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珠峯“量身高”、進石窟摹壁畫……他們卻被問同一個問題
童黎
【文/觀察者網 童黎】
“8848.86米”有什麼含義?
這是國測一大隊90後隊員王偉的電腦開機密碼,也是他2020年參與測量的珠峯最新“身高”。

石窟寺考古報告又是誰的心血?
2011年,《敦煌石窟全集》第一卷《莫高窟第266-275窟考古報告》正式出版,時代截至北涼,被譽為國內第一本具有科學性和學術性的石窟考古報告。
敦煌研究院考古所的李珊娜也加入了這項百年大計,夢想在有生之年做到唐代——一百卷的三分之一,就心滿意足。

循着中國老一輩測繪人、“莫高窟人”的足跡,年輕的追光者制定了自己的人生規劃,親歷時代大事件,又成為新的榜樣人物。
事實上,在新中國的每個角落、每個領域、每時每刻,都在上演這樣的故事。搖滾吉他手顧亞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貴州支教教師,講台上一站就是8年,還組建了4支鄉村小學生樂隊。

回望這十年,追光既是繼承發揚上一代的奮鬥精神,也升級、衍生出了新的方式。紀實訪談節目《這十年·追光者》試圖還原他們這十年,不少觀眾借彈幕“致敬”:“看着看着就哭了”,“感覺她真的熱愛她的工作”……
節目也嘗試解答這樣一個問題:當平凡的人做着偉大的事,究竟是什麼讓他們堅持了下來?
“種花家”的追光者
自8月在芒果TV、湖南衞視開播以來,《這十年·追光者》先後圍繞鄉村振興、教育奉獻、文化自信、強軍愛國、大灣區建設和科技創新等主題,以周播形式上線12期節目。
每週的50多分鐘裏,製作組以這十年的“時代大事件”為背景引入,聚焦各行業領域榜樣人物身後的年輕追光者,由主持人何炅和追光探尋員推動節目流程,配以主人公的實景視頻和現場講述。
在“種花赤子心”、“我心歸處是敦煌”兩期節目裏,國漫《那年那兔那些事兒》主創與新一代“莫高窟人”走進演播室,成為文化自信領域的典型代表。

在“青春的選擇”裏,河北保定學院15名畢業生在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最南端的且末縣支教22年。

曾經的搖滾吉他手顧亞,如今是貴州最高的“雲上學校”支教教師,還把學生樂隊舞台從山裏搬到了鏡頭前。

在“禾下乘涼夢”裏,袁老最年輕的關門弟子李建武與“安徽麥王”徐淙祥同台,共同踐行中國農業科技夢想。

袁老與李建武
在“逐夢深藍”裏,有中國海軍亞丁灣護航編隊成員;在“手可摘星辰”裏,有“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大國重器幕後功臣;在“村裏的年輕人”裏,有湖南十八洞村返鄉新青年代表和福建援寧的閩寧鎮年輕幹部……

他們追着光,成為光,莫不如是。
“鐵絲、麻袋和膠帶”是老一輩的智慧,
“衞星、無人機和無人船”是新一代的底氣
追光從來不是容易事,常常以“一代人”為單位。不過回望這十年,追光者可以講述的故事已經有了不小變化,既有老一輩的精神與智慧,也有新時代新氣象。
自然資源部第一大地測量隊是新中國的一支“國測勁旅”,被更多網友親切稱呼為“國測一大隊”。
成立68年來,他們用腳步丈量祖國的每一寸土地,哪怕是高寒缺氧,物資匱乏的生命禁區。神舟飛天,北斗升空,南水北調,三峽工程,西氣東輸……都離不開他們提供的基礎數據。
8848.86米,是2020年國測一大隊最新測定的珠穆朗瑪峯高程。從風雪中回到辦公室,年輕的任務主力隊員把它設為了電腦開關機密碼。

從1975年起,這已經是國測一大隊第7次為珠峯“量身高”。更別説兩下南極,39次進駐內蒙古荒原,52次深入高原無人區,52次踏入沙漠腹地,徒步行程6000多萬公里,相當於繞地球1500多圈。


節目裏,老一輩中國測繪人娓娓道來當年的驚心動魄,再攀珠峯的80後、90後隊員哼唱着《故鄉的雲》,來自中國地質大學、武漢大學、湘潭大學等全國高校測繪專業的同學們在現場靜靜聆聽。
“在你來這個隊之前,你會想問,他們遇到艱難困苦、甚至是付出生命代價完成這種測繪工作,到底是為什麼?”年輕的國測一大隊隊員也有過疑惑。
“但是當你真正認識到這支隊伍以後,你就能夠去理解他們,認同他們,然後成為他們。”
現在,幾代內行人齊聚台上,講起野外工作中的“神器”時,早已不光是老測繪隊員們總結的三件法寶——鐵絲、麻袋和膠帶。

