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麥葉的熏籠精：當今在中東傳播的中國近代史，是一碗毒雞湯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伍麥葉的熏籠精】
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談過，中東文化人遭西方灌輸了一套虛假的中國史觀，那套史觀從頭錯到尾。在那篇文章裏，我只談了連西方帶中東在“中國古代史”領域的誤會。這似乎有種喜劇性，但是錯的古代史目的是導向錯的近代史。
2022年4月2日，半島紀錄片頻道官網上，對一部紀錄片《茶葉——中國飲料征服世界的故事》進行截圖介紹，上圖為截圖之一。而上圖所附的文字説明為：據中國神話所講，茶葉是在公元前2727年由乾隆皇帝偶然發現的，茶樹的一片葉掉進了煮沸的水裏，而他喜歡那滋味和香氣。——可見中東文化人對中國歷史沒有基本瞭解。
同一官網在2022年1月9日以圖文形式介紹一部關於茶、咖啡和可可的紀錄片《杯中歷史》，上圖為插圖之一，文字説明為：傳説，神農皇帝（emperor）在一棵樹下燒水，樹葉掉在水裏，於是發現了茶。而在正文裏則説，神農皇帝發現茶，是在五千年前。——中東人對中華帝國和中國皇帝形成了刻板化印象。
中東文化人誤以為清朝與西方勢均力敵
我介紹過，很多中東人只是模模糊糊地培養起印象：中國自古就是帝國，是“中華帝國”。也有一些知識分子知道“清朝”，他們得到的信息是，清朝是一個帝國，是中華帝國的一個朝代，有作者使用了“清皇（帝國）朝”的定名。但是，不管知不知道清朝，中東精英大多都被灌輸了一套虛假的近代史觀，他們對此深信不疑並隨時在文章中散播：
近代，中國一度國勢衰敗，飽受饑荒、戰亂、貧窮、落後之苦，那一段苦難史不是始於清朝中後期，而是發生在“帝國”被推翻之後。
在中東媒體精英的筆下，中國人民苦難的原因，不是清朝的腐朽與落後，也不是西方帝國主義的侵略與掠奪，而是“革命”，是革命黨人推翻帝制的惡果。一個偉大和強悍的帝國被亂黨搞垮了，於是中國失去了保護力量，便陷入了混亂與災難。
此版謬論，並非中東人的原創，發明權在西方右翼學界。近年，很多中東精英開始嘗試瞭解中國，基辛格博士的著作就很受他們的重視。2022年5月8日，《中東報》發表了一位沙特青年作家沙吉朗的專欄文章《<論中國>及“後美國之世界”的狀態》，文中稱《論中國》為“大作”。該文透露，《論中國》只有第一章（即《中國的獨特性》）由一位教授翻譯成阿文，並由那位譯者進行了介紹。由此可知，不懂英文的阿拉伯人看不到該書後面的章節。
沙吉朗對基辛格的觀點深信不疑，在文中大段引用《中國的獨特性》，其中包括《國際關係觀念：公正還是平等？》中的一段：“它（中國）從來沒有在平等的條件下與任何其他國家保持過連續和持久的接觸，這是因為它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文化和規模相當的國家……”（此據阿文轉譯）
基辛格涉及中國的論述中，有一條關鍵的立論，也是西方右翼的主流觀點：1840年以後，西方只是來向中國尋求平等。
在西方人制造的版本中，十九世紀中葉開始的中西衝突，是中華帝國蔑視和拒絕世界的延續。西方世界建立了所謂威斯特伐利亞體系，那個體系的原則之一是各國之間地位平等。西方不過是前來向中國討個平等，要求中國接受西方那合理的世界秩序，放棄把其他國家視為次等社會的“公正觀”，承認西方人不是野蠻人，並且與西方進行全面交流，結束閉關鎖國，卻遭到了中國的拒絕。於是，西方不得不動用武力，強迫中國改變，進入“國際社會”，亦即西方建立的世界秩序。所以，結論就是：
