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雨：中國新能源車“魂”在哪裏

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工信部原部長苗圩日前在“2022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上一番有關中國汽車企業“缺芯少魂”的講話，在國內汽車行業引發了強烈反響。

雖然從2016年開始，中國已經連續七年保持全球新能源汽車產銷量第一，但這只是新能源汽車細分行業在全球市場的橫向比較。就整個汽車行業來説，電動車最大的對手依然是燃油車。關於兩者競爭的臨界點，消費者早有共識：下面兩個條件只要有一項達成，電動車就能擊敗燃油車，成為購買首選。

其一，充電3分鐘。只有充電時間不輸給加油時間，充電站才有充足的“翻枱率”，才不會出現高速公路服務區和CBD停車場的擁堵和窘迫。尤其對於家庭乘用車來説，不確定的使用需求才是唯一能夠確定的核心需求。

可惜的是，除了個別車企在這方面下功夫之外，其他都是等米下鍋，把研發的事情推給電池企業。所有的新勢力車企都是一味強調續航。事實上，動輒標榜“千公里續航”是個悖論，越長的續航就需要越大的儲電量，只能用更大更重的電池攜帶量來獲取，而增加的電池重量反過來又拖累續航和安全。燃油車從來不會通過加大油箱載量來獲得競爭優勢，里程焦慮僅僅是新能源車企臆想的偽命題。

其二，換電標準化。即使充電時間一時難以在研發上獲得質的突破，換電標準化也可以達成同樣的目標。只要電池、換電接口和換電設備實現標準化，不同車型僅在電池單元搭載數量上有所區別，實現加油站式的快捷充電並非無解。但沒有眾多車企的積極參與和身體力行，國家即使建立標準也難以落地。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市場是反映發展成果最有效的一面鏡子。對此，車企普遍缺乏清醒的認識，早年單純依靠騙補的“發展模式”雖然得到遏制，但“風口論”的投機心理仍然嚴重。假如不依賴價格補貼和限牌政策，電動車就能夠實現跟燃油車平分秋色的銷售量，那才能充分證明消費者的認可，才能説電動車在家庭乘用車領域取得了決定性勝利。

筆者認為，假如中國車企能夠團結一心，集中力量推動換電快速化和標準化，包括換電站設備設施的標準化、車輛電池單元的標準化和安全標準的落地，完全可以打破電動車的續航悖論，克服不確定使用需求的挑戰。

如果把新能源汽車比作“上半場”，那麼智能網聯汽車就是“下半場”。上半場打得不錯，但決勝還在下半場。可下半場該如何打，很多車企其實並沒有清晰的思路。汽車不僅僅屬於汽車，也屬於道路，目前車企對道路智能的參與度仍然太低。中國新基建大勢之下，5G、6G發展迅速，汽車產業未來的增長點不會着眼於獨立的單車系統，高級別的智能駕駛和自動駕駛有相當大的比重將依賴於智能道路環境的建設。互聯網科技公司集體參賽，新能源、智能化、自動駕駛……無論是技術還是模式，汽車產業都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有風險，但風險恰恰是逼迫技術發展的積極因素。

廣義來講，不僅核心技術是車企的靈魂，外觀設計、品牌形象一樣是靈魂的有機組成部分。不少企業的產品就有外觀上抄襲嫌疑。雖然不足以觸發法律糾紛，但消費者的眼光是雪亮的，抄襲雖能爭取到短時的銷售增量，但對長期的品牌信譽而言弊大於利。

到目前為止，中國新能源汽車已取得的大部分優勢，很大程度上是基於以碳達峯和產業彎道超車為目的的政策扶持。在中國巨大的人口紅利下，營收規模實際上並不能反映一個企業的真實競爭力。我們希望看到中國車企更多的作為，將政策創造的優勢擴大並且夯實，以專注和深耕將自己打造成全球產業鏈上的關鍵角色。（作者是技術經濟觀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