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楓:勝利日的烏拉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晨楓】
一
5月9日是俄羅斯的勝利日,這是紀念衞國戰爭勝利的日子。2022年的這一天,照例舉行閲兵,“烏拉”聲響徹雲霄。
2022年的勝利日閲兵具有特殊意義,這是烏克蘭戰爭爆發後的第一個勝利日閲兵。烏克蘭戰爭的目標之一就是反對新納粹,勝利日對俄羅斯而言當然具有重大意義。西方更是對勝利日這個日子賦予特殊意義,不斷放風“俄羅斯必須在勝利日前結束烏克蘭戰爭”、“俄羅斯計劃在勝利日對烏克蘭宣戰”等等。
勝利日到來了,勝利日過去了。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還沒有結束,還在不緊不慢地打着;俄羅斯也沒有在勝利日對烏克蘭正式宣戰。這些本來就是西方在造勢,意圖對俄羅斯形成心理暗示。普京要是被這些小花招調動了,那就不是普京了。

普京在紅場發表講話(圖/澎湃影像)
但勝利日的重大意義是毋庸置疑的,因為在馬裏烏波爾的亞速鋼鐵廠裏盤踞的“亞速營”已經陷入絕境了,而“亞速營”是烏克蘭新納粹的代表。
二
在烏克蘭顏色革命時期,不少新納粹武裝民兵組織出現,在烏克蘭正規軍被打得稀里嘩啦的時候,成為作戰主力,穩定了戰線,甚至奪回一些失地,“亞速營”是其中最著名的。
在2014年頓巴斯戰爭中,馬裏烏波爾一度落入東烏武裝之手,“亞速營”就是奪回馬裏烏波爾的主力之一。在頓巴斯戰爭時期,“亞速營”確實是營級的,在不同時候有大約300-500人。但東烏武裝投入馬裏烏波爾的力量也不多。
2014年9月,“亞速營”改編,營級擴大為團級,編入烏克蘭國民警衞軍,但“亞速營”的習慣稱呼保留了下來。很多在顏色革命時代冒出來的武裝民兵組織都在這時編入國民警衞軍,但他們與正規軍互相不買賬,所以國民警衞軍掛靠在內政部下,獨立於正規軍的指揮系統,與正規軍好比納粹德國黨衞軍與國防軍的關係。
不過黨衞軍效忠於希特勒,“亞速營”並不效忠於烏克蘭總統。2014年9月5日,烏克蘭政府在明斯克協議框架下籤訂停戰協議,第一任“亞速營”指揮官安德烈·別列茨基就宣稱:“如果這(停戰協議)只是戰術舉動,那沒什麼……如果這是事關分裂烏克蘭國土的協議,那就是叛國。”
在2019年烏克蘭獨立日紀念儀式上,澤連斯基向現任指揮官丹尼斯·普羅科彭科授予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勳章,普羅科彭科拒絕向澤連斯基敬禮,這絕對不是效忠的表示。

資料圖:烏克蘭媒體
三
赫梅利尼茨基是17世紀的哥薩克首領,1648年在領導反抗波蘭-立陶宛聯盟的起義中,自立為酋長,這是歷史上第一個烏克蘭人的國家。但波蘭-立陶宛聯盟的反撲壓力很大,1654年,他與莫斯科公國的阿列克塞一世締結佩里亞斯拉夫條約,通過結盟尋求保護。
在俄羅斯的歷史解讀裏,他是把小俄羅斯帶入俄羅斯大家庭的民族英雄,使得大俄羅斯(莫斯科公國)、小俄羅斯(烏克蘭)、白俄羅斯重回一體。1862年,諾夫哥羅德建立俄羅斯千年紀念碑,紀念留裏克(史稱第一個東斯拉夫君王)到達諾夫哥羅德1000週年,赫梅利尼茨基作為俄羅斯歷史上傑出人物也在雕塑的羣像之中。
