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持續打壓 中國汽車業何以淡定
8月以來,美國接連出台3項新規。8月9日,美國總統拜登簽署《芯片和科學法案》,通過補貼吸引半導體企業在美國設廠的同時,增設針對中國的條款,以限制這些企業在中國大陸擴產。8月12日,美國商務部發布公告,將第四代半導體材料氧化鎵、金剛石、專門用於3納米及以下芯片設計的ECAD軟件等4項技術納入新的出口管制範圍。8月16日,拜登簽署《通脹削減法案》,規定享受美國政府補貼的汽車電池必須在北美製造,2023年後,電池40%的原材料要來自北美,2027年達到80%;享受補貼的電動汽車,必須在美國或與美國有自由貿易協定的國家組裝。
動力電池是中國領先於世界的為數不多的汽車核心零部件,電動汽車剛剛成為中國汽車走出國門的“明星”,芯片是中國通信和智能汽車產業的短板。明眼人都看得出,美國這幾項政策是一套精準打擊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組合拳”。
那麼,我國汽車行業該如何應對?
在日前舉辦的第四屆全球新能源與智能汽車供應鏈創新大會上,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苗圩指出:“我們一定要有‘備胎’,要防止關鍵時刻有國家對我們發展最快的行業、最好的企業進行打壓”。不過讓筆者感到意外的是,參會的來自國內整車和芯片頭部企業的老總們,對這一新變局都顯得頗為淡定,完全沒有幾年前中興和華為遭受美國製裁時,業界普遍出現的慌亂和無助。如今,這些企業家們一方面強調,要加速打造完整的中國芯片產業鏈,讓自己強起來;另一方面,表示這是給中國企業的又一個新機會,一定要抓住這個難得的“窗口期”。
“過去一直是整車廠和國內芯片公司相互扯皮,一方説國產芯片成熟了就用,另一方表示不給機會就沒法成熟,現在這一問題解決了。”一位整車企業老總如是説。“3年前我們過得很憋屈,因為整車前裝進不去,市場被國外芯片公司壟斷了;現在我們還是很憋屈,因為產能跟不上需求。”一位芯片企業老總不無幽默地説。這種變化的分水嶺,源於突發的新冠肺炎疫情、自然災害造成的芯片企業大範圍停產和中國芯片業遭到的打壓,使中國車企和芯片企業必須攜手走上共謀生存發展的道路。由於中美貿易摩擦,由於“缺芯”,很多國內整車企業開始願意接觸和嘗試國產芯片,這給了國產芯片快速發展的機會。
經過幾年努力,我國芯片產業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比如,中汽創智與國內芯片企業合作開發的車規級芯片,已經有幾款達到車廠定點開發的水平;廣汽集團自2020年啓動重點車型“芯片上車”計劃以來,目前已有39個項目共計53種國產芯片完成上車導入驗證;長安、一汽、上汽、廣汽、比亞迪、理想、長城、吉利、奇瑞、哪吒等整車企業,都已成為國內芯片企業地平線量產級的客户;傑發科技的車規級芯片累計出貨量已達2億多顆;黑芝麻智能科技公司的投資方名單中有了東風、吉利、上汽、蔚來、博世這些頭部車企和零部件企業。此外,合資車企也在尋找國產化芯片替代解決方案。
應該看到,當前我國汽車芯片產業的最大痛點,是國內供應鏈沒有打通。由於產業基礎薄弱,技術標準、產品標準、檢測技術不完善,認證體系不健全,在產品設計、晶圓製造、流片、封裝、測試、認證等諸多環節都有難點、斷點和卡點。先天不足的是,我國沒有形成先進的IDM全產業鏈佈局,缺少龍頭企業,各家企業各自為戰,沒有形成合力。而車規級芯片“上車”又是一項複雜的系統工程,與消費級或者工業級芯片相比,其對安全性、可靠性、耐久性、環境適應性的要求更高,認證週期更長。雖然我國在某些領域、某些環節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突破,但離建成完善的供應鏈、車用操作系統以及算法等系列配套生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面對正在進行和即將到來的新競爭形勢,中國汽車行業該如何發力?
首先,要補短板、強長板,構建獨立自主的芯片產業鏈。為應對可能出現的中外芯片技術脱鈎風險,我們要努力打通汽車芯片國產化替代道路。這需要政府部門牽頭進行頂層設計,制定汽車芯片全面替代進口的產業發展規劃、技術路線圖、時間進度表和相應的激勵政策。
其次,由整車企業或零部件頭部企業牽頭拉動國產化芯片替代行動,整合供應鏈上下游,協同合作,提升產品質量,以達到車規級要求,實現規模化量產裝車。
此外,還要鼓勵合資和外資零部件企業加大在中國的投入,加速本土化發展。正如苗圩所説,我們並不謀求100%的自主,這是不科學、不經濟,也是不可能的。未來我國還將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希望國外整車企業、芯片企業、軟件企業來中國投資,共享中國汽車發展的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