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助老 讓老人共享“數字化生活”
今年的10月4日是我國傳統的敬老節日“重陽節”,兩個節日相逢,再加上國內有好多地區正因疫情而進行靜默管理,因此,一家人在一起,這個時候恰恰是年輕人教家裏的老人學一些新科技的好時候。比如手機的多種應用,比如,如何防止詐騙?比如平常老人眼睛花了,剪指甲不方便,年輕人就可以幫忙,再比如老年人抑鬱的也在增多,年輕人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種治療。目前,我國60歲以上的人口已經超過了2.67億,在科技越來越發達的同時,面對中國日益增長的老人,科技能幫上什麼忙?科技如何能陪伴老人慢慢地變老?《新聞週刊》本週視點關注:科技如何為老年插上翅膀。
彈奏樂器是唐臣晚年生活的陪伴。但在多年前,他發現自己的聽力逐漸退化,樂器的聲音開始模糊不清。唐臣幹了一輩子的水泵工,滿是噪聲的環境,讓他對聽力的衰減並未察覺,當發現時已是較為嚴重的聽力障礙。

在他生活的鎮子上,聽障老人還有不少,戴助聽器的卻不多。他們要麼認為只是“耳背”不需要矯正,要麼聽不見了也不説,不想給孩子負擔。唐臣卻不一樣,他不僅要説,還要彈還要唱,還要大聲地唱,好像越大聲,聲音就越留得住一樣。
唐臣70歲的時候,兒子給他買了一個價格一兩百元的助聽器。他能聽到了,但助聽器裏總有沙沙的聲音,不過後來也習慣了,就算再吵,也比聽不到的好。直到最近,社工和志願者告訴他,他的助聽器分辨不了語音,其實只相當於一個擴音器。
*中國聲學學會聲頻工程委員 騰訊會議天籟實驗室主任 商世東:*很多時候國內的助聽器在進行放大的時候,往往連帶着語音和噪聲一起放大,當沒有人講話的時候,把整個房間裏面的本體噪聲、風扇的噪聲,或者窗外的交通汽車開過去的聲音,通通都放大了,長時間佩戴以後,第一戴的時候就不舒服,第二個戴久後反而對聽覺神經造成一個損害。

在我國,65歲以上老年人約1/3存在中度以上聽力損失,但助聽器的使用率卻不到10%。助聽器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的微型電子產品,進口助聽器價格動輒上萬,國產助聽器在技術和體驗上仍有欠缺,這使得助聽器遠不如老花鏡那麼普及。幫助國產助聽器跨過降噪等技術難關,成為音頻工程師商世東近兩年的着力點。
*中國聲學學會聲頻工程委員 騰訊會議天籟實驗室主任 商世東:*我們的工程師就是把八大場景裏面典型的環境背景噪聲通通採集回來,然後結合助聽器本身的麥克風陣列採集到的信號特性,來專門訓練我們的機器學習模型。像比如説嘯叫抑制的,像比如説降噪的,都用AI的模型來顯著的改善它的一個體驗。我們的測試數據有80%提升的表現。

前不久,在政府和企業的捐贈下,這款應用了新AI算法的國產助聽器送到了唐臣家中,幫助他聽到了久違的清晰世界。在工信部剛剛公佈的《老年用品產品推廣目錄》中,這款助聽器也成功入選。而在這份推廣目錄中,既可以看到助聽器、冰箱等有一定科技含量的產品,還有老年穿衣器、穿襪器、指甲剪等生活小物件。在福州的一家養老機構裏,我們看到了不少這樣的專門為老人設計的用品。

