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情報部門反思：曾以為俄軍三四天就能佔領基輔
【編譯/觀察者網 劉騫】美國情報界近來已經在阿富汗撤軍和俄烏衝突兩項情報預測上“翻了車”，引發了美國國會對其情報能力的普遍質疑。
當地時間5月10日，美國參議院情報委員會向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DNI）、國防情報局（DIA）及中央情報局（CIA）發送一封機密信函。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知情人士透露，該信函批評這些情報機構都大大低估了烏克蘭阻擋俄羅斯軍隊的能力，去年阿富汗撤軍一事上又大大高估了阿富汗政府軍抵擋塔利班的能力。信函質疑他們使用的評估方法或基本假設有問題。
報道稱，美國情報界如今正在進行全面的內部審查，他們的問題似乎在於更重視裝備優勢對局勢的影響，未能考慮到軍隊戰鬥意願的重要作用。不過也有情報官員為自己開脱，稱情報預測是合理的，是俄羅斯沒按“劇本”走。
CNN報道截圖
實際上，在俄烏軍事衝突爆發的前幾天，美國情報界遞交給國會的預測評估，普遍認為俄羅斯軍隊可能在三四天之內就佔領基輔。這一消息誤導了美國國會。
報道稱，美國參議員安格斯·金（Angus King）10日在一場聽證會上批評稱，如果情報界能評估得準確的話，美國會更早地武裝烏克蘭並給它配備更重型的武器。
“我認為我們在一個重大問題上存在錯失，這對事情的發展產生重要影響。如果我們能更好地把握到預測結果，我們本可以更早地幫助烏克蘭人。”
“戰鬥意願”影響俄烏衝突？
美國官員們認為，情報界會出現如此重大的錯誤，主要是因為他們過於重視俄羅斯在常規軍事力量上的優勢，而沒有考慮到烏克蘭軍隊的戰鬥意願對沖突的重要影響。
報道指出，在所有美國官方的情報機構中，只有一個部門就俄烏衝突給出了較為準確的預測，該部門是美國國務院情報和研究局（INR）。這一機構在2002年時也是情報界最主要的反對“伊拉克戰爭”的聲音。
一名國務院高級官員對CNN稱，國務院情報和研究局主要依靠的工具，是對烏克蘭（尤其是東烏克蘭地區）的基本民意調查，他們通過自2021年秋至2022年持續不斷的民調發現，烏克蘭地區的反俄情緒和民眾參加武裝鬥爭的意願正在不斷增強。
當地時間2022年5月11日，烏克蘭基輔周邊小鎮Pidhaine，衝突過後一片狼藉。
其他美國情報機構通過武器裝備及軍隊數量等紙面數據的對比，判斷俄羅斯具有壓倒性優勢，而國務院情報和研究局認為，烏克蘭能夠有效抵抗一段時間。
不過，報道指出，即便該機構對烏克蘭持樂觀態度，他們也沒預測到這場衝突能夠持續兩個月以上，並且直到今天仍然在“僵持”。
報道稱，所謂的“戰鬥意願”是情報工作最難預測的一個部分，美國情報界在這一問題上屢屢失敗，以前是越南戰爭及伊拉克戰爭，現在是阿富汗撤軍和俄烏衝突。
美國總統拜登去年宣佈從阿富汗撤軍，結束長達20年的阿富汗戰爭。當時美國的一些情報機構評估認為，阿富汗政府軍至少能夠抵擋塔利班一年，足以讓美國完成撤離。最終結果是政府軍不堪一擊，讓美國的撤軍行動狼狽不堪。
報道稱，如果能更好地預測到阿富汗政府軍的實際戰鬥力，那麼雖不一定會改變拜登的撤軍決定，但一定會讓美國政府設計出一個不那麼混亂的撤軍行動。
美官員辯解：俄羅斯不按“劇本”走
美國國家情報總監艾薇兒·海恩斯（Avril Haines）在10日聽證會上承認，有關戰爭結果的情報預測涉及“戰鬥意願與軍事能力”兩個方面，他們目前仍未找到有效方法對“戰鬥意願”的內容進行有效分析。
不過也有美國情報機構在聽證會上為自己“喊冤”。
美國國防情報局局長斯科特·貝里爾（Scott Berrier）認為他們的大部分預測都是準確的，有關烏克蘭軍隊將在幾天內崩潰並且基輔將被俄羅斯佔領的評估是合理的。這是通過對俄烏兩方擁有的軍隊和裝備數量的對比，以及根據對俄羅斯軍事理論的多年研究得出的。
報道稱，貝里爾認為是俄羅斯沒按“劇本”走，他們沒有采取壓倒性的空襲打擊基輔，而是直接派遣一隻龐大縱隊向這座城市進軍。部分原因可能是俄羅斯誤判了局勢。
貝里爾辯解稱，而且他們也沒有覺得烏克蘭軍隊缺乏戰鬥意願，他們是因為其他方面的不利因素，所以最終才得出基輔將在幾天內被佔領的預測結果。
貝里爾還提到，美國政府內部曾經分享過國務院情報和研究局（INR）更為樂觀的預測結果。報道稱，但是美國政府並沒有依據它來採取行動，一名情報官員暗示稱，INR總是見解獨特，與其他情報機構都不同。
當地時間2022年5月14日，頓涅茨克地區馬裏烏波爾，當地一片狼藉。
“重要的事情是無形的”
然而，面對貝里爾為自己開脱的行為，參議員安格斯·金毫不留情。
貝里爾稱：“參議員，我認為情報界在這個問題上做得很好。我們會——”安格斯·金打斷了他的話，説道：“將軍，當我們被明確告知基輔將在三天內淪陷，烏克蘭將在兩週內淪陷時，你怎麼能夠説做得很好？你告訴我這是準確的情報嗎？”
報道指出，貝里爾與安格斯·金的爭論體現出，美國議員們擔憂該國情報界缺乏對軍隊“戰鬥意志”的有效分析，缺乏一些關鍵性的人類指標的分析。
國務院的情報官員稱，由於他們歷來重視分析文化及歷史背景等較軟一些的政治指標，他們能夠更好地分析出衝突一方的“戰鬥意願”情況。而關注軍事的國防部、其他情報部門往往更關注與對方軍事能力有關的一些“硬指標”。
美國情報官員如今承認，如果只看所謂的“軍事能力”，就會忽略可能被證明具有決定性的典型的人為因素，即戰鬥意願。
“你可以通過觀察、數數來了解他們擁有武器的情況，他們所接受的訓練，但重要的事情都是無形的，你無法知道他們會表現得怎麼樣，他們會多麼願意戰鬥。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們有什麼好方法能瞭解這些信息。”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前主席格雷格·特雷弗頓（Greg Treverton）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