從來不擔心在課堂上説的話會讓我受到排斥。但現在,我認識的大學生們擔心説錯一句話可能會社死。這是一個質變。
不得不説,並非所有趨勢都是壞的。例如,青少年的藥物濫用似乎正在減少。而且這些問題當中,有很多都是由疫情帶來的短期壓力造成的。我想,如果沒有強制戴口罩的規定和令人擔憂的致命病毒,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毆打航班空乘或是因為奶酪發火。
但一些更黑暗、更深層的壞事似乎也在發生。社會團結的長期喪失,隔閡與敵意的長期上升。生活在一個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都在崩解的社會里,就有這樣的感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抑鬱、自殺和孤獨感的高發率,當然這些其實在疫情之前就已經困擾着美國人。這是我剛才描述的那些敵意和粗暴行為的可悲的另一面。
我們可以追溯到一些常見的因素:社交媒體、腐敗政治。當特朗普總統表示仇恨少數羣體也沒問題時,很多人肯定會認為這就是批准。
一些有害因素肯定是社會學性質的,即社會結構的破裂。2021年,蓋洛普發表了一份報告,題為《美國教會信徒首次在人口中不佔多數》。2019年,皮尤研究中心發佈了一份報告《美國單親家庭兒童比例全球第一》。
還有一些有害因素肯定是文化性質的。2018年,《華盛頓郵報》發表了一篇文章,題為《根據兩項新研究,美國是個自戀狂的國家》。
但在這個問題的核心,肯定也存在着某種精神或道德問題。在過去的幾年裏,在各種不同的行為中,美國人支持社會、親近他人越來越少,反社會和自我毀滅越來越多。但這是為什麼呢?
我是一個專欄作家,本應有一些答案。但我現在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都糟糕透頂。
(本文發表於2022年1月13日美國《紐約時報》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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