還有了衞星、無人機和無人船。

而無論是去海洋和南極執行測繪任務,完成實景三維中國的建設,還是加入國測一大隊……老測繪人聽着學生的青春夢想,笑着鼓掌叫好,不吝擊掌鼓勵,像是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工具箱升級的不只國測一大隊,塞罕壩機械林場也用上了無人機。
歷史上的塞罕壩水草豐美,清朝康熙年間還是木蘭圍場的一部分,卻逐漸因開圍放墾和戰火而成了荒原沙地。
上世紀60年代,塞罕壩第一代務林人響應號召,到祖國最需要、最艱苦的地方去。頂着零下數十度的寒冷與風雪,住牛圈,用鐵鍁翻地,幾代務林人做成了“荒原變百萬畝林海”的大事業。


建場60年來,塞罕壩機械林場從來沒發生過一起火災,離不開九座望海樓、先後近20對夫妻防火瞭望員與護林員的日夜堅守。現在,他們與11顆衞星、58個攝像頭、7套紅外探火雷達和兩支撲火隊,一道保障塞罕壩資源的絕對安全。



2019年,塞罕壩森林消防大隊又成立了無人機中隊。林場的林業碳滙業務也在走向正軌,向碳指標不夠用的工廠出售森林所吸收的二氧化碳量,用於抵消它的工業碳排放量。保守估計,新的碳匯項目可為塞罕壩帶來超億元收入。
再看地圖西邊,一批批“莫高窟人”堅守大漠,研究、傳承和發揚敦煌文化。



大漠之外,熱愛敦煌文化的年輕人也以國風手工博主、雕像原型師、繪畫博主和原創國樂音樂人等多樣形式,共同演繹這份文化瑰寶。

受敦煌文化啓發的國風妝造

濟南95後女生秦月語耗時半年,臨摹了2.1米高的敦煌莫高窟159窟《普賢變》

模型玩具雕像工作室還原的“飛天”模型
賞過敦煌,再望蜀道。重慶巫山縣下莊村支書毛相林被稱作“當代愚公”,帶領村民在懸崖絕壁間鑿出一條八公里長“天路”,歷時七年,付出六條生命,也盤活了脱貧攻堅的路。


如今這裏鄉村旅遊興旺,村民們的民宿、農家樂辦得紅紅火火。返鄉青年拍起短視頻,宣傳來之不易的新生活。

鏡頭轉到寧夏,在《山海情》裏的那個閩寧鎮,福建對口援寧的副鎮長李輝欽正在直播間忙活着。

視線往南,香港青年在江門建起了蔬菜夢工廠,發展“魚菜共生”新模式。廣州首批港澳籍公職人員也正式上崗,融入大灣區的發展。

“你們為什麼堅持?這有什麼好?”
從國測一大隊到大灣區新氣象,追光者與時代同行。
無序捕撈和污染曾經讓洞庭湖生態陷入谷底,捕魚已難以維持生計。同飲一江水,共護長江美。在時代推動下,洞庭湖邊的退捕漁民成了長江生態文明的追光者。
2020年,長江流域332個水生生物保護區實施全面禁捕,黨員老周帶頭上交了家裏的5艘漁船,從漁民變成了護漁人。經過技能培訓,老周還靠稻蝦養殖實現了可觀的收入。

漁船內景

禁漁後,洞庭湖生態發生了根本變化
女兒小周幫父親建起了漁民驛站,傳播漁民文化。在追光者中,這樣的傳承不是個例:
“測二代”謝敏收到父親去世消息,已經請假回頭,卻在母親的支持下堅守陣地,完成珠峯測量任務,彌補了“測一代”父親的遺憾;
雲南公安邊防武警戰士張國強查獲毒品,榮立三等功,他92歲的爺爺是一位抗美援朝老兵;
新疆且末,學生回到家鄉,與紮根邊疆的支教老師成為了同事……
“你們為什麼會一直在這個地方堅持?為什麼不走?這有什麼好?”一位夢想成為主持人的學生曾經問支教老師。老師的平淡回答“戳”進了學生的心裏:

他們平凡而偉大,甚至不覺得自己做了偉大的事情。但平凡追光者集納的螢火之光,也能與皓月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