擠牙膏器,三合一藥盒,掛在脖子上項鍊放大鏡,可以推可以坐的小車,這樣的老年用品多達200多種,是兩年前養老院為提高老人生活質量採購而來。但是由於國產老年用品市場起步晚,要買齊這麼多產品十分困難。
採購渠道的困難,採購價格的高昂,限制了這些產品在養老院的推廣。一些產品很受歡迎,但老人又不捨得持續花錢。老年用品市場潛力巨大,但能否精準滿足老人的需求,提供質優價廉的產品,相關企業需要更多的精耕細作。
怎麼去幫助懸空老人?
這個十一長假,由於疫情的原因,很多人採取的都是周邊遊,比如在北京,就有人感慨,到郊區旅遊的價格已經夠平常去歐洲的。就這樣,還一房難求,但對於很多老人,尤其是高齡的老人來説,不要説疫情,就在平常時候想周邊遊或者想小區遊都非常費勁,因為有的老樓沒電梯。雖然現在很多老樓在加裝電梯,但那得徵求鄰居的同意,於是就有很多老人懸在半空中,沒法下樓,雖然已經有了幫着老人爬樓的新產品,但在實際生活中,費用高、不瞭解、障礙依然很多,怎麼去幫助懸空老人呢?
國慶假期最後一天,家住上海靜安區彭浦新村的徐女士,為了帶腦梗的老伴外出看病,一早預約了爬樓機服務,只需兩名工作人員和一部爬樓機,就能讓家住樓梯房的老人輕鬆下樓。

隨着爬樓機的履帶開始轉動,不到十分鐘,老人便從六樓下來。這樣的老公房社區在上海並不少見,年輕時搬入的居民已經隨着房子慢慢老去,經常能見到身體尚佳的老人照顧着身體較弱的老伴、六七十歲的子女照顧着八九十歲的父母,當他們出行需要上下樓梯時,就格外不便。
過去,加裝電梯主要對策,但由於成本高、週期長、鄰里協調困難,使得部分樓棟難以推行,被困在樓上的“懸空老人”只得寄希望於這些年興起的爬樓機。

上世紀動遷安置進該小區的胡克明老人,因病需要每週下樓三次做血透,71歲的他因骨質疏鬆,近十年來,上下樓都格外困難。2017年,胡克明所在的靜安區民政部門開始向爬樓機公司購買服務,老人提前半小時預約即可,不需要支付使用費,目前已提供了7萬人次的服務。
據該公司調研,靜安區住在兩層樓及以上的80歲以上老人,有近2萬户。目前公司的14台爬樓機、26名培訓合格的操作員,為常年趴在窗户、望樓興嘆的老人服務着,他們之中的八成,上下樓是需要外出就醫,實屬剛需。
目前,上海各區各街道財政對“懸空老人”爬樓機服務的補貼力度不同,除了靜安區的民政全額補貼,其他區都給出了限定條件。爬樓機使用一次的市場價在一兩百元,沒有補貼的區域內,“懸空老人”只能精打細算地使用。

*上海凱成公司養老事業管理部運營總監 俞鋒:*這個費用如果讓老人承受的話,還是費用比較高的,按照成本來算,我們服務一次的成本大概在150塊錢左右,一台設備的話大概是在4萬多塊錢,那麼後期常態化運營還是以人力成本為主,因為每次上門服務都需要兩名工作人員。
一週前,上海發佈的2022至2025健康老齡化行動方案中就提出,推進健康老齡化政策協同與融合發展,要鼓勵引導全社會廣泛參與。針對“懸空老人”出行難問題,在有了硬件和技術後,如何理順“誰付費”的社會參與機制尤為重要。

互聯網應用適老化,為老年人提供了哪些方便
説到科技幫助老人,自然還得説疫情狀況下,老人們的生活與出行。表面上看,互聯網讓疫情下的人們得到了很多便利,也在疫情管理中,手機的應用無處不在, 綠碼 走遍國內天下, 黃 碼本市都寸步難行。但對於老人來説,手機都 玩 不利索, 玩 健康碼更費勁,好不容易學會了,又得出行提供72小時內核酸,查核酸又得用手機,於是很多老人為了減少麻煩就不出行了。那麼,工信部從去年就開始對互聯網應用進行適老化和無障礙改造,快兩年了,除了字體變大之外,還有哪些為老年人提供的方便呢?
*北京市東城區社區志願者 姜秀萍:*最近一年,我們小區的老人比以前打車方便多了,有很多老人問我,用什麼方法能特別快打到車,我馬上就給他們帶到這兒來。這就是我們小區的暖心車站,距離我們居民也就三五分鐘。


