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段泳:親歷喀布爾桂園酒店恐襲
【採訪/觀察者網 李泠】
觀察者網:您之前在喀布爾休整時,是否經常下榻桂園?這酒店此前的安保措施如何?
**汪段泳:**這是我第四次來阿富汗了,最近兩次都住在桂園酒店。一是因為它的設施條件比較好,相當於國內四星級標準;二是價格感人,經濟實惠;三是它的管理很好,從總經理到基層員工,不管是中方員工還是阿方員工,都很友好,服務到位且好溝通,讓人感覺很舒服,某種程度上桂園就像中國人在喀布爾的一個家;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安保實際上一直受大家高度認可,桂園酒店內外一共有20個武裝安保人員,其中15個人是塔利班政府直接派過來的。

桂園酒店正面(作者供圖,下同)

桂園頂層餐廳
桂園門前的兩個街口基本上是不能隨便出入的。近一年來安全形勢緊張,因此塔利班會經常增派警車過來。尤其是在今年12月初,喀布爾接連出現幾次針對高級別社會人士的恐襲,包括阿富汗伊斯蘭黨創始人戈爾貝丁·希克馬蒂亞爾的辦公室和巴基斯坦駐阿富汗使館都遭到襲擊。當時一出事後,塔利班政府就臨時增派了一輛輪式裝甲車,把桂園前的一個路口完全堵死,其他車輛只能從另一個街口出入——中國人出入還挺方便,若是阿富汗人或其他外國人,則不讓進,必須有中國人接才能進來。

恐襲前一週左右塔利班才增派保衞桂園的裝甲戰車,上面的數字表明其來自塔利班最精鋭部隊“313旅”
桂園酒店自身的安防也比較嚴密。它的大門是鋼鐵材質,比較厚,能抵禦槍彈;外面的人敲門後,門衞先行觀察後才決定是否開門;進門後的安檢程序也是比較嚴格的,一般都要搜身查包。
安保是大家選擇住桂園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中國人在喀布爾經營的其他任何旅棧或私宅都不可能有這麼嚴格的安保。
觀察者網:安保這麼嚴格,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次恐襲?
**汪段泳:**目前這對我們來説也是未解之謎,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能等官方調查結果。
觀察者網:從目前已有的新聞報道來看,可以初步判斷是自殺式襲擊吧?
**汪段泳:**現在説是至少有三個恐怖分子。我被解救出來的時候,有個塔利班士兵給我看了一張剛在現場拍的照片,一開始我都沒看懂,後來仔細看才發現是一個人的殘骸,只剩一個頭和一條胳膊,身體其他部分都沒了,這才意識到這就是人肉炸彈啊。他們把炸彈綁在身上,引爆後就全炸沒了。士兵説,他這一看就是“伊斯蘭國”分子。後來又聽説,這三個恐怖分子都是人彈。
觀察者網:這確實是他們常見的一個恐襲手段。看您發來的視頻,説是恐襲發生時,您在6樓,7樓傳出槍聲,4、5樓發生爆炸。現在這起恐襲已暫時平息,您可否回憶、講述下自己當時的經歷?
