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兵：警惕日本右翼鼓譟“核共享”

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近日公開鼓譟討論與美實現“核共享”。雖然日本首相岸田文雄1日表態，堅持“無核三原則”立場不變，無法允許在本國領土部署美國核武器並共同運用，但我們仍然不能對安倍的言論見怪不怪。日本右翼政客鼓譟擁有、製造核武器已非一日，只是受制於日本國內強烈的反核情緒，迄今未取得實質性進展。

這個所謂“核共享”政策具體是什麼呢？它是美國為了安撫北約盟國，增加其核保護傘的可信性，而在北約框架內設立的核風險與責任共享機制。根據該機制，美國在歐洲盟國土地上部署核武器。這些核武器和平時期由美國控制和保管，但戰時會裝上盟國戰機，交由無核武器國家的飛行員來控制。為更好地進行核政策磋商，北約成立了“核計劃小組”，讓盟國參與核武器的運行和使用決策，包括確定核打擊目標、選擇核彈當量、確定核攻擊任務等。北約的“核共享”主要依靠美國的核武器。目前，美國在比利時、德國、意大利、荷蘭、土耳其五個無核武器國家部署了戰術核武器。另外，北約還將英國和法國的核武器作為補充。

那麼日本要爭取“核共享”地位意味着什麼呢？首先，它意味着日本要突破“無核三原則”，在本土引入美國核武器。安倍晉三的外叔公、前日本首相佐藤榮作1967年宣佈了“不擁有、不製造、不運進核武器”的無核三原則。儘管根據美日核密約，日本允許攜帶核武器的美國戰艦停靠日本港口，但半個多世紀以來日本未曾堂而皇之地公開違反該政策。但日本一旦參與所謂“核共享”，勢必會讓美國的戰略核潛艇、戰略轟炸機或戰術核彈頭部署在日本，從而直接違反“不運進核武器”的承諾。

其次，這還意味着戰時日本將擁有對美國駐日核武器的控制權和使用權。美國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一名成員曾稱北約核共享使“無核武器的北約夥伴實際上成為戰爭時期的核大國。”這個論斷也適用於日本。如果像在歐洲一樣，美國在日本部署戰術核彈頭。那麼核彈頭在戰時一旦裝上日本戰機，一旦美軍輸入了核密碼，一旦日本戰機開始執行任務，那麼日本就擁有了對核彈頭的控制權和使用權，所謂的“不擁有”核武器也將成為一紙空文。這違反了《不擴散核武器條約》關於核武器國家不得向無核武器國家轉讓核武器，無核武器國家不得謀求獲取核武器的規定。

再次，這也意味着將為美國的核武器重返朝鮮半島和台灣打開大門。日本的“核共享”圖謀一旦得逞，便為美國重新在亞太國家或地區部署核武器製造了先例。這並非杞人憂天式的擔心。超過半數的韓國人支持美國在本國領土上部署核武器。美國有保守派學者甚至提出應該讓台灣“擁核拒統”。

最後，“核共享”還意味着日本將更大膽地討論研發和裝備核武器。從安倍晉三的外祖父岸信介到安倍晉三本人，日本不少右翼政要都曾提出，日本和平憲法並不禁止日本擁有核武器。

日本右翼政客不斷操弄核議題，是想推動日本社會漸漸拋棄核禁忌傳統，將擁有核武器視為“正常”的國家安全需要，將部署核武器視作合理安排，最終將發展核武器當作無需大驚小怪的選擇。

其實，日本的核武器政策一直都是表面上採取不擁有核武器的政策，但保持製造核武器的經濟、技術能力。它是唯一一個進行核燃料循環的無核武器國家，囤積了大量的武器級裂變材料，足以製造數千枚核彈頭。它擁有先進的航天發射能力，還着手研製高超音速導彈。對日本來説，跨越核門檻、發展核武器並不是一件難事。

安倍鼓譟“核共享”論調，頗有影響甚至規制岸田內閣外交和安全政策的意味。鑑於他統領着日本自民黨內勢力最大的派閥清和會，胞弟岸信夫擔任內閣防衞大臣，安倍言論的影響力不容小覷。另外也有分析認為，安倍卸任首相後退而不休，不排除未來捲土重來再選首相的可能。這就更讓人憂慮，這種關於核武器的政策主張是否有被付諸實踐的可能，繼而徹底改變日本的核武器政策。（作者是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軍控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