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黃金面臨“精確打擊”？
本報記者 倪 浩 本報駐俄羅斯特派記者 隋 鑫 ● 柳 直 青 木
“七國集團（G7）將共同宣佈禁止進口俄羅斯黃金。”美國總統拜登26日在社交媒體上表示，將通過這一方式阻止普京獲得“戰爭資金”。路透社稱，正在德國舉辦的七國集團峯會將敲定這一共同對俄製裁步驟。國內專家認為，G7對俄羅斯黃金的制裁事實上從3月份就已經開始了。西方“瞄準”俄黃金意在精準打擊俄羅斯經濟，但俄業內人士指出，此前西方對俄發起的多輪經濟制裁不但令俄能源、貨幣愈發強勢，也令西方經濟體被通脹飆升等因素“反噬”。這一次同樣的劇本還會上演。
俄羅斯“無懼”進口禁令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26日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採訪時表示，對俄羅斯黃金出口的禁運將使莫斯科每年損失約190億美元的收入。今日俄羅斯網站26日報道稱，面對西方迄今未能通過制裁損害俄羅斯經濟的壓力，布林肯相信，黃金禁運效果將在明年顯現。布林肯接受CNN採訪時表示，黃金是“繼能源之後，俄羅斯第二大利潤豐厚的出口商品，其中大部分買家是G7國家內部。切斷這一渠道意義重大。”
“布林肯的陳述與事實不符。”今日俄羅斯網站26日稱，事實上俄羅斯的第二大出口商品是糧食產品。根據莫斯科的數據，2021年俄農產品的出口額超過370億美元。俄羅斯約佔世界黃金產量的8.5%，是僅次於中國和澳大利亞的第三大生產國。俄羅斯聯邦財政部的數據，2021年俄羅斯黃金產量為343噸，其中286噸來自礦牀。初步估計，俄羅斯2021年共出口302.2噸黃金，價值174億美元。
今日俄羅斯網站稱，美國總統拜登表示，黃金禁令將“讓俄羅斯付出前所未有的代價”，英國首相約翰遜也聲稱這將“擊中普京戰爭機器的心臟”。然而儘管拜登在3月份承諾要“重創”俄羅斯經濟，但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正在收穫創紀錄利潤，盧布目前對美元和歐元的匯率也均處於七年來最高水平。與此同時，歐盟和美國的通脹率處於40年來的最高水平，大西洋兩岸的消費者都在支付創紀錄的高油價。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表示，歐盟將首先需要確定瞄準黃金是為了針對俄羅斯及經濟，而不是針對“我們自己的經濟”。
“西方對俄羅斯黃金的制裁並不會奏效。即便被禁止，俄羅斯也能通過變通的方式出口，比如像石油出口一樣，與來自第三國的原油混在一起賣。”俄羅斯黃金投資機構“金幣之家”副總裁阿列克謝·維亞佐夫斯基25日接受《莫斯科共青團員報》採訪時表示，在當前地緣政治日益緊張的背景下，人們對黃金興趣尤其大。西方不可能完全封鎖黃金市場，也無法對俄羅斯的黃金儲備設置障礙。“當國際銀行和證券交易所倉庫中的金錠用完時，他們會立即想起俄羅斯。”
可能加劇原材料漲價
