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版麥當勞“滿月”，喜中帶憂

編者的話：俄羅斯版麥當勞“只有美味”開業到12日已經滿一個月。一個月前，連鎖快餐品牌麥當勞標誌性的“金拱門”招牌被摘下，更名為“只有美味”，莫斯科第一家“只有美味”開業首日顧客擠爆門檻。這被視為俄羅斯應對西方制裁的一個標誌性試驗，一個月來，俄全國在麥當勞原址上陸陸續續開張200多家門店。消費者對“俄版麥當勞”的熱情能否持續？西方品牌在俄重塑之路能走多遠？更多“俄版麥當勞”模式能否在俄羅斯走通？《環球時報》記者對此進行了跟進調查。

本報駐俄羅斯特約記者  李琳佳  本報記者  楊沙沙

“大特別”取代了“大美味”

俄羅斯最大的麥當勞門店坐落在莫斯科市中心的普希金廣場，能容納近1000名顧客。6月12日重新開業當天，顧客從凌晨起就在店外排起長龍。一個月後，《環球時報》記者挑週末午間再去，這次不需要排隊了。

店內寬敞明亮，顧客不少，但仍有充足空位。內部牆面裝點綠色LOGO，自助點餐機屏幕換上“紅綠黃”配色，員工服飾和食品包裝十分樸素，尚未印上“漢堡+薯條”的標誌。來之前，記者看到有網友評價“俄化”後的麥當勞服務態度冷淡，“和M符號一起摘掉的還有服務員臉上的微笑”。眾所周知，俄羅斯人習慣不苟言笑，有人打趣稱，售貨員臉上常掛着“愛買不買”四個大字。但在店內，記者看到員工十分熱情友善，見記者拿着純文字菜單研究許久，便主動領記者到自助點餐機前點餐。

店內菜單有所變化，“巨無霸”等幾款涉及麥當勞版權的食物消失了，新款“大特別漢堡”（Big Special）取代了“大美味漢堡”（Big Tasty），官方稱還將研發更多替代品。此外，單個菜品價格普遍也有2-15盧布（10盧布約合1.12元人民幣）的上漲，如櫻桃派和芝士漢堡都較之前貴了9盧布。在通脹大背景下，“俄版麥當勞”漲價10%不足為奇。

記者點了一份配有薯條和蘋果汁的“大特別漢堡”套餐，共花費371盧布，約合人民幣42元。店內員工告訴記者，首家餐廳開業當天售出12萬個漢堡，創下紀錄，隨着新店越開越多，人們好奇心下降，近期有1萬多的日訂單量，與開業首日隊伍排到地鐵站門口的盛況無法相比。但總的來説，銷售量還是相當可觀的。記者於夜間11時去了莫斯科西南地鐵站另一家“只有美味”，彼時顧客仍絡繹不絕。前台招待也告訴記者，“現在客流量處於餐廳更名前的中等水平，名字變了，但人們的熱愛沒變”。

“薯荒”背後

“俄版麥當勞”推出至今，最被網友詬病的就是新品牌名稱，“只有美味”在社交網站上被認為“不夠簡潔”“取得太草率”，更像是一個廣告語，而不是品牌名。“麥當勞”俄文讀法只有一個單詞，“只有美味”卻由3個單詞組成，這樣不利於傳播和記憶。據俄羅斯《生意人報》報道，77.8%的受訪者認為該品牌名不成功。也有網友認為，新名字很有趣，人們只是還不適應這個變化。

配方方面，此前俄境內麥當勞99%的原材料依靠本土供應，“俄版麥當勞”基本沿襲傳統原料和配方。一位在餐廳後廚工作的員工表示，“還是原來那一批員工和技術，俄供應商一個也沒走，那些説咖啡和漢堡變味的人簡直是胡扯”。

“只有美味”公司稱，“雖然99%的原料供應來自俄羅斯，但部分肉類半成品需從烏拉圭和巴拉圭進口，咖啡及製作麪包的卵磷脂來自外國供應商”。1%的進口依賴一不留神也能造成殺傷力。最近，俄羅斯開始鬧“薯荒”，俄境內肯德基自上週起，取消中份和大份薯條的線上銷售。“只有美味”也在近日宣佈，由於去年土豆歉收，部分餐廳將取消炸薯條，等今年秋土豆收穫後才會重回菜單。俄羅斯馬鈴薯聯盟執行董事克拉西爾尼科夫稱，“用於炸薯條的土豆品種特殊，雖然是在俄境內種植，但種子卻要從比利時和波蘭進口，裝有馬鈴薯種子的卡車目前滯留在波蘭和白俄羅斯邊境”。為了減少對進口的依賴，俄已開始培育新的土豆品種。

另外，“只有美味”上週接二連三爆出“食物變質”醜聞，莫斯科幾家餐廳有顧客發現了發黴的漢堡包和過期的芝士醬，質疑食物不衞生、新品牌未能維持麥當勞原有水準。餐廳公關表示，重新檢查所有醬料，已將極小部分過期食品下架。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張弘14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俄市場不缺食物原材料，因此短期的土豆短缺、1%的肉類等依賴進口等，問題都不大。張弘認為，經營滿一個月，實際上可以看出俄企已經平穩度過“麥當勞脱鈎”的過程，解決了本土員工就業問題，在食品質量、服務等各方面都追求更高。

下一個是“俄版星巴克”？

此前退出俄市場的星巴克、宜家、可口可樂等西方品牌，是否也能通過品牌重塑，以本土品牌身份打開俄市場呢？據《俄羅斯公報》近日報道，星巴克躍躍欲試，該品牌已經為其在俄業務找到買家，新東家很可能是俄羅斯餐飲公司“平斯基”創始人安東·平斯基，不過交易條件比麥當勞更嚴苛，新品牌不能使用任何星巴克的產品和技術。鑑於平斯基的優秀履歷，不少人對他十分看好，認為可以複製乃至超越“俄版麥當勞”的成功。此外，肯德基也極有可能跟隨麥當勞腳步在俄“改名換姓”。

張弘認為，對於“俄版麥當勞”來説，短期內經營問題不大，但對於更多接管西方企業的俄羅斯企業來説，今後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企業文化，“俄羅斯本土企業對細節的追求不那麼苛刻，但對利潤很看重，西方企業對於服務等細節追求極高，暫時賠錢賺錢反而不在乎，因此‘俄版麥當勞’今後的服務、食品質量方面能否保持高水平，要看俄方如何保持更好的企業文化”。其次，俄本土缺乏具有競爭力的大型餐飲企業，外部又遭受西方制裁，對於這種半封閉市場，以“俄版麥當勞”為首的俄企如何保持競爭力，需要有更長遠規劃。

張弘表示，西方對俄製裁或將持續很長時間，但俄羅斯需要保持開放市場心態和創新活力，離開西方，還有東方、南方等市場可以貿易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