根本沒有發生過西方對中國的侵略，只是“相互衝突的制度近距離接觸”。對中國的侵略，那根本不是侵略，那只是中國人自己的説法而已。西方國家只是向中華帝國要求平等，尋求最基本的、被視為文明人的尊嚴。
基辛格至少還能顧忌歷史事實，即1840年以後真實發生了哪些事。像他那幾代的中國學家大致都是一樣的路數，他們承認，清朝氣數已盡，被推翻是必然的。但是，西方右翼中國學家提供的版本模糊了雙方的實力對比，把清朝描述成強者。他們出於“帝國崇拜”的心理，不去觸及晚清的腐朽和衰敗、統治階級普遍的昏聵和愚昧，相反，他們把晚清政府描述成強悍的帝國機器。同時，為了維持中國為“加害方”的理論，他們刻意抹殺西方在中國侵略、掠奪、殖民的嚴重程度。
不知何種原因——尚待我們進一步瞭解，在中東人那裏，西方人制造的版本發生了進一步的扭曲，幻化出徹底背離史實的“歷史印象”。可能是由於信息屏蔽的原因，在中東媒體上活躍的各路人才普遍誤以為：十九世紀的中西“近距離接觸”類似2019年特朗普對中國挑起的貿易戰，只不過方向相反——中華帝國（他們中很多人簡直就沒有清朝的概念）為了阻止歐洲商品的流入，就對歐洲發動了戰爭。歐洲人打贏了，總算獲得了通商許可，從中國這裏賺了幾十年錢。除此之外，中國毫髮無傷。
更有甚者，中東人普遍以為，鴉片戰爭僅僅涉及鴉片貿易。2020年12月16日，半島紀錄片頻道官網介紹一部紀錄片《茶葉戰爭》，其中如此講述：
紀錄片《茶葉戰爭》詳細介紹了19世紀蘇格蘭植物學家羅伯特·福爾琴的旅程，他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工業間諜，因為他使英國得以竊取茶樹苗並將茶種植在印度，從而，當英帝國和中國之間爆發那場被稱為“鴉片戰爭”的戰爭之時，英國得以取消中國茶葉的進口。
而在那一重大轉變之前，英國多年間一直依賴進口中國茶，其價格很高，而且必須用白銀來交換。後來，英國改而用在印度種植的鴉片毒品交換，那時的很多中國人都對之上癮，這導致中國政府發起了一場禁毒運動，並與英國進行了持續多年的戰爭。
持續多年的戰爭……？
那篇報道的截圖之一，文字説明為：英國人從中國進口茶葉，原本以白銀交換，後來改為用在印度種植的鴉片毒品進行交換。
中東媒體人從來不提半殖民地的租界、被掠奪的海關、治外法權、鉅額賠款、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也不提，一直到1940年代，西方軍艦可以沿着長江任意航行，直入中國腹地。——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
捧清朝意在否定革命的意義
關於清朝中後期的偽“史觀”有多方面的妙用，包括導向一條更加扭曲的結論：既然帝國非常強大，那麼革命就完全是不必要的。
如此肯定“大清帝國”、否定革命，大概也非中東人的原創，而是來自西方。英國作家西蒙·温切斯特首版於2008年的李約瑟傳——《中國的戀人》（The Man Who Loved China），曾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書榜，扉頁列了整整四頁歐美主流媒體的稱讚，包括《華盛頓郵報》、《紐約書評》、《華爾街日報》等。書中就替乾隆爺哭廟：
當李約瑟到達（抗戰中的中國）時，這一景象已經改變了，呈現着中國的新的傷感現實。隨着絞刑架們（顯然是指辛亥革命，用法國大革命的斷頭台來指代武昌起義）的突然出現，古老的中華帝國倒塌了，它的天朝宮廷陷落在恥辱裏。
就此，這個國家開始了漫長的努力，從數千（thousands of）年的帝國統治中脱殼而出，一時成了動亂之邦。它因十來個地方軍閥的勢不兩立而破碎；新輸入的各種意識形態都充滿野心，互相沖突，讓它沸騰；貪婪的外國力量奪走了它的主要城市和沿海地區。恥辱的頂點在於日本入侵，由1937年正式開始，當李約瑟來到時，已經形成了對這個國家的三分之一的領土的佔領。
