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歐多國對俄祭出SWIFT這一“金融核武器”，殺傷力到底有多大？

【文/觀察者網 熊超然】俄烏緊張戰事發生後，美國在當地時間2月24日帶領七國集團（G7）對俄發動其宣稱的“毀滅性制裁”，但當時並未啓動所謂“金融核選項”。如今，美國按下了這一“按鈕”。

當地時間2月26日晚間，白宮發佈聯合聲明稱，美國、歐盟（法德意）、英國、加拿大決定將部分俄羅斯銀行從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國際結算系統中剔除出去。同時，另有知情人士透露，美歐官員還討論了針對俄羅斯央行的“史無前例”的制裁，但目前尚未做出最終決定。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分析指出，美國總統拜登在24日曾被問及是否將把俄羅斯剔除出SWIFT，以及是否對俄羅斯總統普京實施個人制裁，而在不到48小時之後，兩項行動都已迅速達成一致，這顯示出西方國家對於孤立和懲罰普京的態度急劇升級。

眾多媒體眼中美歐針對俄羅斯的“金融核武器”究竟威力幾何？事實上，SWIFT確實是當今實質上控制了大多數國際貿易的結算系統，若俄羅斯完全與該系統斷了聯繫，佔財政總收入四成以上的石油和天然氣出口利潤都將被切斷，經濟也會受到重大影響。

不過，若將俄羅斯從SWIFT中剔除，傷害的不僅是俄羅斯，還有歐洲大型經濟體，歐洲大陸的能源出口也勢必受到牽連。正因如此，此前在討論使用這一“金融核武器”時，美國的盟友曾出現過分歧，特別是高度依賴俄羅斯能源出口的德國，曾一度表示反對。

CNN報道截圖

美歐再製裁，切斷俄羅斯部分銀行與SWIFT聯繫

當地時間2月26日，美國和歐盟、英國及加拿大發表聯合聲明，宣佈禁止俄羅斯的幾家主要銀行使用SWIFT國際結算系統，作為針對俄羅斯的最新制裁手段，同時對俄羅斯央行實施“限制性措施”，防止俄羅斯央行以可能破壞制裁的方式部署其國際儲備。

根據幾國共同發表的聯合聲明，最新的制裁手段將確保切斷俄羅斯銀行與國際金融體系的聯繫，“損害它們在全球經營的能力”。這意味着俄羅斯銀行將無法與境外銀行進行安全有效的溝通。

白宮官網聯合聲明截圖

而在這份聯合聲明發表之前，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已在26日晚間的一份聲明中透露，各方已就對俄羅斯實施SWIFT限制達成共識。

“我們認為烏克蘭得到了整個文明世界的支持。實際的結果？SWIFT。”澤連斯基將此稱之為是一次“重要的勝利”，意味着俄羅斯將為“入侵”烏克蘭付出代價，遭受數十億美元的損失。

據彭博社、路透社當地時間2月26日晚間最新報道，SWIFT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回覆稱，準備在未來幾天實施西方國家針對俄羅斯某些銀行的新措施。“我們正在與歐洲當局接觸，以瞭解有關實體的細節，我們正準備根據法律指示遵守相關制裁俄羅斯的規定。”

彭博社也在報道中強調了SWIFT的總部設在比利時，並表示，雖然這是一箇中立的全球合作組織，成員遍及全球，但它有義務遵守歐盟和比利時的法規。

彭博社報道截圖

SWIFT制裁威力到底有多大？

總部設在比利時的環球銀行金融電訊協會（SWIFT）創建於1973年，主要職能是在全球各地銀行系統間轉移資金、傳遞結算信息。經過多年的拓展，目前SWIFT已經打造出全球最安全、最便捷和最重要的跨境支付系統，全世界幾乎所有的重要金融機構都是該系統的成員，因此對於全球金融業極具戰略性意義。

一般來説，不同國家的銀行之間進行跨境轉賬都需要通過SWIFT，因此該系統也在實質上控制了大多數的國際貿易。如果被移除出這一系統，就無法用美元進行結算，只能用本國貨幣或者是和其他簽訂了貨幣互換協議的國家進行貿易。2012年，美國和歐洲升級對伊朗的金融制裁，並將伊朗四家重要銀行從SWIFT中剔除，導致伊朗損失了近一半的石油出口收入。

目前，SWIFT擁有約1.1萬個成員，其中包括近300家俄羅斯銀行，如果這些俄羅斯銀行被移除出這一系統，佔俄羅斯財政總收入40%以上的石油和天然氣出口收益將被切斷，其經濟會立即受到重大影響，包括本國貨幣大幅波動，以及大量資本的外逃。

2014年9月，當時俄羅斯就曾收到過來自西方有關“切斷其與SWIFT聯繫”的威脅，俄羅斯前財政部長阿列克謝·庫德林（Alexei Kudrin）曾作出估計，若將俄羅斯排除在SWIFT系統之外，一年內會導致俄羅斯經濟萎縮5%。

