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華:向世界分享中國之治與中國之道
英國劍橋大學學者馬丁·雅克在最近的一次會議上表示,他觀察到西方一些國家對中國的認知在倒退,在2000年至2016年甚至更長一段時期,西方人試圖瞭解中國,對中國歷史和文明的興趣日益濃厚。而現在,“人們幾乎只關注1949年之後的中國歷史,綿延兩千多年的中國歷史在他們眼裏已經消失了”,而“中國在西方一些輿論當中被簡化為中國共產黨,而中國共產黨又被等同於蘇共。中國自2000年以來取得的很多成就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馬丁·雅克的觀察當時在會議上引起了一些學者的共鳴,也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形象地描述出西方一些國家當前對中國的不健康心態。這種心態源自根深蒂固的西方中心主義,而直接原因是西方的理論懶惰、思維簡單、僵化、固化以及心理傲慢,仍然抱着在冷戰時期駕輕就熟的“自由主義對決威權主義”“自由同盟對決紅色帝國”等反共、反蘇話語不放。
而更大的背景是,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交織影響下,國際輿論鬥爭已經由過去簡單的形象之爭,向政治、制度、道路、價值觀之爭轉變。世界政治鬥爭形勢的變化,無疑對我們的話語敍事以及國際傳播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戰和課題。
一是密切跟蹤並把握好世界政治大局的變化,及時調整國際傳播的方向、路線、重點及策略。
在這方面,俄羅斯的經歷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思考。在2021年10月份的瓦爾代俱樂部年會上,聖彼得堡經濟學院一位女教授向普京提問,説俄羅斯這些年花費良多改善對外國家形象,提升國家軟實力,但是實際效果並不佳。普京回答道,首先是尊重自己,這才是首要的。不必使出全身力氣,特意向別人證明我們有多好。不需要那樣做。只要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歷史,尊重自己的文化,人們自然會接近你。
回想2008年前後,俄羅斯為拉近與西方世界的關係,出台了國家形象戰略,成立總統下屬國家形象塑造委員會,重金聘請西方廣告公司宣傳國家形象。但隨着美俄關係破裂,美國步步擠壓俄羅斯,威脅俄羅斯政治安全和國家利益。不久這類外宣行動落得一地雞毛。俄羅斯不再向西方一味示好,轉而絕地反擊,以牙還牙,與西方陣營針鋒相對。
二是選擇正確的路線圖,兩軍對壘,避其鋒芒。面對西方陣營築起的意識形態壁壘,與其打攻堅戰,不如轉向陣地戰和游擊戰。俄對外交往的經驗表明,在國家與國家間意識形態對抗、政治價值觀對立的情況下,單方面的示好不會有效果,只會招致對方的抹黑;而單純的互懟又會陷入互相加碼的旋渦。要打開新形勢下對外傳播的新局面,需要真正打開國際社會的新天地。除美國與西方外,世界很大。不如走“農村包圍城市”路線,轉向非西方世界之外的廣大發展中國家。不能眼裏只有紐約時代廣場與維也納金色大廳,而要到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到那些期待分享中國發展經驗的國家中去。面對少數西方國家輿論攻勢和西方媒體的反華言論,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不必事事回應,全面平均用力。堅持以我為主,多管齊下,打組合拳。
三是堅持內外有別,優化內容供給,堅持多國多策。多講人文故事,多講可分享的經驗,講清中國發展背後的“國際性、經驗性、一般性、公理性”,避免國際對象“聽不懂”、“學不來”。
這讓我想起,一些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官員和學者在與我們交流過程中曾經表達過,希望中國朋友在國際場合少談“中國式”“中國特色”等特殊性內容,如一些中國經濟發展總量及文化、歷史、地理、資源稟賦條件。因為各國的政治條件及社會基礎不同,他們很難把中國的基礎直接照搬過去。他們迫切希望瞭解的,是比如中國企業的税收如何徵收,企業創新能力為何這麼強,中央和地方的關係是怎樣的,如何鼓勵科技創新發展等具體經驗和現實問題。這從一個側面告訴我們,應該對外講述什麼,世界上多數國家對我們的期待是什麼,希望我們能分享什麼……
答案是中國之治與中國之道,是中國到底為什麼能成功,經濟社會該怎麼發展?要求我們講清楚中國發展、中國奇蹟背後藴含的那些可分享的哲理、道理、學理。面對複雜多變的世界,面對多姿多彩的不同文化,我們對外講述中國,不應照本宣科,千篇一律,應隨機而變,靈活多樣。既講中國之大、中國之強,更要講中國之美、中國之妙。既要講好中國之治,也要講好中國之理、中國之道。力求做到講述宏觀目標中有哲理,分析情況形勢有規律;講述變化之中有原理,講述故事中有道理。
2022年圍繞中共二十大的召開,多講普通中國人的故事,講好普通黨員的故事,講好黨和人民血肉聯繫的故事,講好黨在前進征程上克服困難和挑戰的故事等等。在故事中講清中國精神、中國理念、中國智慧、中國經驗、中國貢獻。要緊扣新時代中國人民的“政治觀”“人民觀”“世界觀”,打通內政與外交、內宣與外宣、政治實踐與價值觀念、學術體系與輿論前沿之間話語和概念“隔斷”,提煉並原創一些描述中國發展、中國之治、中國之道的核心概念。力求價值觀念與話語敍事能融貫古今、融通中外,而這些原創性概念也應是好看、好講、好懂、好聽、好記、好用。(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政治學研究所所長、社會主義民主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