赫梅利尼茨基也記載在猶太人文獻中,被稱為有史以來對猶太人最殘忍的統治者,提及時稱其為“血腥者赫梅利尼茨基”。
在現代烏克蘭的歷史解讀裏,他只是尋求俄羅斯的軍事保護,並未容許沙皇吞併烏克蘭。他後來勾結瑞典、特蘭西瓦尼亞(現羅馬尼亞一部分)攻擊波蘭-立陶宛聯盟。俄羅斯與瑞典是世敵,赫梅利尼茨基認敵為友招來俄羅斯的憤怒,而俄羅斯單獨與波蘭-立陶宛聯盟在1656年簽訂維爾紐斯條約,自然招來赫梅利尼茨基的憤怒。
對於波蘭,赫梅利尼茨基則是壞了波蘭-立陶宛聯盟黃金時代的罪魁禍首,是與英國歷史上奧列弗·克倫威爾相提並論的大奸之人。克倫威爾死後,保王黨復辟,把他從棺材裏拖出來吊上絞架,再斬首示眾。不難想象,波蘭人對赫梅利尼茨基有多恨。
不消説,赫梅利尼茨基可算是烏克蘭-波蘭-俄羅斯中世紀盤根錯節歷史的代表,他的名字在各國激起強烈的愛恨情仇。現在的赫梅利尼茨基勳章是1995年烏克蘭總統庫奇馬為紀念二戰勝利50週年而設立的。
在1943年,蘇聯最高蘇維埃也設立了赫梅利尼茨基勳章,這是唯一用烏克蘭文銘刻的紅軍軍功勳章,這還是赫魯曉夫的主意,但勳章在蘇聯解體時取消了。
四
普羅科彭科從未解釋過拒絕向澤連斯基敬禮的動機。普羅科彭科也不是唯一拒絕向烏克蘭總統敬禮的“亞速營”成員。前總統普羅申科視察“亞速營”的時候,官兵也沒有敬禮。
“亞速營”的説法是:“亞速營”是一個軍事組織,只向指揮鏈上的軍人敬禮,不向平民政治家敬禮。“這一行動沒有政治含義。我們不是作秀組織,我們是軍事組織。我們只執行戰鬥任務,遠離政治,專心保衞烏克蘭。”這是説不通的,總統沒有軍銜,但他代表國家,是指揮鏈上的最高統帥。
事實是:“亞速營”只效忠於自己,傲慢和狂妄只是自我崇拜的表像。在當前的烏克蘭戰爭裏,就有過“亞速營”對烏軍戰區司令下克上的傳聞,並遭到烏軍“圓點”導彈的回敬。
在頓巴斯戰爭時代,“亞速營”的成員來自三教九流,缺乏軍事素質被新納粹的狂熱所補償。狂熱的新納粹理念也使得“亞速營”成員犯下了很多反人道的罪行,連英文維基都不迴避“亞速營”的新納粹性質和反人道罪行,BBC也只能用“歷史上有新納粹起源,但現在已經成為烏克蘭職業化軍隊的一部分”來洗白。

“亞速營”(資料圖/路透社)
8年後,“亞速營”在軍事訓練方面至少不亞於烏克蘭正規軍,還吸引了很多認同新納粹的外國人,包括巴西人、意大利人、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希臘人、瑞典人、西班牙人、斯洛伐克人、捷克人。據報道,“亞速營”還有約50名俄羅斯人。民族叛徒哪裏都有。
如今,“亞速營”(實際上是團架構)下屬兩個突擊隊營、一個坦克營,團部直屬炮兵連、維修連、教導營,還有民事營、名為國家軍團的政黨、青年團、民兵等外圍組織。“亞速營”實際上已經形成亞速運動了,成為烏克蘭新納粹的領軍勢力。正因為如此,馬裏烏波爾的戰鬥特別重要。
五
馬裏烏波爾是頓巴斯重鎮,是亞速海沿岸最重要的港口,亞速鋼鐵廠是歐洲最大的鋼鐵廠之一,佔地達到11平方公里,更是有傳得神乎其神的龐大地下城。拿下馬裏烏波爾還打通了連接克里米亞的陸上通道。
俄軍在馬裏烏波爾打得很吃力。馬裏烏波爾離頓巴斯前線只有四五十公里,一開戰,俄軍就迅速進抵城下。在最初的狂飆突進後,俄軍轉入謹慎的步步為營,慢慢地把馬裏烏波爾守軍打得只剩死守亞速鋼鐵廠的“亞速營”了。
據説“亞速營”還有2000多人。俄軍沒有強攻,而是圍困。普京命令:“一隻蒼蠅都不讓飛出去!”