64歲的姜秀萍是北京東城區的一名社區志願者,經常陪着小區裏兒女不在身邊的老人,去醫院看病。週五上午,她要送的是80歲的邵大姐。這是一位獨居的失獨老人,最近4年,她反覆在家中摔倒,做了股骨頭置換手術後,只能靠助行器短距離行走。對姜秀萍來説,推輪椅、上醫院只是力氣活,以前最讓她頭疼的是打車太難了。
從開始叫車到老人上車,一共用了不到5分鐘。這樣的助老車站,是去年底,國內某地圖應用廠商推出的適老化改造項目,目前已在全國31座城市啓用了3300多座。

在助老車站掃碼,和在手機軟件上叫車一樣,能夠進入相同的隊列,等待出租車響應。近些年,隨着網約車的普及,很多老年人發現路邊招手已經很難再打到車了。一些車雖顯示“空車”,但其實已在網上接了單。姜秀萍也曾試過打車軟件,但光打字、定位起止點,就讓她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打到車,又看不明白地圖,找不到司機,遇到一些不耐煩的,直接就被取消了訂單。
而除了手機應用之外,“適老化改造”這個詞,更多的是出現在居家場景中。
年過九旬的王彩英,幾年前,因為家裏衞生間這個高出地面4、5釐米的台階,摔了一跤,手腕、大腿骨折,此後,再也沒能恢復。在醫學界流傳着一個可怕的名詞,叫做“人生的最後一次骨折”。許多老人本來身體非常健康,就是因為摔了一跤,結果急轉直下,卧牀不起,一年死亡率高達50%。目前,一些家居改裝已被證明能夠有效預防老人摔倒,比如,在衞生間、牀邊、桌子旁等老人經常起身的位置加裝扶手,抹平老人行動路線上的障礙,把浴缸改為淋浴,加強照明等。各地政府也已拿出政策,提供一定比例的報銷,但卻沒有引起許多家庭的足夠重視。

*清華大學建築學院教授 周燕珉:*老年人自己也要做好思想準備,老人現在一看就説這麼麻煩的事兒,我就不想弄了。這個思想是錯誤的。因為老年人的身體,可能有一天突然生個什麼病,可能下滑特別快。當老人身體還可以的時候,我們就必須應該開始為老年人做裝修了。萬一他坐上輪椅了,或者卧牀,這個家還能夠繼續支撐他的生活。孩子們也應該早點為老人考慮這個,應該是未雨綢繆,做好這種策劃。
但即便做好這樣的改造,也很難保證老人們萬無一失。新聞中經常有獨居老人摔倒1、2天后才被發現的報道。摔倒後的5分鐘是最佳的施救時間,為更快、更及時地發現老人發生危險,國內一科研團隊模仿了上萬條老人摔倒的場景和姿勢,經過人工智能反覆學習,研製出了一款可識別老人摔倒並迅速報警、求救的攝像頭。三年前,國務院印發《國家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中長期規劃》,科技是其中的重要一環,我們有理由期待,未來能出現更多的科技,給老年人帶來便利和照護,兜住厚厚的安全感。

由於1962、1963、1964那幾年出生的人口非常多,這也就意味着,從今年開始,我們又進入了超級快速老齡化的階段,時間過得很快,15年前,我在拍《巖松看日本》的時候,其中有一集就關注的是日本養老,當時一個小細節是東京的水道局每天通過電子郵件給老人的兒女發送老人的用水信息,如果數據反常,就説明有危險,當時覺得真超前,可現在一想周圍的獨居老人,就發現我們也非常需要這樣的細節。15年前我才39,今年都54了,那個時候關注老年人問題是意識到中國老齡化的快速到來,而現在,果真已經來了,關注今天的老人刻不容緩,因為就是關注明天的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