傳統上，俄羅斯金礦公司將黃金出售給國家銀行，然後銀行將其發送出去，包括用於出口。3月初，倫敦金銀市場協會將俄羅斯六家大型黃金精煉廠從可信賴供應商名單中刪除。這實際上將俄羅斯金條排除在最重要的貴金屬交易中心倫敦銀行同業交易之外。俄羅斯黃金生產者聯盟主席謝爾蓋·卡舒巴稱，有關禁止從G7國家進口的消息是意料之中的，“在那之後，俄羅斯停止向不友好國家供應黃金。我們不再向倫敦、紐約和東京的有組織的國際市場發貨。”目前，俄公司仍然可以選擇在國內市場出售黃金。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一帶一路學院研究員萬喆27日對《環球時報》表示，俄羅斯黃金每年大量出口到倫敦，因為倫敦是全球最大現貨黃金交易中心。不過在今年3月份，俄羅斯與英國倫敦之間的現貨黃金貨運就已經中斷。從這個角度上來説，G7對俄羅斯的制裁早在3月份的時候就已經實施了，而目前只不是在政策上的發佈。
萬喆認為，全球現貨黃金的供需多年來一直處於相對平衡的狀態，總體交易量並不突出，因此，這次G7對俄羅斯黃金的禁運政策，影響更多的是期貨市場上的交易情緒。
“G7此時宣佈對俄羅斯黃金的貿易禁令，是進一步切斷俄羅斯把黃金當作硬通貨向外融資的渠道。”萬喆分析稱，不過俄羅斯在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之後在金融方面已進行多年準備，因此，這次制裁對俄羅斯的影響不會特別嚴重，對中國也不會形成直接的影響。
“G7對俄實行黃金進口禁令不會對俄經濟造成任何重大影響。”俄羅斯《消息報》26日援引俄經濟學家別利亞耶夫的分析稱，世界上超過60%的黃金被珠寶行業消費，央行消費10%左右黃金。但在珠寶行業，黃金的主要消費國是印度、中國和中東的阿拉伯國家，“西方如何禁止中國和印度收購黃金將是一個大問題。”
據俄羅斯自由媒體26日報道，俄經濟學博士克利切夫斯基稱，黃金還廣泛應用於工業，尤其是半導體工業。直接禁令將加劇成本上漲並刺激全球通脹。俄羅斯財政網站“1prime”援引俄高等金融管理學院分析研究系主任米哈伊爾·科根的觀點指出，歐盟將黃金納入對俄製裁的措施將導致黃金價格進一步上漲，有可能增至並長期保持在2000美元/盎司以上。
《商報》稱，西方制裁向其他貴金屬擴張也將對德國汽車業造成沉重打擊。例如，該國是鈀的第二大生產國，鈀用於清潔汽油汽車和柴油汽車的排放物。俄羅斯控制着全球約40%的供應。德國汽車行業的交貨停止將是一個主要問題，因為從專家的角度來看，俄羅斯的鈀在市場上無法替代。
瑞士留下窗口？
“歐盟可能支持對俄羅斯實施黃金進口禁令的計劃”，德新社26日稱，預計歐盟將加入禁止進口俄羅斯黃金的計劃。德國《商報》26日則説，俄羅斯黃金交易在迪拜、上海和伊斯坦布爾等交易中心依然蓬勃發展。目前尚不清楚西方是否會將制裁擴大到更多貴金屬的出口，或者俄羅斯是否會以停止交貨作為回應。
根據英國海關數據，2021年全年共有約1600噸黃金從加拿大、俄羅斯和美國三國流入倫敦黃金市場，佔據總進口的80%。同年大約有2000噸黃金從英國流入瑞士進行轉口貿易，其中絕大部分流向黃金的消費國，特別是中國和印度。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黃金進出口中心之一，瑞士在對俄製裁中的作用尤為重要。五家瑞士黃金精煉廠加工了全球多達70%的黃金。瑞士《財經報》24日説，俄烏衝突爆發後，瑞士對俄羅斯精煉廠生產的黃金實施了貿易出口禁令，但根據法令，瑞士不禁止從俄羅斯進口黃金。在這樣的背景下，不久前傳出了有三噸俄羅斯黃金被帶到瑞士的新聞。
維亞佐夫斯基認為，俄羅斯的黃金在歐洲有兩個樞紐——倫敦和蘇黎世。“目前倫敦已經消失了，但蘇黎世並不着急做決定。歐洲境內沒有金礦，所有的資源都已經在中世紀被耗盡。”維亞佐夫斯基表示，瑞士急需實物黃金，因為瑞士發行了大量的黃金衍生品和期貨，也被稱為“紙黃金”。市場對黃金的需求會週期性地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