一直有傳説,亞速鋼鐵廠裏不只有“亞速營”,還有非同一般的神秘人物。澤連斯基先是威脅俄羅斯:如果把亞速鋼鐵廠的守軍全部消滅了,和平談判就終止了;然後千方百計策動國際斡旋,不僅要救出被困平民,還要救出守軍;現在則提出用被俘俄軍與守軍交換。
“亞速營”的意義非同一般,“亞速營”本身已經成為烏克蘭的某種象徵了。
也正因為如此重要的象徵意義,普京並不滿足於物理消滅“亞速營”,而是要逼他們投降。投降的“亞速營”對動搖烏克蘭的軍心民心更加重要。要是還有神秘人物,那就是外快了。真的統統物理消滅了,反而可能堅定了烏克蘭死戰的決心。

4月21日,烏克蘭馬裏烏波爾,親俄武裝人員在亞速鋼鐵廠被毀的大樓前(資料圖/澎湃影像)
守軍則在勝利日,向外送出一段冗長的視頻。
首先,“亞速營”副指揮官斯維亞斯拉夫·帕拉馬爾上尉指控俄軍試圖進攻鋼鐵廠,儘管近日有幾百平民撤離,地下城裏還有很多傷員急需撤離。
然後伊利亞·薩莫依蓮科中尉喋喋不休了兩小時,指控俄軍造成馬裏烏波爾25000平民死亡,“亞速營”還在戰鬥,而且在過去8年裏一直在獨自戰鬥,政府失職,沒能保衞國家、保衞馬裏烏波爾,等等。薩莫依蓮科提到地下還有幾百傷員。俄軍同意傷員在放下武器後撤出,但“亞速營”寧死不降。“我們絕不投降,投降就是給敵人送上大禮了。我們知道我們必死無疑,所以我們已經無所畏懼。”
在烏克蘭政府宣佈亞速鋼鐵廠裏已經沒有平民後,“亞速營”突然提出,還是有平民,只是俄軍恢復炮擊阻礙了進一步撤退平民。
俄軍在一開始就開放了平民撤退通道,但不管是“亞速營”阻止平民撤出,還是平民不願意穿越俄軍戰線,俄軍的前幾次平民撤退提議都沒有得到呼應,直到聯合國秘書長古鐵雷斯親自到莫斯科斡旋,才開始平民撤退。
如果廠裏還有平民,相信俄軍會容許撤退。但以此拖延俄軍行動則沒有用,反正俄軍不急着結束戰鬥,接着耗就是了。“亞速營”要是堅決不投降,那就只有在耗死和自殺衝鋒之間選擇了。
六
不僅在馬裏烏波爾,在整個烏克蘭戰場,俄軍的謹慎戰術是有成效的。
初期長途奔襲中,俄軍不乏落單而被俘的,俄軍傷亡的視頻、畫面也不少見。但轉入穩紮穩打之後,再也見不到俄軍被俘和傷亡的畫面了。或許不是完全沒有,至少大幅度減少了。
同時,俄軍在哈爾科夫方向也在撤退。哈爾科夫是烏克蘭第二大城市,既然沒有機會巧取,不如像基輔方向一樣,撤退止損,集中兵力於頓巴斯方向。烏克蘭和西方大肆吹噓烏軍反攻,把俄軍推回邊境,但哈爾科夫方向並無激烈戰鬥,最大可能還是烏軍在俄軍主動撤退後填補真空。
烏軍真正在反攻中與俄軍爆發戰鬥的是赫爾松方向,但烏軍淺嘗輒止,知難而退。俄軍則抓住赫爾松不放手,控制了赫爾松,就控制了第聶伯河的出海口,就控制了烏克蘭糧食和其他產品的水運出口,也保護了克里米亞的水源。打通了頓巴斯到克里米亞-赫爾松的陸地通道,也就解決了赫爾松俄軍的補給問題,不再需要依賴運輸量有限、隨時可能被切斷的刻赤大橋了。

紅色部分為赫爾松所在位置(圖/維基百科)
七
南線態勢在軍事上大大增強了俄軍的持久戰能力,但持久戰正在給烏克蘭和西方帶來新的危機。
聯合國宣稱,烏克蘭難民已經接近1400萬,其中800萬在國內流離失所,600萬離開烏克蘭,在波蘭就有約300萬。同時,烏克蘭1/3的企業完全停產,500萬個工作崗位消失。戰爭的持久化可能造成第二波難民。這一波難民不是被戰火而是被貧困驅離家鄉的。