……
其中包括帝國本身的突然垮台。到了1920年代，中國的軍閥們互相混戰，數百萬的人在無窮無盡的內戰中死去，還有數百萬人忍受着在任何其他地方都難以想象的貧窮，大多數外部人看待這個國家的眼光，普遍地是一種不屑、鄙視和被徹底激怒的混合。
“先帝，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一版本的“歷史敍事”裏，根本不提革命的不同階段，更不提孫中山先生及其同志的名字，只籠統地運用一個概念“革命”，把近代中國的全部革命史加以否定。
在該版本中，民國的災難性局面不是西方侵略和殖民引發的後果，而是中國人自己的過錯，是中國人鬧革命的過錯。
這一段偽造的“歷史”很容易引發全世界精神保皇派的共鳴。在今天的中東，海灣諸國、約旦、摩洛哥都是君主制國家，它們最痛恨弒君的俄羅斯和推翻國王的伊朗，好像終結奧斯曼哈里發稱號的凱末爾也不受待見。此外如伊朗、伊拉克、阿富汗等國由於當前國勢不振，人們普遍對昔日的王室產生懷舊情緒。因此，那裏的人們張臂擁抱了西方投餵的偽中國近代史，真不真不重要，關鍵是能給心靈以安慰。
伴隨着打造偽史，美國人又進行了一場成功的戰略忽悠，給自己塑造了一個非常美好的角色，那就是古老帝國的引導者——始終在真誠地、滿懷尊敬地試圖引導那個自高自大的帝國。美國要把中國納入“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那不是什麼帝國主義行為，只是想教會中國懂得平等，學會按照一套新的方式與世界交往。清末便是那樣，奈何中國人放棄了美國那一選項，卻去追隨人類的浪子法國人、孽子俄國人，結果造成帝國垮塌，國家陷入災難。
不得不説基辛格等高才戰鬥力爆表，目前，中東精英普遍相信這種説法。
對晚清的錯誤印象引發連環誤判
一旦中東精英模模糊糊地相信，一直到1911年，帝國——如今冷戰史專家文安立開始推銷“大清帝國”了——都很強大，那麼就觸發了腦海風暴。
近年，中東人開始注意到中國是“二戰”的主戰場，在那場世界大戰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期間還與美國結成同盟。他們就完全不明白中國在二十世紀的真實狀態了。他們以為，中國多災多難的局面只是持續了從1911年到1940年代的短短二三十年，從二戰起，中國就開始恢復強國的角色。
2021年4月10日，阿聯酋《海灣報》上，一位黎巴嫩擁華派作家在文章《中國震驚世界了嗎》中就如此告訴阿語讀者：
“1937年至1945年的中日戰爭後，中國開始扮演其歷史上（曾經擁有）的角色。對日戰爭的勝利使它成為一個世界大國，然而，負責掌管這個國家的中國民族主義者沒有達成美國對他們的期望，與此同時，毛與共產主義者們建立起力量，並着手接管政權。1945年，甚至在毛澤東於1949年宣佈共產主義中國誕生之前，中美之間就開始了真正的強權對抗。儘管兩方都知道，在貿易、投資、環境、科學等所有領域進行合作符合他們的利益，但對抗還是開始了。無疑，越南和朝鮮的戰爭是這場早期中美衝突的結果。”
如此似是而非的歷史敍事，模糊了中美當年的實力對比，變得好像雙方勢均力敵一樣。
上述連環套的錯覺，讓中東人似乎很自然地着手創造近代史“修正版”。這幾年，一種論調逐漸產生：從十九世紀以來，中國一直是列強中的一員。
2021年9月，《海灣報》上，一位阿拉伯媒體人士的文章《促進聯合國的結構改革》裏，竟如此指點江山：