**汪段泳:**我們後來回顧精確時間,應該是當地時間12日下午2點8分,也就是北京時間5點38分,我聽到樓上傳來巨響。七樓是賓館的餐廳小包間,我知道那天有人在那裏吃飯,所以聽到巨響時第一個猜測是桌子或櫃子被推倒了,以為是打架之類,雖然幾乎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也沒在意。
不過緊接着又傳出一兩聲巨響,這就肯定不對勁了。我就出門查看,一開門,正好看到有個明顯是當地面孔的年輕人順着樓梯從七樓走下來,看着很面生。當他正走過六、七樓的拐角處繼續往下走時,樓上突然又傳出一聲巨響——我後來回憶,這聲應該是手雷爆炸的聲音——他立馬停下腳步,從夾在腋下的小包裏掏出一把手槍,轉身走回七樓。這肯定就有問題了。這點想起來特別後怕,因為他應該就是恐怖分子之一,這時候他原本應該是下來逐屋獵殺的,而我們因為平時覺得安全,很多時候是不鎖門的。他那時應該也是看到了我,如果不是這聲巨響,原本我可能是第一個射殺目標。
住我對門的也是個中國同胞,那老兄也打開門查看。我就大喊讓他趕緊回屋、關上門,我自己也回到房間,趕緊鎖門。這時候樓上的槍聲就聽得很清楚了,連續響起,從聲音判斷應該是半自動武器;此外也不斷傳來巨響,聲音有大有小——從後來恐怖分子發在網上的照片來看,他們帶了很多手雷和炸藥。爆炸的地方不止一處,最大的一次發生在我樓下,也就是我腳下隔壁房間。我後來還回去看過那個房間,完全是過火了的樣子,事實上恐怖分子確實也縱火了。
我們有一個大使館建的華人安保羣,裏面基本都是現在還留在阿富汗的人員,大家隨時在羣裏互通消息。槍聲剛響起時,住在桂園附近的同胞就發來消息説“桂園附近發生槍戰,大家都不要去這裏”,又説還聽到了火箭筒的聲音。我在羣裏第一個回覆,説“就是在桂園裏面,好像就是在七樓,現在還在打,還有槍聲”。羣裏當然也有一些住在樓裏的同胞,大家那時都很緊張,互相通氣,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互相提醒“趕緊關門、拉上窗簾、不要出去、不要出聲”之類的。
我房間兩面有窗,分別可以看到樓外西面和南面的情況,當時我一直想看街上有沒有塔利班軍警過來支援,但在前二十分鐘裏沒有發現街上有明顯的警力增加。後來知道,這兩面因為不直接臨街,不是交火的主戰場。雖然客房基本都分佈在整個樓的南半側,因此發生大火和頻繁爆炸,但還不是與樓外發生槍戰最集中的方向。
中國駐阿富汗大使館的一位高級外交官認識我,第一聲槍響後十幾分鐘的樣子,他就直接給我打電話問情況,我説了所聽到的樓里正在激戰、爆炸的情況,問他是否已通知軍警過來增援。他回答説已經緊急聯繫了安全部門,增援已在路上,而且他們使館人員也會很快過來。這之後不久,我再往外看,樓的南面方向確實也出現了塔利班軍警。

從汪段泳房間看到桂園樓后街上的包括特戰隊在內的塔利班軍警(作者供圖)
我剛開始看到人影,不太敢露頭,怕是恐怖分子。後來明確看到是警察制服,又怕被誤傷,所以慢慢打開窗,先揮手示意,之後才敢大膽完全開窗呼喊。但他們用手勢讓我趕快退回去,不要露頭。實際上後來再開窗聯繫時,的確被樓下突然才看到的軍警據槍瞄準過,可見那種戰場條件下,大家都很緊張。
這時我只能退回蹲伏在住房最裏面的衞生間裏,再過了一會兒,聞到有煙味,知道樓下肯定起火了。我再次打開窗户,看到樓下的軍警人數增加了,而且還出現了特戰隊制服。轉頭往左側一看,果然濃煙滾滾,恐怖分子應該是把我樓下隔壁房間的窗簾點着,火就從那起來了。後來知道,樓裏不止一個起火點。