另一方面,隨着東線烏軍的兵力和裝備的消耗,烏軍可能必須在西部重建。這將是用西方裝備武裝起來的,徹底擺脱前蘇聯的影響,反正蘇制裝備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但成本也是西方標準的,也只能是西方出資。租借法案只是西方國內的障眼法。蘇聯解體後,烏克蘭經濟每況愈下,戰後重建遙遙無期,償還租借裝備和援助實際上是不可能了。
即使在眼下,保障烏克蘭民生和支援重建烏軍就已經是西方的沉重負擔,西方的大包大攬還能持續多久是值得關注的問題。
經常有人拿俄羅斯的GDP只相當於廣東説事,而美歐的GDP總和20倍於俄羅斯,所以俄羅斯必敗。這是片面的。
GDP是和平時期經濟實力的有效代表。在戰爭條件下,尤其在核心經濟互相封鎖的情況下,GDP是重要的,但GDP的含金量和自給自足率更重要。單純用紙面的GDP比較戰爭潛力,就好比有錢但樣樣需要去買的城裏人和吃用來自自留地的農民在拼生存能力。
對於美歐來説,幸好有中國製造;對於俄羅斯來説,也幸好有中國製造。這或許是有史以來中國第一次有實力在歐洲的戰爭中待價而沽。
俄羅斯有能源、糧食、礦產、基本製造業(包括軍工),西方封鎖造成很大困難,但俄羅斯有能力在並不低的中等水平上無限內循環下去,西方在高水平但嚴重依賴外循環的狀態下能堅持多久就不好説了。

八
拜登把當前美國通脹歸咎於普京,因為普京的烏克蘭戰爭導致能源價格高漲,進一步導致美國的通脹。説起來好像有道理,問題是拜登能拿普京怎麼樣?俄羅斯退無可退了,烏克蘭“失守”的話,背後就真是莫斯科了。烏克蘭邊境離莫斯科的最近距離只有500公里。反過來,拜登如果不能擊敗普京,這豈不是美國的戰敗?
烏克蘭戰爭導致的能源價格飆升是長期的。歐盟啓動了痛苦的能源去俄羅斯化,還要與能源無碳化兩步並一步。
歐洲本來可以用廉價的俄羅斯能源補貼無碳化,現在不可能了,無碳化的成本更高。這超過了無碳能源對碳氫能源的競爭力問題,而是用户端的負擔能力問題,因此對經濟的影響更大,進一步影響補貼能力。
同時,其他碳氫能源國家(包括中東、美國、加拿大)不願意為了過渡性的碳氫能源需求而大量投資、提高產量和運能、補上俄羅斯能源的缺口,因為歐美碳中和的目標時間依然是2050年,投資回報期太短。這使得能源價格回落遙遙無期。
能源價格是最全球化的,美國有足夠的自產都無法逃脱魔咒,限制油價這樣的大殺器首先擊斃的就是執政者。
能源價格飆升的間接影響還通過供應鏈價格上升體現出來。中國對能源價格上漲和通脹的受害史比歐美都長,中國靠更高的經濟增長速度對沖。由於挖潛已盡,也由於中國已經成為製造業超級大國的有利地位,中國不再勉強吃下能源和原材料價格上漲,而是轉嫁到出口價格。
中國嚴格的動態清零政策也對供應鏈造成巨大打擊,與俄羅斯能源形成完美風暴。中俄聯手推動歐美通脹當然是陰謀論,但接連的左勾拳、右勾拳也確實打得西方有點吃不消。美國太希望通脹已過拐點,但即使不再大幅度增長,持續的8%以上依然是不可承受的高位。
即使烏軍在北約支持下把俄軍全線打出烏克蘭,只要俄羅斯政體不變,能源變局就不會根本改變。美國只有像二戰結束時佔領德國、佔領日本那樣佔領俄羅斯,才可能解除能源困境,但這是不可能的,即使奧斯汀也只談把俄羅斯軍事實力削弱到不能再對鄰國發動戰爭的程度,拜登則反覆強調美國與俄羅斯不處在戰爭狀態。