資料配圖：SWIFT結算系統 圖自澎湃影像

因此，將俄羅斯從SWIFT中移除，也被許多外媒稱為是丟向俄羅斯的“金融核武器”。為了應對這一威脅，俄羅斯央行自2014年起，便開發一套本土結算系統，並在2019年投入使用。不過目前，只有8家外國銀行參與其中，這也意味着，俄羅斯銀行依然高度依賴SWIFT。

有分析人士指出，美國和歐盟之所以頻頻揮舞“金融制裁大棒”，其根本原因在於美元和歐元是全球最主要結算貨幣和儲備貨幣。由於美元和歐元在全球範圍內的主導地位短期內無法被撼動，因此想要有效應對美歐的金融制裁，僅僅依靠複製、替代SWIFT系統是遠遠不夠的。

SWIFT宣稱自身是一傢俱有系統性全球特徵的公用事業公司，無權制裁別方，也不會受政治影響而單方面制裁與其系統有聯繫的機構。近年來，SWIFT也曾拒絕過部分機構、利益團體、政客針對緬甸、以色列、俄羅斯和白俄羅斯一些金融機構制裁要求，不過在歐盟以及美國面前，SWIFT仍然壓力巨大。

由於總部設在比利時，SWIFT須遵守歐盟制裁法律法規，而在美國的制裁壓力下，SWIFT也很難真正做到“保持獨立性”。

資料圖：位於比利時布魯塞爾總部的SWIFT徽標 圖自澎湃影像

SWIFT制裁，傷害俄羅斯也傷害歐洲

此前，諸如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NPR）等外媒預測西方國家將要對俄羅斯展開升級制裁時，大多數都認同“將俄羅斯剔除出SWIFT”是金融制裁領域中的“核選項”。

24日，拜登在被問及是否使用這一“金融核武器”時，曾表示這一動作操作起來十分複雜，美國不可能單方面採取這種行動。

“這一直是一種選擇，但目前歐洲其他國家不希望採取這種立場。”對於SWIFT這一議題，拜登當時這樣告訴記者：“我們所實施的制裁超過了（切斷）SWIFT（這一方案），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制裁。”

事實上，在是否切斷俄羅斯同SWIFT聯繫的問題上，美國諸多盟友的態度出現過分歧。

據路透社2月24日消息，立陶宛、拉脱維亞和愛沙尼亞三國外長當天呼籲歐盟立即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聯繫，但遭到其他一些歐盟國家的反對，擔心此舉將對歐洲經濟也造成嚴重後果。

而英國外交大臣特拉斯表示，英國正與盟國合作以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聯繫，直到俄羅斯經濟遭到破壞，但德國總理朔爾茨卻告訴英方，德國不會支持將俄羅斯排除出SWIFT之外，德方認為，如果俄羅斯被禁止使用SWIFT，將對德國企業造成“巨大影響”。

路透社報道截圖

CNN認為，將俄羅斯從SWIFT中剔除，不僅會傷害俄羅斯，也會傷害歐洲的大型經濟體，並影響對歐洲大陸的能源出口。與此同時，當俄羅斯企業及其外國客户，尤其是那些以美元計價的石油和天然氣出口買家受到衝擊，國際金融交易的難度也將加大，這些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若基輔淪陷，對俄製裁恐再加碼”

CNN還援引兩名知情人士的消息報道稱，目前，美國和歐洲官員還討論了針對俄羅斯央行的制裁，這對於俄羅斯這樣規模的經濟體而言，堪稱是“史無前例的”。知情人士表示，目前尚未做出最終決定，正在討論的制裁措施結構仍不清晰。

俄烏戰事爆發之後，拜登曾於當地時間2月24日上午同G7領導人舉行視頻會談，並宣佈G7領導人一致同意推進“毀滅性”的一攬子制裁和經濟限制措施，以追究俄羅斯的責任。其中，制裁針對銀行金融業、俄國有大型企業、高科技產品和技術進口、俄國內寡頭以及部分白俄羅斯人。

當地時間2月24日，美國總統拜登在白宮就烏克蘭局勢發表講話。圖自澎湃影像

CNN指出，雖然24日公佈的一攬子制裁已對俄羅斯經濟造成嚴重衝擊，但俄羅斯近年來在減少美元儲備的同時，已經積累了超過6300億美元的世界第四大外匯儲備，這些舉措都為俄羅斯在受到美國製裁時提供了緩衝。

報道分析稱，若（美歐）制裁針對俄羅斯央行，將直接打擊普京多年來使俄羅斯經濟免受制裁所做的努力，儘管有關針對俄羅斯央行的討論仍處於初級階段，但這些考慮突顯出，美國和歐盟大幅加大對俄懲罰力度的意願有多大。

據報道，隨着俄烏軍事衝突的持續，一名美國政府官員早些時候表示，如果被俄軍包圍的烏克蘭首都基輔淪陷，美國可能會出台更多的對俄製裁措施。

“正如總統和政府官員已經明確表示的那樣，我們正專注於同盟友及夥伴的協調，讓普京為他選擇戰爭付出更多代價。”這名官員這樣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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