當時更驚險的一幕是,我側上方七樓房間,就是那個中午有人吃飯的餐廳小包房,陽台外面掛着一個女孩子,就扒着欄杆或者是窗沿,腳下也沒什麼支撐,看上去撐不了多久。我看不清臉,只覺得應該是東亞面孔,以為是認識的酒店行政經理,就大喊她名字,説不能這樣,讓她趕快回去。後來想想,之所以走到那地步,可能是恐怖分子已經堵了包房的門或者甚至是已經殺進了包房,大家實在沒處躲,只能跑到陽台上,企圖翻到下一層陽台上逃生。
那時我很揪心,就用英語大喊問樓下的塔利班該怎麼辦,但溝通不了,看塔利班打手勢的意思應該是上樓去救,或者是有人已經上七樓去救了。但這時候不可能就這麼衝上去,而且後來覆盤的時候也想到,就算這時候衝到七樓,房門可能是鎖着的,你也很難衝進去。當時的感覺就是束手無策,非常無助。
這時樓下出現了非常巨大的爆炸,比之前的爆炸聲都要響——我們後來推測,要麼是第一顆人彈爆炸,要麼是他們引爆了事先埋好的炸藥。就看到爆炸那層有大量碎片飛出來,樓下的軍警也迅速躲避。那女孩可能因為本身已撐不了多久,再加上受到爆炸的震動和驚嚇,就失手摔了下去。酒店採用英式編號,七樓實際上相當於國內八樓,而她摔在最多兩層的民房房頂,你想想這六層落差……那女孩子摔下去後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一幕特別揪心,我當時很難過,實際上從那時到現在一直都很自責、很內疚。
那女孩在民房房頂躺了很久,後來聽人説臉上都已經被蓋了白布。事後最初的幾個小時裏,同胞們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因為當時關注的重點不在樓外,而且她不是桂園的房客,只是當時來吃飯。實際上,她是戰鬥結束前後時被送到醫院,直接就進了重症監護室。這姑娘很堅強,據説當時還對醫生説了自己名字,才昏過去。這樣確認身份後,最初傳出消息説情況很不好,大家都認為凶多吉少,但是她第二天早上情況就略有好轉了,再過一天又傳出消息説是人已經恢復了意識。再後來,當天晚上我得到使館許可,代表在阿華人去醫院給正被救治的同胞們送急需物品時看到她已經能説話,並且還和國內家人視頻通了話——這應該就是差不多脱離危險了吧?!

汪段泳從房間窗口探出身子看到樓下起火所致煙霧已很濃烈,那位後來墜樓的中國女生就被包裹在上方煙霧中
待在衞生間的這段時間內,恐懼感實際是越來越強烈的,想知道恐怖分子到底打到哪裏了,被消滅了沒有;萬一他們破門而入,根本沒地躲藏——因為恐怖分子縱火,樓下的煙灌進衞生間,已經待不下去了,只能躲回卧室裏。想通過窗口看情況,又怕被流彈打中。
實際上,後來我對面的同胞跟我説,他靠近窗口的時候,下面就有人往上開槍,玻璃都被擊碎,房間裏中了好幾槍,其中有一槍甚至還差點打中他。雖然我這邊好點,沒人往我這打槍,但我也不敢靠近窗口,只能蹲在地上,不自覺地想象恐怖分子突然破門而入、一槍打過來後怎麼辦,想象若進來的是警察,我又該站在哪裏才不會讓警察誤傷。
期間我不斷地和外面的同胞聯繫,詢問大家的情況,也回答他們的問題。中間有一段時間稍微安靜點,我悄悄地從卧室進入套間的客廳,發現已經沒電了。我本來還想通過貓眼看一眼樓道的情況,結果什麼都看不見——這個季節喀布爾的天到下午三四點基本上就比較黑了,再加上採光設計的原因,可能更重要是有煙霧。
那時客廳裏也已是濃煙滾滾,我不當心吸了一口,到現在都還有點不舒服。所以又趕快回到卧室,鎖上門,把毛巾打濕後塞在房門和地板的門縫裏,還弄了條濕毛巾裹在臉上擋住口鼻。那時外面有個朋友發語音來,跟我説看到酒店開始起了很大火,讓我趕緊跑出去。當時我還很生氣,覺得純粹是幫倒忙,反駁説“這時候怎麼可能往外跑,出門就得被不知道誰打死!”事後見面時這傢伙還嘴硬呢,説“恐怖分子打不死你,火也得燒死你”。這都什麼朋友哇!
