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糧食危機警報解除?
小麥價格跌到一年之前，“黑海協議”可能成功延續
本報駐俄羅斯、埃及特派記者 隋 鑫 黃培昭 本報記者 倪 浩
聯合國糧農組織最新發布的數據顯示，11月全球食品價格指數為135.7點，連續第8個月下跌。總體看，目前國際糧價，尤其是小麥價格，已經跌回一年前的水平，比2022年的高點下跌了40%以上。加之土俄烏三國近期商談更新黑海糧食協議的可能性，以及中國、俄羅斯糧食產量豐收，人們對國際糧價的未來走勢有了樂觀情緒。今年2月俄烏衝突爆發以來，疊加疫情影響、美聯儲頻頻加息等因素，國際糧食市場發生劇烈波動，關於“全球糧食危機”的警告和擔憂持續高漲。臨近年尾，已經出現的種種跡象，是否標誌着這一場危機已經看到隧道盡頭的亮光？2023年，國際糧食市場又會是什麼情況？
從俄烏傳出的複雜信息
《俄羅斯報》援引俄羅斯農業部的數據顯示，截至12月1日，俄糧食收穫量為1.562億噸，其中小麥收穫1.053億噸，而去年這一數據為7900萬噸。報道稱，今年糧食產量對俄羅斯來説是一項歷史紀錄，以目前的糧食收成和俄國內每年約8000萬噸的糧食消費量計算，俄羅斯具有超過6000萬噸的糧食出口潛力。
然而俄羅斯糧食收穫豐收不足以令市場徹底鬆開緊繃的神經。據俄羅斯《消息報》12月13日報道，目前世界小麥產量整體上正在下降。預計總產量為7.8059億噸，比11月的預測低200萬噸。主要小麥生產國家（阿根廷、澳大利亞、加拿大、歐盟國家、俄羅斯和烏克蘭）的產量僅為3.287億噸，而計劃產量為3.308億噸。美國農業部的專家將阿根廷300萬噸小麥減產歸因於乾旱和耕地減少，這是自2014-2015年以來最糟糕的結果。加拿大將減少120萬噸。
如果具體來看糧價數據，也會發現樂觀情緒中仍暗藏隱憂。聯合國糧農組織數據顯示，雖然穀物之外的產品價格指數環比下落，但穀物價格指數的上漲幾乎抵消了其他類別產品價格指數的下跌。糧農組織穀物價格指數10月環比增長3.0%，其中小麥價格上漲3.2%，主要原因是黑海糧食倡議的不確定性。
俄烏衝突爆發後，有着“歐洲糧倉”之稱的烏克蘭糧食出口中斷了近6個月。今年7月，聯合國和土耳其共同與俄烏達成黑海糧食協議。烏克蘭得以恢復在黑海地區的糧食出口，俄食品和化肥的出口也會得到保障。不過俄羅斯外交部副部長謝爾蓋·韋爾希寧12日表示，協議首要確保的是亞洲、非洲和南美洲最貧困國家的糧食安全，但目前的數據並不能證實這些糧食被運往最貧困的國家。
據俄《莫斯科共青團員報》11日報道，自8月1日第一艘烏運糧船由敖德薩港啓程前往利比亞以來，烏糧食已出口近1100萬噸。但是給“有需要的國家”的出口量僅佔比約15%，同時，烏克蘭幾乎停止小麥的出口，轉而出口收益更高的玉米和葵花籽油。
“發展中國家損失最嚴重”
“全球糧食危機將會變得多麼糟糕？”英國《金融時報》近日以此為題刊文稱，雖然食品商品價格正在下跌，但專家表示，2023年全球產量和飢餓率可能會更糟。文章寫道：“糧食價格的下跌，並不意味着糧食危機已經結束。推動市場走高的潛在因素沒有改變。”
俄羅斯“標準技術”審計諮詢公司的專家馬格里洛夫表示，化肥和能源價格的連年上漲已導致農業生產增長率放緩至每年1.1%，這不足以養活地球上不斷增長的人口。同時，世界部分地區的農產品產量將出現“雪崩式”下降，如英國《金融時報》報道，英國75%-80%的蔬菜種植者2023將停止生產。2022年，全球糧食通脹率上升了3-5倍。他表示：“由於貨幣貶值導致農產品進口價格上漲，發展中國家將遭受更為嚴重的損失。由此引發的結果是第三世界飢餓人口的數量正以年均8%的速度增加，發達國家家庭的食品支出比例也正在快速增長。”
“作為全球最大的小麥進口國，埃及面對小麥短缺的壓力，開展了一項大規模的麪包補貼計劃”。《金融時報》稱，在俄烏衝突爆發前，埃及大部分小麥進口來自俄羅斯和烏克蘭。由於黑海糧食出口此前遇阻，埃及被迫向巴基斯坦和墨西哥等國尋找新的進口來源。通貨膨脹加劇提高了政府借貸的成本，埃及處於極不穩定的境地，目前埃及國內通脹率已從俄烏衝突爆發前的5%飆升到14.5%左右。
埃及財政部長馬伊特表示，埃及政府仍在計劃“合理化”麪包補貼，該補貼每年成本超過30億美元。為了緩解成本壓力，政府還表示打算出售國有資產。
結束還是加劇？
判斷這輪國際糧食危機是否結束，可以結合其產生的原因來看。上海鋼聯農產品事業部糧食分析師劉棟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綜合來看，新冠肺炎疫情、地區衝突、極端天氣以及寬鬆貨幣政策是影響國際糧價劇烈波動的主要因素。一是，新冠疫情的發展限制了糧源的流通和貿易，造成運費上漲，推高糧食價格。二是，俄烏衝突事件助推糧價進一步上漲。在衝突之前，2021年俄羅斯是全球第二大小麥出口主體，烏克蘭是全球第五大小麥出口國。三是，近年極端天氣的影響。高温乾旱、洪澇等自然災害時刻威脅的全球不同地區的糧食產量。四是，寬鬆的貨幣政策推升了全球糧價。
對於未來，《俄羅斯報》分析稱，一些地區正經歷政治危機，世界大國採取集體行動克服危機的可能性正在減少，或加劇糧食危機。
國際糧食市場警報看上去仍未解除，中國的情況如何？中國國家統計局12日發佈數據顯示，2022年全年，全國糧食總產量達13731億斤，連續8年穩定在1.3萬億斤以上。劉棟認為，中國雖然糧食生產能力較強，但消費能力龐大，每年要從國際市場採購糧食。中國糧食增產對於全球糧食安全、穩定全球糧食價格有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