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如何應對西方石油限價
擴建運輸船隊？ 聯合產油大國？
本報駐俄羅斯、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隋 鑫 青 木 本報記者 潘曉彤 ●柳玉鵬
12月5日，七國集團（G7）、歐盟和澳大利亞對俄羅斯石油限價及俄羅斯海上石油禁運措施正式生效。該措施將俄羅斯原油的出口價格設定為每桶60美元，如果出口價格高於這一定價，則西方將禁止企業為俄羅斯的出口原油提供海運、保險和其他服務。此外，2023年2月5日起，針對俄羅斯石油產品的類似限價措施也將生效。俄方做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姿態，俄羅斯副總理諾瓦克表示：“西方此舉是採用非市場的工具，有悖於世貿組織制定的所有規則。我們將只向根據市場條件採購能源的國家出口石油和石油產品，哪怕是不得不減產。”俄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5日也表示，俄方不會承認任何“上限”。西方對俄羅斯的這一制裁手段威力到底有多大？俄羅斯會如何應對？
英媒：俄“影子船隊”正在組建
數據顯示，2021年，俄羅斯通過海上運輸方式對外出口了1.185億噸石油，超過俄全年石油出口總額的一半。因此，歐盟此次專門對俄海運石油出口作出限制。如果俄羅斯石油的價格超過每桶60美元，船東因為擔心可能受到制裁，則將拒絕運輸俄羅斯石油，特別是在目前英國和歐洲的航運公司及保險公司主導着世界航運市場的背景下。
針對西方在海運環節的“卡脖子”，有西方媒體稱俄羅斯似乎也做好了“瞞天過海”的準備。英國《金融時報》爆料稱，俄羅斯今年已經購買了100多艘原油運輸船用於組建“影子船隊”，以規避制裁。對此，俄羅斯國家杜馬國際事務委員會第一副主席阿列克謝·切帕表示，俄羅斯不需要建立“影子船隊”，許多國家都希望購買俄羅斯石油。俄羅斯《莫斯科共青團員報》網站4日刊文稱，此前也有一些跡象顯示俄羅斯可能準備擴大油輪船隊。首先是西方此次制裁生效前夕，俄羅斯海運石油的關税顯著增加。其次是10月份，俄羅斯外貿銀行行長兼董事長安德烈·科斯京曾表示，有必要花費162億美元“擴大油輪船隊”。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俄羅斯經濟研究室主任徐坡嶺表示，此次西方對俄石油的制裁措施主要集中在對海運服務的限制上，俄羅斯可以通過尋找其他替代的海運船舶及服務公司，規避這一限制。在全球海運市場疲軟的背景下，擁有油輪船隊的公司也希望減少停港船舶，在風險溢價可承受範圍內，油輪公司願意參與到俄羅斯石油運輸的活動中。
“你看看過去六個月裏有多少艘船被賣給了未知方，很明顯，有人正在建立一支龐大的船隊來運送石油。”哥本哈根馬士基油輪公司董事總經理克里斯蒂安·英格斯列夫這樣對德新社表示。報道稱，該船隊由至少240艘油輪組成。國際船舶經紀商Braemar 的油輪研究主管阿努普·辛格表示，自俄烏衝突爆發以來，直到12月5日，總部位於迪拜、新加坡、塞浦路斯等地的不知名公司的油輪貿易顯著增加。
“經濟戰進入下一輪”
“俄羅斯石油制裁實驗：價格上限的不確定結果”，德國廣播電台4日表示，德國能源專家克勞迪婭·肯弗特認為，歐盟和七國集團的石油價格上限可能會大大減少俄羅斯的收入。然而，問題是世界市場是否會按照西方制裁設定的方向走。
俄羅斯“ren.tv”網站本月援引俄羅斯石油業者聯盟高級專家魯斯塔姆·坦卡耶夫的分析稱，俄羅斯可以影響的不僅僅是本國的石油和石油產品供應，作為“歐佩克+”的主要參與者，俄羅斯將積極利用其在“歐佩克+”的主導地位，或推動所有“歐佩克+”國家禁止向對俄設定價格上限的國家供應石油和石油產品。在4日的線上會議上，由沙特和俄羅斯牽頭的歐佩克+決定維持目前的產量水平，以評估處於動盪狀態的全球市場，同時準備“隨時開會”，並可能“立即採取額外措施”。5日，國際油價高開高走，布倫特原油和WTI原油開盤後一度均漲超1.4%。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亞所所長丁曉星對《環球時報》記者分析稱：“對石油限價的這一做法，向產油國來説傳遞了一個危險信號。接下來，俄羅斯有可能會對支持或參與石油限價協議的國家採取減少甚至中止石油貿易的舉措，此外，加強與不支持石油限價的國家之間的貿易往來。”丁曉星認為，西方對俄油制裁會令俄印石油貿易未來呈現增長態勢，對中國進口俄石油並無太大影響。
“經濟戰進入下一輪”，德國《柏林日報》4日稱，對俄羅斯的石油禁運和價格上限會推高石油價格。石油既是能源又是原材料。沒有石油，交通將癱瘓，化學生產將受到抑制，經濟機器將陷入停頓。因此，歐盟不得不從別處購買石油。問題是國際上的石油是賣方市場。歐佩克+能夠協調產量，使油價令石油生產商都有利可圖。如果歐盟在別處購買石油，與其他買家爭奪貨源，最終將推高能源價格。
西方仍未做好準備
俄烏衝突爆發以來，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發起多輪經濟制裁，作為俄羅斯傳統的重要經濟來源之一，西方等針對俄羅斯石油出口實施“扼殺”的目標從未放下，但來自歐盟內部的反對也使西方對俄羅斯石油禁運的措施屢屢留下“口子”。
此次專門針對俄羅斯石油的制裁措施也並非“鐵板一塊”，保加利亞和克羅地亞獲得“豁免”：保加利亞能在2024年底之前通過海路從俄羅斯進口石油，克羅地亞將繼續能夠從俄羅斯進口減壓瓦斯油。此外，通過“友誼”輸油管道，俄將繼續對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的供應石油。
俄羅斯“fontanka”網站4日援引俄能源行業分析機構“RusEnergy”專家米哈伊爾·克魯季欣的觀點稱，當前制裁最主要的問題不是價格上限，而是自12月5日以來歐盟、G7國家和澳大利亞將全部拒絕購買俄羅斯原油。考慮到2021年相關國家的進口量，俄羅斯可能將較去年損失50%的原油出口額。但同時，西方國家似乎也並沒有做好讓俄羅斯石油完全退出國際市場的準備，因此，選擇針對俄羅斯石油價格和海運服務實施限制的措施。克魯季欣表示，實施制裁的國家也擔心如此大量的俄羅斯石油在市場消失會導致價格飆升，這對他們的經濟和消費者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