從下午2時8分開始,密集的槍戰大概進行了四、五十分鐘,之後基本再沒聽到過什麼很明顯的槍聲,或者可以説正式槍戰已經結束了。但是,從剛開始到最後我被解救出來,期間整整兩小時的時間內一直有爆炸陸續發生。
在最後的大概一二十分鐘裏,聽到樓道里逐漸人聲鼎沸,似乎是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在一層層砸門,那時我還在想這到底是恐怖分子還是塔利班軍警。我當時還做了行為邏輯分析,如果是恐怖分子砸門進來,肯定是要開槍吧?但當時槍戰已結束比較久,因此猜測大概率是塔利班軍警。
等輪到砸我房間的門時,我打開窗户跟樓下的塔利班溝通,用英語喊是不是有人來了。他們説“是”,因此等他們砸開外面客廳門的時候,我把卧室的門也打開。他們喊“Police、Police”,我回應“Chinese,Chinese”,大家互相確認身份。
我這層上面還有兩層客房,但住客很少,因此等我被解救出來,中國人差不多都被解救完了。我知道同一層住着好幾個中國同胞,其中還有兩個老頭,都腿腳不便。我當時問他們有沒有找,但他們可能聽不懂,沒辦法,我只能和他們一起一個個房間撞開去找,查看衞生間、壁櫃,甚至還把牀板掀開,看有沒藏在牀底——後來我知道還真有中國人把牀墊、牀板掀開後鑽進去,而且還是個女生,我很佩服地跟她説“你怎麼這麼大力氣”,要知道我和塔利班軍警倆人一起才很費力地掀開那牀板,可以想象人在應急狀況下求生毅力有多強。
第一個房間沒找到人,可能是已經下去了。然後我們去找另一個同胞,他的客廳門已經被砸開了,人躲在卧室裏。我怕發生誤會,大喊他的名字,又報我的名字,説“是我和塔利班警察一起來了”,他才放心地把門打開。第三個門敲半天沒人答應,使勁砸完後發現裏面根本沒人,後來才知道他當天外出工作,沒有回來,算是躲過一劫。
當我們砸第四個門的時候,樓下突然又發生一次大爆炸,後來推測這應該是當天最後一顆人彈或者是炸藥。塔利班已經從下面攻上來了,樓下還發生爆炸,可以想象當時情況有多危急,因此這時候塔利班就不讓我再找了,要拉着我往下走。
我往下走的時候還一直在喊“有沒有人”,喊着我認識的一箇中國同胞的名字,看在不在。當時酒店早已斷電,樓道也因被縱火而燒得黑黑的。消防員已經到了,正在滅火,滿地都是水和各種殘渣。我在下去的過程中看到地方躺着一個人,我還動手把人翻過來仔細看,穿着制服,應該是傷亡的塔利班軍警。我本想把他一起帶走,但是拖着我的塔利班根本不讓管,硬拉着我趕緊走。這也是後面我也覺得又一處內疚的地方,自己被人救了,卻不能去救別人。到了樓下,這個塔利班軍警又硬把我背起來出門,我説不用,我能走,人家不聽,就硬是要背。
觀察者網:救出來後,阿富汗政府如何安置你們?
**汪段泳:**當時酒店附近的街道全部被封鎖了,我是最後幾個出來的之一。我和前面被救出來的同胞,還正好是和我同層我要找沒找到的那位老哥,以及房間離得很近的幾位同胞,坐在同一輛警車裏,附近站了幾十個塔利班軍警,其中還有特戰隊的人。當時保護得很嚴密,我們連車都不能下。使館的外交官一直跟我聯繫着,説是要過來,但因為封鎖,不能輕易靠近;後來也是協調了半天,才見上面,商量下一步去哪安置。
本來以為塔利班救出來就完了,沒想到還有進一步安排。最早的消息説是特戰隊把我們交給當地警察接手後,會送到我們自己選擇去的地點。結果是他們直接把我們帶到一個保衞非常森嚴的地方,現在我們還在這裏待着。
觀察者網:後續會不會提供心理輔導?這要求是不是有點高了?