“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五常’的四位，美國、英國、法國、中國，都屬於一個集團，而那是一個西方資本主義集團，因為由蔣介石領導的中國國民政府在軍事上和政治上都隸屬於美國，並且受到它的保護，如此情況一直持續到六十年代末，直到人民中國重新獲得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席位。換言之，前蘇聯是唯一一個不屬於那個集團的常任理事國。儘管非洲大陸和南美洲具有戰略重要性，人口眾多，但它們卻被排除在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之外。就是那樣，（聯合國組建時）首要的考慮，是採取排除法，讓戰勝國在維護世界和平與安全的國際組織中獲得最大份額（原文為‘獅子的份額’），第三世界國家完全被排除在外，在安理會中沒有任何影響力。”
公然把中國算到西方陣營裏，蘇聯倒成了西方之外的一員孤零零的存在！
假近代史影響到對當代史的理解
對過往的錯誤認識，會對現實發生影響嗎？會的。
近來，西方的所謂中國問題專家們否認歷史，大肆鼓吹中國的“百年恥辱”根本不存在，那只是發生在中國人腦子裏的事情。中東人按照新近剛剛修改過的歷史版本，掐指一算，中國的衰弱不過二三十年……於是就覺得，西方人沒説錯呀。
中東人不明白，為什麼中國堅持自己是發展中國家，屬於第三世界。謬誤的近代史讓他們相信了西方右派推銷的理論：那只是中國人在觀念上犯了錯誤。
在該理論裏，中國從來不屬於第三世界，只是出於意識形態狂熱，非把自家“下降”到第三世界當中。這“錯誤”導致新中國在建國幾十年之後創業艱難：
“自1955年在印度尼西亞萬隆會議上成立不結盟國家羣體以後，中國在第三世界人民，特別是阿拉伯人中保持着很高的聲望……中國在那些意識形態戰爭中沒有任何收穫，除了大量的飢餓和貧困。”（半島埃及頻道官網上一位埃及反華作家的文章）
此般“歷史建構”徹底顛倒了真相，告訴世界人民：
1949年建國以後一度面臨的貧困落後，不是歷史造成的，不是清“帝國”和西方帝國主義的遺害，而是新中國自己製造的。繼推翻帝國之後，中國人又犯了第二個錯誤，那就是非跑去加入第三世界，搞意識形態鬥爭，所以陷入了困境。
然後順流而下：
“高尚大度的美國人在謀求實現全球化的過程中發現了這個憤怒、敵對而又封閉的中國，於是決定對其開放，讓它融入世界。”（《白邦瑞&文斯·凱布爾：我們以為是美國打開了中國大門，實際情況也許相反？》）
今天的中東媒體談到中美關係時，普遍採信上述説法。
該套假史可以承擔多種任務，不過，其中有一項極其重要，即建立關於當代西方與新中國之關係的話語。
那話語的核心，是如何定義新中國。對此，基辛格博士表述得最微妙了：
“彷彿有什麼神秘的法律在命令着帝國的統一，孫僅僅執政了六個月……在中國的腹地，1921年成立的嶄新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着某種形式的影子政府，以及自行的社會制度……”
在這一版本的歷史話語裏，從秋瑾到孫中山的那一段革命最遭否定，因為他們竟然把那麼偉大一個帝國給推翻了，是妥妥的“亂黨”！
與此同時，從1921年到1949年，以及隨後的歲月，卻得到有條件的肯定甚至受到景仰，因為那一番努力成功地讓中國“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重新扮演它歷史上原有的角色”。
這麼解釋新中國，就理順了西方與新中國的關係問題，並且讓西方可以按照他們的心願隨意描繪現實。不難理解的是，中東世界的既得利益羣體欣然歡迎該種“話語”。
今天，在中東媒體上，關於毛主席的正面信息，唯一可以提的，就是1949年宣佈新中國成立，唯一肯定的，是他作為新中國的締造者。因為那是讓“中國回到它原來的位置”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至於孫中山的名字、國民黨的名稱則極少出現，看來是真正的禁忌。
我們必須向中東傳達關於晚清的真相
