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維護非正義的“現狀”沒有意義,中國要的是“新常態”
【視頻/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沈逸】
大家好,本期的逸語道破我們繼續講台灣問題。由佩洛西竄訪台灣引發的這一輪中美博弈的事件,現在越來越多的觀點和聲音開始使用這樣一個詞:“新常態”。
首先,我們看最新的演習方面的情況。今天引發廣泛關注的是我們的海空力量,空軍目視台灣的中央山脈,海軍進入到海岸線11公里左右的位置。圍繞這件事,台灣島內一批觀點相對比較客觀中立、能夠正確認識世界而不是蒙起頭來自嗨的媒體人都在談,台海新常態最重要的兩個變化:第一,所謂的海峽中線沒有了;第二,台灣當局聲稱的台灣所謂的“領海線”和“領空”沒有了。
記得有一個評論節目的主持人講的一句話比較到位,説大陸以前對台海主要是講道理,是動嘴,通過國際規則、外交途徑跟美國講道理。而這一次佩洛西不顧中方的嚴正交涉和抗議,在台海其實沒有什麼突發狀況的情況下進行這次惡劣的竄訪,給“台獨”分子送上一個在那十幾個小時看上去無比巨大的禮包,但是大陸很快用自己的行動兑現了事前發出的警告——玩火必自焚。
從博弈的角度上看,在演習進入到第三天的時候,有這樣幾個聲音是值得我們關注的:
第一,從實力的角度上看,根據現在展示出來的實力,兩岸的軍事力量已經不是一個可比較的量級,大陸對於台灣具有壓倒性的軍事力量優勢,大陸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方式,以相對較小或者近似沒有的代價解決台灣問題。現在,我們把這些演示一遍給你看。
第二,大陸對於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一箇中國的原則,對於捍衞自身領土和主權的意志和決心,已經無法被以一種扭曲和誤解的方式展現在全世界面前。
很有意思的是,現在美國這邊開始倒打一耙,説中方“反應過度”了。不管拜登政府對於佩洛西訪問可能引發的大陸方面的反應有什麼政治上的謀算,美國軍方肯定是有過一些推演的。把白宮發言人的各種回應綜合起來理解,可以看出大陸方面這次演習在規模、力度、強度等等諸多指標上,包括展現出的戰法裝備、戰略能力等一系列要素,完全在美國的意料之外。
我個人認為,對於布林肯這樣的人來説,如果大陸方面做出一個類似96年那樣強度的演習,演習的場域嚴格限制在所謂台海中線的另一側,導彈的降落和飛機的飛越不去觸碰所謂的台灣“領海領空”,這就是他們原本認為應該是的樣子。但是明顯地,大陸表示我們沒有這個興趣,傳遞出來的信息就是台灣海峽即將進入新常態。
這個新常態就是大陸這邊將越來越常態化地通過實力對“台獨”,以及任何試圖給“台獨”以任何形式空間的力量明確地回應。這次佩洛西竄訪事件,大陸給出了一個非常明確的系統性回應:首先,一開始我們會以非常明確的、甚至在別人看來似乎有些過高的調門對這個事情進行定性,告訴你我不會坐視不理,我會採取行動,然後你完全不聽,覺得能吃定我只是説説而已,然後去衝撞、表演,認為我會容忍,總體算下來覺得自己是得分的。
這種在台海搞事的階段要翻過去了。因為中國不接受,我們非但有不接受的意志和心理,也有不接受的能力和實力。另一邊,以美國為代表的力量肯定不希望進入這樣一種新狀態,因為這樣一來它在這個地區曾經享有的行動空間和態勢會發生一個急劇的變化。
所以這不是一個單一回合的遊戲,而是一個系統的、策略性的博弈。美方現在給出的招數是聲稱要把里根號派過來,里根號究竟要來幹什麼,目前看布林肯説了一句話,“數週內”,具體哪一週,哪一天,誰也不知道。此外,他們説美國會“根據國際法給予的行動空間”在台灣海峽航行、飛越、運作——要拿聯合國海洋法出來説事兒,説這是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賦予的權利,雖然美國還沒有正式批准加入這個公約。
説穿了,美國認為的台海現狀是什麼?就是美國有權任性,有權憑藉自己的實力肆意理解“一箇中國”政策,而中國只能“理性”,只能接受,最多隻能説兩句,其他東西力度不能太強——想得非常美。
但不好意思,佩洛西訪台不僅是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一個縮影,也是中美戰略博弈的一個縮影,我們要進入的新常態不僅是台海的新常態,也會是中美之間的新常態。