對來自中國的供應鏈困境,美國更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事實上,通脹在烏克蘭戰爭之前已經開始,就是源於供應鏈。那時中國還沒有被上海疫情弄得手忙腳亂,供應鏈只是傷風感冒,現在才是氣管炎的開始。中國在努力阻止氣管炎轉向肺炎,但這是天災,中國“生命第一,經濟第二”,不可能像歐美那樣“應死盡死、敢於躺平”,該封禁還得封禁,影響供應鏈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九
歐美還沒有通過高增長對沖高通脹的機會。
美國的“重建更好”還在清談。特朗普清談了兩年後,不談了,轉向貿易戰。特朗普或許算計得很好。301關税要4年再重審,他“應該”已經連任了。到時候,如果不了了之,他反正也第二任一半了,不在乎了;如果中國投降,他更是是功載史冊了。
拜登連這張牌都打不成了。貿易戰美國完敗,現在只是在琢磨怎麼體面地收場。減關税壓通脹的最好時機也已經過去了,那是在拜登的第一年,美國通脹剛冒頭的時候。現在太晚了。這就像新冠抗疫一樣,一開始疫情好像不起眼,但只有這才是動態清零的最好窗口。等到病毒已經散開了,幹什麼都被動了。通脹也是一樣。
拜登還有兩年可以清談“重建更好”,或許連兩年都沒有了。美國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舉債建設,而是舉債維穩,維持經濟、社會的穩定,維持政府的持續運作,維持軍隊的重新建設。

歐洲更難。歐盟要在未來5年裏額外投資1950億歐元(約合2020億美元)用於能源轉型,把能源去俄羅斯化和無碳化兩步並作一步。這並不包括先前已經內定的能源無碳化投資,還要加上電網升級所需的290億歐元(約合392億美元)。
歐盟把自己當作“歐洲的國王”,實際上只是諸侯的共主。歐盟自己是沒錢的,需要諸侯朝貢。最有錢的德國現在像氣缸漏氣的發動機,還有多少餘力拉得動歐盟的列車很難説。德國的紅黃綠聯盟是權宜聯盟,在當前烏克蘭危機中凸顯窘相。在世界性滯漲的現在,歐盟的種種時間表都不做算,是不是實現得了還真是走着瞧。
當前的歐美通脹是來自能源和供應鏈的輸入型通脹,小步升息都不一定壓得下去,需要從股債房市撤火,從需求端解決,需要削減消費。暴力升息可能有用,但這是經濟上的“可控核戰爭”,誰都説不清是否會升級到失控的程度;在政治上則是“互相確保摧毀”,一方面摧毀通脹,一方面摧毀執政者自己。試過向歐美人推銷“少吃肉、多環保”嗎?
烏克蘭還有戰後重建問題。歐洲投資銀行行長沃納·霍耶爾認為,這需要幾萬億歐元,歐洲不能獨自承擔。那誰來分擔呢?嗯,問得好。
十
在西方,勝利日是5月8日,這是德國在柏林簽字投降的日子。由於時差,柏林的午夜在莫斯科已經是5月9日凌晨了,所以蘇聯定5月9日為勝利日,俄羅斯延續了這一傳統,蘇聯解體時各國也一樣。但烏克蘭現在與西方看齊,説不清什麼時候,重定5月8日為勝利日。
俄羅斯的勝利日晚了一天,馬裏烏波爾的勝利更是晚了很久,但遲到的勝利依然是勝利。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關注觀察者網微信guanchacn,每日閲讀趣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