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白化肥出口受限，誰的糧食歉收?
本報駐俄羅斯、德國特約記者 李琳佳 青 木 本報記者 倪 浩 ● 柳玉鵬
“俄烏衝突使世界本已嚴重的糧食安全問題進一步惡化，”美國財長耶倫19日在IMF、世界銀行及G7集團、G20集團等國家財長參加的一個高級別小組會議上表示，在繼續升級對俄羅斯的制裁和其他經濟措施的情況下，美國致力於基本的人道主義援助和確保糧食和農業產品的供應，以惠及世界各地的人民。美國的“口惠”能“實至”嗎？俄羅斯塔斯社19日援引俄羅斯聯邦委員會副主席康斯坦丁∙科薩切夫的話稱，“西方正在為俄羅斯設下陷阱。”他表示，西方的大規模製裁限制使得世界化肥重要供應商——俄羅斯和白俄羅斯出口鉀肥遭遇障礙，導致國際化肥價格飆升。許多國家將因缺乏肥料遭遇嚴重農業歉收，這是西方破壞性的制裁政策造成的。
全球最大化肥出口國遇難題
數據顯示，由於出口物流受阻，俄羅斯2022年第一季度的化肥出口較去年減少160萬噸，同比下降17%。據俄羅斯國際文傳電訊社報道，自烏克蘭危機以來，全球氮肥價格飆升40%-50%，磷肥和鉀肥的價格上漲約30%。專家認為，氮肥和磷肥的價格近期將持續上漲。
“2021年，俄羅斯是全球最大的氮肥出口國，”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在一份報告中寫道，俄羅斯也是全球鉀肥和磷肥的第二大生產國。俄羅斯聯邦海關總署數據顯示，2021年俄羅斯共出口3760萬噸化肥，總價值為125億美元，其中氮肥1450萬噸，鉀肥1190萬噸，複合肥1120萬噸。俄化肥出口主要面向巴西、中國、印度、美國和歐洲國家。
據《俄羅斯報》17日報道，俄羅斯放寬了對礦物肥料的出口限制，截止到今年5月底，俄羅斯礦物肥料生產商的出口配額臨時將增加近70萬噸。俄羅斯目前氮肥的出口配額約570萬噸（增加23.1萬噸），複合肥的出口配額約為560萬噸（增加46.6萬噸）。此外，截止到5月底，對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阿布哈茲和南奧塞梯的化肥供應不受出口配額限制。俄羅斯政府表示，這些措施對扶持化肥生產商是必要的，由於俄羅斯國內市場低迷和不友好國家的制裁，俄羅斯化肥公司正面臨停產風險，生產商們將目光投向了那些沒有加入制裁俄羅斯化肥的國家。
化肥危機，歐洲首當其衝
面對俄羅斯化肥在全球市場上的重要地位，美國的制裁政策“出爾反爾”。3月24日，在對俄化肥制裁一個月後，美國決定調整限制措施，以保護自身免受化肥短缺的影響。俄羅斯的礦物和有機肥料被取消制裁，美國財政部頒佈相應的進口許可證。然而歐盟在此項制裁上立場堅定，未效仿美國的解禁舉措。歐盟最新一輪對俄製裁措施包括禁止進口俄化肥等產品。
歐洲農業正在感受最為直接的“化肥危機”。德國《今日農業》雜誌稱，2021年11月俄羅斯出台出口法規後，世界市場化肥價格開始大幅上漲，幾乎每週都在突破。最重要的是，最近天然氣價格上漲推動全球化肥價格進一步上漲，並導致歐洲工廠關閉和生產限制。
根據歐洲議會綠黨最近公佈的一份報告，歐洲每年使用的氮肥超過1100萬噸。奧地利《信使報》表示，絕大多數歐洲農民使用NPK肥料，其中N代表氮，P代表磷，K代表鉀。氮肥產業的關鍵是氨的生產，而天然氣佔氨生產成本的近80%。俄歐矛盾導致的高昂天然氣價格直接推升化肥成本。世界上最大的礦物氮肥製造商挪威Yara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斯文·霍爾瑟稱，歐洲使用的25%的NPK肥料來自俄羅斯。聯合國糧農組織稱，天然氣價格上漲導致一噸氮肥的成本從2021年10月底的600歐元左右上漲至目前的800歐元。到2023年國際化肥參考價格將上漲13%。
法國農業商品貿易公司Plantureux et Associés的交易員愛德華·聖丹尼斯表示，隨着化肥成本的上漲，對供應安全的擔憂也在增加：在東歐，農民仍在為春播備貨。但明年農民面臨是否繼續播種的抉擇，“儘管穀物價格很高，但以每噸800歐元的價格購買化肥得不償失，”他説。
德國下薩克森州農民伯恩哈德對《環球時報》駐德特約記者表示，他的農場主要種植穀物以及養殖奶牛。肥料價格高企讓他遭受重創，實現收支平衡已幾乎不可能。德國農民協會的主管邁爾霍夫對記者表示，短期內德國化肥的供應是有保障的，但價格過高。“如果情況沒有改變，我們將不得不為2023年農業大幅減產做好準備。”德國農民協會秘書長伯恩哈德·克魯斯肯認為，如果天然氣和化肥的供應瓶頸持續，2023年糧食產量可能會下降多達40%，這將嚴重危及德國糧食供應。
波及南美農業大國
俄白化肥出口遇阻不僅讓近鄰西歐農業預感重大減產，也開始波及全球農業出口國，為今明兩年的收成預期蒙上陰影。巴西是全球領先的農業生產國之一，2021年出口價值1210億美元的糧食，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化肥進口國。由於制裁，白俄羅斯化肥對巴西的出口於3月初暫停，也影響到來自俄羅斯的鉀肥。巴西阿爾費納斯聯邦大學經濟學副教授凱舍特·佛朗哥稱，化肥停供威脅到今年巴西的收成，特別是咖啡種植園。停止氯化鉀供應還將導致巴西大豆、玉米、甘蔗、咖啡和棉花等需要鉀的主要作物的產量下降。這最終將導致短缺和價格上漲。
巴西IPA農工綜合體研究所的一項研究表明，巴西70%以上的農業化肥依賴於國際供應。2021年巴西60%的肥料供應來俄羅斯、白俄羅斯、中國、加拿大和摩洛哥這五個國家。來自白俄羅斯的供應占巴西鉀肥進口總額的20%。 “巴西向世貿組織尋求幫助”，德國《經濟週刊》19日稱，鑑於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巴西擔心其農業生產面臨化肥短缺。巴西外交部本週發表的一份聲明稱，在世貿組織主席恩戈齊·奧孔喬-伊韋阿拉訪問期間，巴西總統博索納羅強調農產品貿易和化肥等對確保全球糧食安全的重要性。“巴西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俄羅斯和白俄羅斯的化肥，”博索納羅在接受巴西媒體採訪時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