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傑：西方擔心“後真相政治”復活

據美國和歐洲媒體報道，馬斯克入主推特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引發巨大爭議。尤其是日前推特解散信任和安全委員會，以及解禁包括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在內的一批極端保守政治人士和極右翼民粹分子的賬號（媒體稱已恢復6.2萬個被封賬號），令美歐主流輿論擔心“後真相政治”再度復活。

這些被解封的賬號此前要麼宣揚暴力威脅、惡意欺凌，要麼發佈虛假信息、造謠生事。研究表明，近期推特上的虛假信息和仇恨言論，尤其是針對邊緣羣體的仇恨言論大幅增加。許多知名用户指責推特開始支持極右翼，給他們提供表演舞台。有美國學者稱，這大有打開“地獄之門”的危險。

西方社交平台時下流行的“後真相政治”，是指公眾輿論導向鮮見客觀理性聲音，大多訴諸情感及個人喜好，而非對真相和事實的表述，其中情緒化煽動及主觀臆斷色彩濃厚。“後真相政治”與民粹力量的相互借力擴大聲勢，曾令美歐主流政治深受其害。2020年新冠疫情在美歐蔓延期間，部分美國極端保守政客誣稱新冠病毒為“中國病毒”，推特上仇視亞裔和華人的言論激增，而且各種陰謀論氾濫。此類無中生有的造謠，不僅嚴重毒化了中美關係，也讓歐美傳統建制派深感擔憂。長期以來，歐美建制派政黨輪流執政，精英政治和民主政治是其權力運行的基石。而今，西方逆全球化的民粹主義思潮泛起，它們善於利用資本主義制度存在的弊端和社會矛盾，營造“後真相政治”的輿論氣場，嚴重動搖傳統建制派政黨的執政基礎。

美式民主是由資本力量後台操控的，馬斯克接盤推特亦如此。拜登政府和美國建制派政黨不關心馬斯克花大價錢有多少經濟回報，而是擔心推特打開“潘多拉魔盒”，讓特朗普等共和黨一些極端保守派政客再度成為推特的社交影響力“明星”，在一些備受社會關注的話題上影響普通民眾的認知，形成不利於建制派的氛圍甚至對美國社會形成加劇撕裂。

作為美國和全球一家知名的社交媒體平台，推特日均活躍用户超過2億，有許多網絡達人，其輿論誘導力和影響力很大。特朗普時期“推特治國”成為他執政的一個顯著特徵，他任總統四年至少發推3.3萬餘條，不少推文博取大眾眼球，繞開傳統建制派對他的約束，直接成為內政外交的決策依據。馬斯克希望推特成為一個“包容的言論自由舞台”，也許出於這種考慮他作出瞭解封極右翼推特賬號的決定，但言論自由過了頭就會成為仇恨言論、挑唆言論和攻擊言論。從這個視角來看，歐美建制派擔心極右翼推特賬號解封是有道理的。

推特“後真相政治”復活，對美歐政壇“向右轉”肯定會產生推波助瀾的作用。推特快捷的新聞傳播和龐大的受眾羣體，有可能使美歐民粹主義思潮進一步氾濫，進而衝擊西方民主政治和精英政治。解封特朗普等極具爭議性人士的推特賬號，使其迴歸主流社交媒體，有利於他們加大對美歐政壇的攪局能力。例如推特恢復特朗普賬號僅24小時，該賬號就重新漲粉8700萬。此外，從目前被解封的賬號看，將助長歐美極右翼民粹主義思潮。從特朗普到歐洲的勒龐，都善於利用推特和臉書等現代新媒體與選民直接溝通，既避開傳統主流媒體抨擊，又能擴大其知名度，獲取最大收益。歐洲極右翼政黨法國“國民聯盟”、德國選擇黨以及意大利兄弟黨等在大選中勢頭上升，甚至步入國家權力舞台中心，同它們充分利用推特等社交媒體做足文章（反對接納難民、對精英政治不信任、對全球化和自由貿易的抵抗等）密切相關。

當然，面對推特虛假信息和仇恨言論飆升，並不意味着西方建制派對此就放任自流或束手無策。當極右翼民粹言論大量充斥社交媒體時，美歐政府也會不時敲響警鐘。不久前，歐盟及英國政府都警告推特必須遵守網絡安全相關法案，否則將被制裁。因此，接下來西方建制派的反“後真相政治”機制和力量也會再度被激活。（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