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友：美經濟與疫情走勢深度捆綁

美國經濟2021年總體上高開低走，經濟增速差強人意，但低於預期。根據美國商務部6日的統計報告，美國出口減緩，貿易逆差幾乎創下歷史新高。尤其是2021年美國對華貿易逆差也有大幅增長。2022年美國經濟走勢如何，引發全球關注。筆者認為，大致上，今年美國經濟走勢有三個有利、三個不利和三個不確定因素。

在有利因素方面，一是經濟週期總體有利。受疫情衝擊，美國經濟於2020年2月進入衰退，理論上應在2021年走出較為強勁的復甦態勢，由於新冠疫情不斷反覆和供應鏈難以保證等問題，卻制約了經濟發展。儘管受到干擾，但總體上美國經濟處於較為有利的週期之內，仍屬於經濟衰退後的復甦階段。

二是政策面總體有利。拜登政府2021年所通過的1.9萬億美元的“經濟救助計劃”和1.2萬億美元的“基礎設施投資和就業計劃”這兩大經濟刺激法案，均在今年進入全面實施階段。兩者共推，有助於美國經濟享受政策紅利。如果今年晚些時候美國國會能通過“重建更美好未來”法案，那將會為美國經濟復甦提供約1.8萬億美元的新資金支持。

三是債務壓力相對緩解。美國聯邦債務規模總量龐大，但從邊際增長看，出現了緩解態勢。從階段性來看，美國聯邦債務規模穩中有降，2021年第三季度比第二季度減少約1000億美元。從佔比來看，聯邦債務佔GDP比重已從2020年年中高峯時期的135.9%，下降至2021年第三季度的122.5%。債務壓力有利變化使得市場擔憂有所減輕，也帶來政府和企業信心增強。

儘管面臨三大有利因素，但同時美國經濟也面臨三大不利因素。

首先，經濟結構調整不利。美國經濟結構問題早在金融危機時期就已暴露，但迄今不僅仍未改善，反而有加劇趨勢。在貿易結構方面，美國2021年創下歷史最高的貿易逆差紀錄。在債務結構方面，為應對疫情，美國聯邦債務規模總量持續攀升，形成長期壓力。在產業結構方面，美國製造業迴流效果有限，製造業佔美國經濟比重未出現顯著回調。

其次，新冠疫情防控一直難以見效。美國經濟近期飽受疫情反覆之苦。目前，德爾塔毒株疊加奧密克戎毒株，這兩大新冠病毒變種給美國經濟形成了新的威脅。近來美國單日新增感染病例數突破百萬，創下疫情暴發以來歷史新高。如此龐大的感染人數，將會帶來勞動力供應短缺、供應鏈中斷等一系列負面影響。

再次，量化寬鬆政策退出帶來制約。金融危機後美國逐漸退出量化寬鬆的原因在於美國經濟實現了復甦，不再需要貨幣政策支撐。但此次美聯儲提前退出量化寬鬆貨幣政策，並不是因為經濟增長進入了正常軌道，不需要貨幣政策支持，而是因為日益嚴峻的通貨膨脹帶來的壓力。為了抑制通脹，美聯儲不得不採取緊縮貨幣政策，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對美國經濟增長而言，這種退出是不成熟的，也是負面的。

除了上述三大有利因素和三大不利因素之外，美國經濟還面臨三大不確定性。

*其一，通貨膨脹走勢不確定。*通貨膨脹是美國經濟當前面臨的最大挑戰。儘管拜登政府已制定相應政策試圖抑制通脹，但這些政策哪怕針對性強，但落地生效也需要時間。不管怎樣，第一季度高通脹仍將存在。至於何時平復，難以確定。

*其二，美國政治形勢不確定。*今年是美國中期選舉年，在兩黨國會席位如此接近的情況下，政治鬥爭會異常激烈。而美國經濟運行遭遇的政治干擾，相應也將會增加。

*其三，中美競爭態勢不確定。*中美兩國經濟總量日益接近，美國經濟也越來越受到中國因素影響。拜登政府如果更多從對華戰略競爭角度考慮，把對華經貿關係政治化、安全化，將會造成中美經貿關係乃至全球經濟秩序的紊亂及動盪，不利於創造穩定的國際經濟環境。但如果拜登政府能夠從市場邏輯出發，對華經貿政策迴歸總體理性、剋制，將有利於其經濟增長。

美國經濟今年雖然有一定機遇，但也面臨嚴重挑戰。其中最為關鍵的是，美國能否有效控制疫情。疫情如果持續反覆甚至惡化，將會帶來重大威脅，美國經濟發展就面臨疫情所造成的增長“天花板”，難以突破。在這個意義上，美國經濟已經和疫情走勢深度捆綁，這也是拜登政府所面臨的最大難題。（作者是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