**汪段泳:**你這個要求太高了,人家這裏人連飯都還吃不上,哪有心理輔導給你們。
觀察者網:大使館這邊,除了前面提到的,還有沒有提供其他幫助?
**汪段泳:**大使館一直跟我們密切聯繫着,有使館領保的人在負責跟進。現在同胞們都脱離了生命危險,但他們也需要人照顧陪護,而且他們之中有些人不會當地語言,也不會説英語,因此我們在商量怎麼幫助他們。
剛才我們就在羣裏徵集陪護照顧的志願者,我過會兒可能就要作為第一批志願者進去給他們當護工。但醫院的手續非常嚴格,這些工作都需要經過使館來協調。事實上,受傷同胞的家人親友都是經過了使館和醫院協調,才能進去探望。我們作為在喀同胞代表,也是經使館安排,才能連續給正在受到裏面救治的同胞送進去了幾批急需物品,並見到了他們,我親眼看到目前他們情況穩定。
觀察者網:因為桂園酒店是中國人經營,且顧客中也有很多中國同胞,因此我看網絡上有觀點猜測,這次恐襲是“伊斯蘭國”故意挑中國人當靶子,警告阿塔和和中國走得過近。您怎麼看待這一想法?
**汪段泳:**這腦洞開得實在太大了。“伊斯蘭國”和阿塔本來就是死敵,他們相互不對付的理由太多了,任何只要能夠打擊對方氣勢、製造影響力的舉措都是可能採取的,不需要非拿中國人説事。
其實抓外國人當目標,是他們最常用的一個手段,只不過現在在阿富汗的外國人羣體中,中國人算是比較多的,且相對於印度人、土耳其人等外國人,中國人的外貌特徵很明顯,眾所周知桂園酒店的主要房客又都是中國人,從這些方面來講,對“伊斯蘭國”而言,桂園確實是一個非常理想的襲擊目標。
實際上,這幾個月來,大使館等各方面一直有發佈針對中國人的恐襲預警,甚至大使館在十月份還明確提過桂園是高危目標,建議大家不要住桂園,還直接打電話給桂園要求暫時關閉。但可能是因為這方面的消息實在太多了,大家就有點“狼來了”的感覺,再加上桂園的安保條件有口皆碑,如果桂園都不安全,其他地方更不安全,而中國人過來,總得有個地方住……結果,沒想到出現這麼嚴重的事情。
觀察者網:鑑於阿富汗當前安全形勢,外交部此前就不斷提醒在阿中國公民和機構儘快自阿轉移撤離。當下仍留在阿富汗的中國公民和機構主要有哪些?
汪段泳:我覺得除了使館,應該沒有其他成建制的機構了。至於個人,絕大部分是個體商人,像我這學者身份的,我知道的就我一個,孔子學院在去年塔利班進城時就撤了。此外還有一些網紅和流量博主,到這裏拍視頻發到社交平台上賺點擊量。
觀察者網:最後一個問題,您是否有考慮日後出行加強安全保護?
**汪段泳:**加強安全保護,無非兩點,一是防彈車,一是安排隨身武裝安保。但是,這兩點實現起來都有一定的難度。
塔利班是不會讓你隨便坐防彈車的。我剛來阿富汗時坐防彈車,後來塔利班見到就要沒收,現在申請防彈車的合法手續非常複雜。武裝安保可能相對好點,但是一般來講車上最多也就坐一個,要是遇到路邊炸彈或大批恐怖分子,也難以有效抵抗。目前來講,最好的辦法只能是先撤離。實際上,出事後,親友們都發來消息要求我先離開,有人引古文説“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君子與否先別説了,確實是沒事最好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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