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美國兜裏裝着“新冷戰”重返非洲

近期美國高層密集訪問非洲。繼6月負責政治事務的副國務卿紐蘭訪問吉布提、莫桑比克以及尼日利亞，7月負責民事安全、民主和人權的副國務卿澤雅訪問莫桑比克、納米比亞和美國國際發展署署長薩曼莎·鮑爾訪問肯尼亞、索馬里之後，美國兩位外交高官再度開啓非洲之旅。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格林菲爾德8月4日-7日訪問烏干達、加納以及佛得角，隨後國務卿布林肯8月7日-12日訪問南非、剛果（金）以及盧旺達，他在南非會宣佈新的“美國對非戰略”。自二戰結束以來，美國在全球戰略中對非洲的描述都十分明確，就是處於“（全球）戰略底端”。儘管此番華盛頓對非洲的外交顯得格外重視，但未揭曉的非洲戰略卻不值得非洲期待。結合即將在今年12月召開的美非峯會，美國似乎一改過去一段時間內對非洲的無視，“重回”非洲，試圖以此對抗北京和莫斯科在該地區日益增長的影響力。“冷戰”之火正在被華盛頓再度燒向非洲。

在政治領域，要求非洲國家選邊站隊。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格林菲爾德稱，烏克蘭危機導致非洲有可能陷入史上最嚴重糧食危機，因為非洲高達75%的小麥進口自俄羅斯和烏克蘭。這場衝突加劇了非洲的發展風險，而美國正在積極“幫助非洲應對危機”。對於有非洲記者提問，美國是否會制裁與俄羅斯有經濟往來的非洲國家時，這位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藉機嚴厲警告“這些（非洲）國家不要與美國製裁的國家合作”。冷戰的氣息在非洲已經呼之欲出。為此，拜登政府一改特朗普政府對非洲國家的輕視，再次迴歸肯尼迪政府時期對非洲的重視，在布林肯此次出訪非洲的官宣中，將非洲定義為“在當今最緊迫問題上具有地緣戰略價值的參與者和重要合作伙伴”，對於促進開放、穩定的國際體系、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糧食安全、抗擊疫情以及塑造技術和經濟未來具有重要價值。

在經濟領域，在非洲開展對中國的全面競爭。冷戰結束後，美國一度退出非洲市場，認為其投資回報率過低，不足以吸引美國公司進入。然而近20年來，隨着“中非合作論壇”和“一帶一路”倡議在非洲的積極推進，中國企業已經成為推動非洲實現工業化和現代化的一支重要力量。這導致美國重新以“競爭”的眼光審視非洲市場。英國經濟學人智庫近期發佈的一份題為《非中關係的新地平線——為何合作將至關重要》的報告顯示，“中國計劃到2030年超過歐盟成為非洲最大的貿易伙伴，儘管西方國家正試圖加強與該大陸的關係，但這些國家將很難追上中國。”為此，布林肯明確表示要啓動與南非的戰略對話，動員美國私人機構、多邊發展銀行共同投資非洲，以幫助非洲應對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衰退以及烏克蘭危機引發的糧食危機。華盛頓還將打着應對氣候變化之名，推動剛果（金）開放熱帶雨林以進行油氣開發。

在意識形態領域，大舉推進美國價值觀。冷戰期間，美國一直與蘇聯和古巴在非洲開展意識形態爭奪，甚至為了防止非洲倒向共產主義陣營，而公然在聯合國反對非洲國家脱離西歐殖民統治。蘇聯解體後，美國對非洲的興趣鋭減，即便在盧旺達爆發慘絕人寰的種族屠殺時也未曾進行干預。而此次美國兩外交高官的訪問，明確展現美國要大力在非洲推進民主、“良政”以及人權的戰略意圖。布林肯將在訪問剛果（金）期間着重討論如何兼顧各方利益訴求，確保剛果（金）2023年大選能夠“自由、包容、公平，尊重人權並保障基本的自由”。在訪問盧旺達期間，布林肯計劃與盧旺達政府高官及相關利益羣體代表討論如何應對東部非洲衝突，以及督促盧旺達政府釋放目前已是美國公民的盧旺達人道主義者保羅·魯塞薩巴吉納。儘管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格林菲爾德高調宣佈此行是去解決非洲的糧食危機，但她依然強調要與非洲三國高官會談時討論“良政”和人權問題。

新版“美國對非戰略”即將公佈，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國對非洲的重視，但是對於非洲的發展前景來説很可能絕非福祉。正如一西方智庫所言，“（美非）雙方近幾十年來反覆無常的接觸也使非洲不信任西方的意圖，非洲為美國（與非洲）再接觸的動機打上問號。”重回冷戰，對非洲來説只會是災難。只有迴歸以合作共贏為基調的多邊主義，非洲才能有望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作者是北京外國語大學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