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被破壞，愛吃牛肉的美國人是“幫兇”？

【文/觀察者網 鞠峯】

西方媒體曾反覆炒作中國人吃肉和地球環境之間的關係，但如今諷刺的是，似乎應了《孟子》中的那句“行有不得，反求諸己”，有一家美國媒體終於不再“勸”中國人少吃肉了，而是開始反思美國人嗜牛肉導致亞馬孫雨林的破壞。

得克薩斯州Big Texan牛排館的72盎司牛排挑戰

當地時間4月29日，《華盛頓郵報》發佈調查報道《吞噬雨林》（DEVOURING THE RAINFOREST），圖文並茂地詮釋了美國人對牛肉的喜愛如何毀壞雨林的過程。同時，《華郵》官方推特賬號更是將文章鏈接與摘要置頂。似乎是想要引起公眾關注。截至今天（5月4日），這篇報道仍留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華盛頓郵報至今仍置頂調查報道《吞噬雨林》

“幫兇”美國

報道用簡短有力的幾句話概括了核心結論：“首先，森林被夷為平地，然後牛進來了。如果亞馬孫雨林被摧毀，‘殺死’它的會是牛肉。而美國，將成為幫兇。”

巴西馬託格羅索州非法焚燒森林 2020年8月視頻截圖

根據報道，養牛是造成亞馬孫雨林被砍伐的罪魁禍首，現在情況已經來到“懸崖邊上”。儘管各方一致同意需要改變，但破壞仍在繼續。

《華盛頓郵報》大聲疾呼，調查顯示，未能保護世界上最大雨林免受養牛場影響不僅是巴西的失敗，也是美國和美國消費者的責任——

以前美國政府出於食品安全問題禁止從巴西禁止生牛肉，但兩年前，該禁令被解除。打那以後，美國開始瘋狂進口巴西牛肉，兩年間已經成為其第二大買家。2021年，美國進口巴西牛肉超過3.2億磅，且今年採購量可能翻一番。最大的供應商是巴西JBS公司，這家肉類巨頭企業為美國Kroger、歌雅（Goya）等連鎖商超、食品公司供貨。

值得一提的是，中國雖然人均牛肉消費量遠低於美國和歐洲，但因為是巴西牛肉最大買家，因此中國人吃肉曾被多家外媒置喙。不過《華盛頓郵報》的這篇報道則沒有提到中國的牛肉進口，而是專注揭露JBS公司的違法行為以及美國因為監管和溯源不嚴格而導致的“幫兇”作用。

巴西JBS公司是全球最大牛肉生產商，但曾經屢屢被環保人士指控原材料來自在非法砍伐的土地上飼養的牛。綠色和平組織（GP）2009年的一份報告中首次提出這一指控。 而在2017年，巴西環境執法機構Ibama對該公司處以超過750萬美元的罰款，稱其位於亞馬孫的兩家肉類加工廠購買了近5萬隻此類牛隻。10月，巴西聯邦檢察官指控該公司從2018年1月到2019年6月在帕拉州的直接供應鏈中存在普遍的違規行為。

記者審查了數千份運輸和購買日誌，並分析亞馬孫牧場的衞星圖像，發現JBS仍與非法砍伐雨林有聯繫，且供應鏈直接連接着通過非法砍伐“開疆拓土”的牧場與獲得美國授予出口許可的牛肉加工廠。

衞星圖像顯示違法地塊上仍在飼牛

記錄顯示，2018年1月至2020年10月期間，JBS工廠從擁有至少一處被指控非法砍伐牧場的100多位牧場主購買牛隻。其中幾位牧場主更是臭名昭著——巴西政府稱他們是亞馬孫最大的破壞者之一。衞星圖像顯示，一些被禁止放牧的土地上仍在養牛——環境監管機構稱這違反了巴西法律。

“洗牛”

《華盛頓郵報》稱，但當今巴西養牛業的最大問題，也是亞馬孫森林砍伐達到15年來最高水平的一個關鍵原因，並不是直接供應商，而是“間接供應商”。這些供應商有一個“新的焦點”（new focus）——美國。

這些“間接供應商”正在從事一項非法活動——將牛從一個牧場轉移到另一個牧場，以隱藏其非法來源，並將其出售。

這種手段因為像“洗錢”，所以被稱為“洗牛”（cattle laundering）。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違法產業？《華盛頓郵報》揭露，因為早年巴西企業曾與聯邦檢察院簽訂協議，承諾不從進行非法砍伐的農場採購牛隻，其中最大的企業便是JBS。但事與願違的是，這種改革並未斷絕砍伐現象，反而讓其更加氾濫。

巴西沒有像阿根廷和歐洲那樣，對每一隻牛進行單獨追蹤，因此擁有違法土地的農場主就想辦法把他們的牛轉移到“乾淨”（沒有違法記錄）的地方，這些牛隻要到了沒有砍伐森林歷史的牧場，實際上就獲得了“重生”。被“洗”過的牛會出售給JBS公司進行屠宰和運輸。

巴西Nova牧場所有者帕爾梅拉的律師阿布雷烏表示，州當局已允許牧場主使用這些地區。“他（牧場主）甚至可以把牛賣給美國總統，”阿布雷烏説，“這個禁令就是一紙空文（is nothing）。”（但Ibama否認這個説法，認為禁令是有效的，是牧場主在違法。）

森林面積鋭減、牧場面積擴大、非法的牧場依舊在飼養，導致過去幾十年，亞馬孫地區牛的數量直線上升，2003年達到6000萬隻、2020年已經超過9000萬隻。

40年來亞馬孫地區牛隻數量變化

根據《華盛頓郵報》的説法，這些“洗淨”的牛到JBS工廠後，就可以開始運輸到美國的過程。標準普爾的貿易研究部門Panjiva提供的出貨記錄顯示，JBS幾乎所有運往美國的牛肉，目的地都是該公司其在美國的工廠。

但美國政府和美國消費者都不知道它的去向。因為進口牛肉一旦通過檢驗，就可以撕掉所有外國來源的標籤，像國產牛肉一樣銷售。沒有聯邦機構追蹤進口牛肉的國內銷售情況。因為美國2016年通過了綜合支出法案，廢除了產地標籤的硬性要求，此後零售商沒有義務告知消費者生牛肉的原產國。

《華盛頓郵報》詢問了全國16家連鎖商超和餐廳是否出售來自巴西的JBS牛肉，只有兩家企業説他們有。

歌雅食品（Goya Foods）沒有承認銷售巴西牛肉，但貿易記錄顯示，自2020年3月以來，該公司進口近200萬磅巴西牛肉罐頭。歌雅沒有回應置評請求。

亞馬孫雨林北部的一位牧場主介紹，這塊地方本來就是森林，什麼都沒有。但現在“太棒了”，大部分森林都沒有了，這裏有了網格形縱橫交錯的道路，點綴着牧場、教堂、城鎮——所有這些都由牛肉驅動。他説，該地區的發展和繁榮拜像他這樣的定居者的所賜，以及一個持續擴大的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