這兩天還發生了一件事,美國按照外交上那套規則,把中國駐美大使秦剛叫到國務院,對他提出抗議,説中國在台海升級事態。秦剛的回應是,當場嚴正駁回——不認,也不接受,把美國方面的抗議推回去了。不僅秦剛這次推回去了,在金邊會議上,王毅外長也沒有和布林肯進行任何多邊場合下例行的雙邊互動。
中美之間在台灣問題上表現出的新常態歸根結底就是實力、認知和行為三個維度相互作用的結果。
在實力方面,中美在不同的領域正在以不同的速率縮小他們間的差距。美國依然有優勢,但這種優勢不再是95、96年那種——大陸在搞演習的時候,美國的航母就貓在高雄,美國不擔心我們行動,畢竟那時候我們用的還是GPS,北斗還沒有起來——現在美國來了,就不得不退到拒止線之外,這就是實力。
在認知方面,就是所謂“我不要你認為,我要我認為”。目前中美在認知層面遲遲沒有回到之前相對良性的互動軌道上,美方的認知扭曲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它別不過那口氣,站在美國的角度,1991年蘇聯解體,冷戰之後30年美國好像沒犯啥錯誤,一路高歌猛進,為什麼中國就追上來了呢,一定是我的錯覺,我一定仍然強大無比,可以任性妄為。現在美國國內一幫為佩洛西叫好的所謂對華鷹派,多多少少還是遵循這種“老子天下第一,這個世界才正常”的齷齪心思。
這本質上是一種心理不健康的表現,是一種必須要治療的精神疾病。而治療這種疾病的有效方式是對他們以精準的、有效的、沒有辦法自己騙自己的方式進行“震撼教育”。中方的行動性在提升,美西方國家很自然地將其歸結為他們眼中的“邪惡的共產主義國家”,其實這不過是國際關係中的一般規律,跟中國在國際體系中地位的變化是有關係的。
從1840年開始,我們是從國際體系的邊緣向中心,底層向上層移動的。我們面臨國家生死存亡的問題,探尋如何把自己由積貧積弱變得富有而強大的發展模式。但是國際體系是一個什麼樣的體系呢?這個體系是西歐從地理大發現開始在全球擴張的體系,在這個體系建立起來之後,歐美的國際關係研究者發明了一套對應的知識系統和術語去描述這個體系的狀態。
在這套術語體系中,歐美國家先天置於優勢的位置,我們看到很多美方領導人和發言人的發言中各方面都講所謂的“現狀”——這是我看西方國際關係理論印象最深刻的一點,古典現實主義經典中所講的世界上分為兩種國家,一種是“現狀國家”,一種是“挑戰現狀國家”,這個概念看上去沒問題,其實問題大了去了。
什麼叫現狀,在這個概念提出的上世紀3、40年代的現狀就是,這裏有一個“宗主國”,它下面有殖民地,宗主國對殖民地實行殖民統治。摩根所説的“挑戰現狀的是帝國主義國家”,那當時的殖民地國家反抗宗主國叫不叫“挑戰現狀”?豈不是成了,你,殖民地挑戰宗主國——“帝國主義”;我,宗主國加強對殖民地的壓榨,鞏固現狀——“負責任的國家行為”。
所以撇開對於“現狀是什麼”“是否正義”的討論,抽象地使用“現狀”,尤其是美國頻繁地使用現狀,布林肯這樣的人説出“現狀”的時候,美國喜歡的“現狀”默認是什麼?那就是美國的霸權統治,美國的霸權秩序。
不好意思,這樣的現狀我們是不接受的。因為這個現狀是怎麼形成的?是因為你的霸道和濫用你的實力。
在這一輪外交場域的博弈中,美方經常提到他們的眾議院議長訪問台灣是有先例的,彷彿睜着無辜的大眼睛説,“你看,我是一個海洋法國家,我好淳樸,我遵循先例。20多年前金裏奇議長去過,你們沒那麼大反應,現在怎麼反應這麼大”——好天真,好無辜,好惡心。難道20年前我捅你一刀,你當時沒有叫,現在我就可以再來一刀嗎?不好意思,沒有這個道理。
當然,最終國際關係中講道理靠的是什麼,是實力。這個實力不僅要有先進的武器,還要有可持續的來自內部的有效支撐,包括制度上的、行動上的一致性。後面的局勢發展會變得比較微妙,對於我們來説,中美博弈是一場持久戰,我們要克服自己的情緒,保持自己的發展節奏,不要做沒有意義的“意氣之爭”,在大政方針上支持中央政府的決策。
我們可以有各種討論和表達,但也要防止被引導到一個錯誤的方向,就像島內蔡英文,別的不説,她都在對台灣民眾喊:“後面有大陸的心理戰、信息戰,不要亂髮消息”——“台獨”都明白的道理,我們不能連他們都不如。
當我們看中國的革命史,有高潮有低谷,有順風局也有逆風局,在這個問題上保持我們內部的一致性,這對於戰略博弈,不管是兩岸之間還是中美之間,都將會產生比較重要的意義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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