中東人心裏裝了一整套假中國近代史，最嚴重的問題是讓他們沒辦法理解真實的中國與中東關係。
中國駐海灣國家大使曾經在本地報紙上發表文章，回顧既往，講述中國與阿拉伯人民之間存在着“兄弟情意”，雙方是兄弟般的關係，在2008年四川地震之後，“是我們的阿拉伯兄弟給予了最慷慨的支援”。然而，在西方灌的迷魂湯裏，就是在上世紀美國最鼎盛的時代，中國都把尼克松總統視為前來“朝貢”的“野蠻人”，那麼中東人就不明白，為什麼中國人認為阿拉伯人是兄弟？
再如，中東對“一帶一路”倡議抱有極大期望，但卻似乎表現出某種被動消極的心態，甚至似乎有種準備“躺贏”的心理。須知，西方打造的中國偽史裏，中國自古就是“躺贏”的，不知什麼神秘力量就讓中國自我循環，始終先進富裕，如今顯見得又來了一輪。那麼，只要儘快進入“龍的圈子”，跟着“躺贏”就好啦。
面對這種局面，我們其實可以有應對的辦法。通過各種途徑，向中東人介紹，晚清時期是多麼的腐敗，當權者多麼的無能，以及在西方實現工業化之後，中國變得多麼落後，等等。
在中東，像在其他地區一樣，歷史上曾有一家又一家腐敗無能的封建政權造成國家和人民的災難，給後人留下了慘痛的記憶，至今還引發着反思。
如今，該地區危機四伏，王爺們倒也都勤勉為政，有幾分朝乾夕惕的意思。所以，把晚清當做一個反例，從“執政不力就會遭遇覆滅”的角度介紹那個時代的真實情況，他們能夠理解，也能夠共鳴，説不定還能引發討論。至少，可以把香港導演李翰祥的作品《火燒圓明園》與《垂簾聽政》、周璇的《清宮秘史》一類文藝作品大力在中東地區傳播，不能讓那裏的人只通過貝託魯奇的《末代皇帝》想象晚清。
《清宮秘史》截圖
另外，還該進行的是向中東介紹西方列強侵略和掠奪中國的真相，讓他們瞭解各種具體的細節。尤其最該大做文章的是西方列強從中國勒索了多少戰爭賠款。
西方人在文章和著述中幾乎從來不提戰爭賠款，更不提一次次賠款的驚人數目，所以中東人根本不知道還有賠款那麼一檔子事。他們以為，英國從印度掠奪了鉅額財富，但類似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在中國，西方人在中國犯下的最大的罪惡，就是通過販賣毒品賺錢。由於毒品氾濫今天在世界上很多國家已經常態化，中東人照着今天的樣子去想清朝，就會覺得那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既然中東人普遍有保皇派心理，那麼，我們可以抓住這一點，給他們講述，當年八國聯軍如何進犯北京，佔據了清朝的首都，佔據了皇宮，搶劫和燒燬了皇家花園圓明園，皇太后、皇帝和皇后不得不趁夜出逃，一路逃到古都西安。——中國皇室曾經被迫出逃，一定會觸動他們。
我們可以給中東人講清楚，美國就是那八國聯軍的一員，八國聯軍犯下的罪惡，美國一件不落，並且一同向中國勒索“庚子賠款”。所以，中美關係，從來不是美方提供的“美國隊長拯救迷失天朝”的版本。
通過釐清晚清的真相，讓中東人明白，為什麼中國不是西方列強的一員，而是為獨立、尊嚴、甚至僅僅是活下去而鬥爭的第三世界的一份子。同時，也讓他們明白，中華民族是在嚴重大失血的情況下，憑着感天動地的英勇和堅韌，重新站起來的。所以，如果想要與中國共建“一帶一路”，即使不需要付出中國人民當年那樣巨大的犧牲，但總也是要有些奮鬥精神的。
總之，我們面臨的任務是，如何在不輸出觀念的情況下，讓中東人民，讓世界人民，瞭解“百年恥辱”的歷史真相。
最後我要聲明，我沒有針對基辛格老人家的意思，他無疑是大政治家，是智者，是打造二十世紀的羣英之一。他與尼克松總統為中美關係做下的貢獻，我們中國人是會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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