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氣”的德國城市在摸索“苦”日子
本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昭 東 ●柳玉鵬
8月1日起，歐盟正式開始實施上月通過的自願削減天然氣用量協議。根據該協議，歐盟成員國將在今年8月1日至明年3月31日通過各自的措施，將天然氣需求在過去5年平均消費量的基礎上減少15%。此舉旨在提前為冬季做準備，以應對俄羅斯天然氣供應可能中斷的局面。記者在德國漢諾威觀察到，市政廳、博物館和景點照明被關閉，所有的公共噴泉停止運行。在公共遊泳池及體育館和健身房，淋浴間不再提供熱水。
全面限制公共用電
被稱為“博覽會城”的德國下薩克森州首府漢諾威是最早提出天然氣節約計劃的德國城市之一。記者上週末探訪這座城市發現，與往年夏天不同，漢諾威城市各處廣場上的公共噴泉已經停止噴水，孩子們在水中嬉戲的情景也消失了。記者在一家名為MCFit的健身中心健身時發現，洗澡處已經不再如往常提供熱水。入夜後，城市內的景點及公共機構都熄滅燈光，僅保留部分必要的道路照明。
根據漢諾威市的節能規定。市政府將縮短今年的供暖時間。從今年10月1日至明年的3月31日期間，政府辦公樓才供暖，最高室温可能只維持在20度。在儲藏室、技術室、走廊等地方，温度更只有10到15度。不過，日託中心、學校、療養院和診所不受節能措施的限制。以往德國供暖季會持續到第二年的4月底。漢諾威市市長貝利特·奧奈稱，市政廳還將進一步限制打印機和冰箱等電子設備的使用，空調和加熱器則禁用。市長希望公司和其他機構也能效仿政府的措施。
多家漢諾威企業以及當地市民向記者反映，他們已經盡力節約天然氣等能源的使用，現在幾乎已達到能夠控制使用的極限。同時，包括漢諾威在內的許多城市，仍希望通過提高天然氣價格來進一步遏制天然氣的使用。德國也在制定一項法規，來禁止在冬季用天然氣加熱私人游泳池。
民眾生活受很大影響
數據顯示，德國約1/3的天然氣消費來自私人家庭，平均每兩套就有一套公寓使用天然氣供暖。這些天來，漢諾威的許多家庭收到了令人不快的通知——能源供應商將上漲的天然氣價格轉嫁給居民用户。
從10月1日起，天然氣的價格將更加昂貴。所有天然氣客户應支付最高每千瓦時0.05歐元的附加費用。依據2021年的消費水平估算，在一個100平方米的公寓裏，四口之家平均年天然氣消耗約合18000千瓦時，天然氣費用達1080歐元。當前的價格再加上0.05歐元的汽油附加費，費用將較去年高出數倍，甚至相當於德國人平均一個月的收入。德國聯邦網絡管理局局長米勒告知“德國編輯部網絡”，至明年初，天然氣價格可能會上漲三倍。
記者來到了漢諾威市最大的電器連鎖店萬得城，發現這裏正在展示多款電取暖器。但店員告訴記者，所有電取暖器都賣光了，展品不能出售，現在必須等待從中國運輸新的暖風機過來。
許多木柴廠也告急。記者走訪了兩家家居連鎖店後發現。這裏的木柴和木屑都早已被搶購一空。沒有買到木柴的漢諾威市民尤丹有些掃興，他告訴記者，為了防止秋冬季供暖不足，不致挨凍。他已經把天然氣供暖系統換成壁爐。
除了節源，漢諾威市還在開流。作為天然氣發電的替代品，位於漢諾威附近的德國第一座硬煤電廠Mehrum電廠最近結束“儲備狀態”，恢復發電。發電廠的總經理費貝爾坦言，電廠尚不能全力運轉，“現在電廠的情況堪比一輛停在車庫8個月的車，不能確定能否重新發動”。Mehrum電廠可為50萬家庭提供電力，但該電廠面向整個下薩克森州，漢諾威市的能源危機並不能真正解決。
根據德國聯邦網絡管理局的數據，6月份天然氣發電量佔德國發電量的11.2%。德國薩爾州和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的燃煤電廠也將接入電網。
漢諾威市市長貝利特·奧奈強調，該市希望推進再生能源的利用。漢諾威市和下森克森州州政府向位於漢諾威的能源供應商enercity租用了太陽能屋頂，裝在數百座建築物的屋頂上。到2025 年，其發電量將超過15吉瓦時——足夠6200個家庭使用。
“歐洲國家正試圖以犧牲本國公民的利益為代價來省錢。”俄羅斯衞星通訊社8月1日報道稱，俄能源專家德米特里·古謝夫表示，歐盟的這一決定沒有經過計算，是不明智的，“他們沒有計算過如果人們少洗澡會發生什麼？這關係到健康問題。也沒有計算過如果人們在沒有空調的情況下心血管疾病增加會發生什麼？如果人們停止旅行，零售業會發生什麼？”
衰退陰影逼近
作為歐洲最大的經濟體，重重壓力下的德國可能已經陷入了衰退。根據歐洲統計局的數據，相比今年一季度，德國二季度GDP增長率為0%，低於經濟學家預期的增長0.1%。從小數點後兩位來看，該國GDP指數實際上萎縮了0.04%。 瑞士信貸和德意志銀行的經濟學家預測，德國經濟將從下半年到至少春季出現季度收縮。
“德國之聲”8月1日報道稱，受高通貨膨脹、新冠肺炎疫情和俄烏衝突的影響，德國零售貿易經營額以28年來最大降幅為今年上半年畫上句號。德國聯邦統計局當天提供的統計數字顯示，扣除通脹因素後，6月份銷售額同比下降8.8%。經濟學家們預測零售業未來的日子依然艱難。
俄羅斯衞星通訊社援引俄聯邦政府金融學院副教授科爾涅伊丘克的話稱，俄天然氣消費量的下降正在使歐元區經濟接近衰退，可能會對能源密集型行業和歐元區經濟產生不可挽回的後果。出於政治原因強制限制俄羅斯天然氣的消費，轉向使用昂貴的液化天然氣，依賴“綠色”能源將無助於歐洲經濟的發展。因此，歐元區經濟正在迅速走向衰退。
放棄俄天然氣對歐洲人來説代價高昂。據俄羅斯《獨立報》8月2日報道，俄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通報稱，全球2022年前7個月的天然氣需求同比減少350億立方米，歐盟需求下降是關鍵因素。7月份歐洲交易所的天然氣平均價格上漲了近50%，突破每千立方米1800美元大關。TTF基準荷蘭天然氣期貨價格已經在每千立方米1500-2400美元之間，而一年前的價格還不到500美元。
危機中漁翁得利的是美國。美國能源信息署（EIA）8月1日援引CEDIGAZ的數據稱，隨着增加對歐洲的供應，美國在2022年上半年成為全球最大的液化天然氣出口國。EIA稱，今年前5個月，約71%的美國液化天然氣出口到了歐盟和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