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央行意外降息 經濟疲軟增長乏力 - 《華爾街日報》

中國人民銀行本週早些時候維持另一項關鍵政策利率不變後，週五的降息出乎市場意料。圖片來源：JASON LEE/REUTERS新加坡——中國央行下調了一項關鍵利率，同時維持另一項利率不變，這一出人意料的政策轉向被經濟學家認為可能有助於提振國內低迷的房地產市場，但對陷入困境的經濟只能帶來有限的緩解。

這是中國央行採取的一系列定向措施中的最新舉措，突顯出美國利率上升和北京方面對疫情的零容忍態度如何限制了政策制定者的行動空間。過於激進的寬鬆政策可能會促使資本逃離中國以尋求更高回報，而封鎖措施正在抑制企業和家庭的新貸款需求。

今年中國發展軌跡的不確定性進一步給全球增長前景蒙上陰影，而隨着發達經濟體艱難應對令人眩暈的通脹和利率上升，全球增長前景已經在變得黯淡。隨着主要城市實施封鎖，中國經濟在3月和4月急劇放緩，給本已因房地產低迷、出口需求減弱以及科技和教育等高增長行業監管趨嚴而舉步維艱的經濟增加了壓力。

中國人民銀行週五將五年期以上貸款基準利率從4.6%下調至4.45%，這是自2019年該利率納入央行政策工具以來最大單次降幅。2020年初該利率曾下調0.1個百分點。

此次降息出乎意料，因為本週早些時候央行維持了另一項關鍵政策利率不變，即面向商業銀行的中期借貸便利利率。週五，央行還表示將一年期貸款基準利率維持在3.7%不變。

週五的降息延續了央行為支撐中國經濟低迷而採取的一系列措施，包括為銀行提供低成本資金、為部分企業提供貸款計劃以及為潛在購房者提供幫助。

但許多經濟學家表示，與央行過去實施的全面寬鬆貨幣政策相比，這一攬子措施力度不足，最近一次大規模寬鬆是在2020年疫情暴發初期。當年年初，央行兩次下調基準貸款利率，同時向銀行系統釋放數十億美元流動性，以支持受武漢新冠疫情初期衝擊而陷入困境的企業。

經濟學家表示，五年期利率下調顯然針對持續數月低迷的房地產市場。圖片來源：Cfoto/Zuma Press牛津經濟研究院駐香港首席中國經濟學家胡東安表示，最新舉措"釋放出更強烈的信號，表明他們不選擇全面貨幣寬鬆，而是希望進行更有針對性的寬鬆"。

“我們不應期待出現2020年那樣的大規模刺激措施，”新加坡凱投宏觀(Capital Economics)高級中國經濟學家朱利安·埃文斯-普里查德(Julian Evans-Pritchard)在給客户的一份報告中表示。

中國人民銀行對中國經濟放緩的謹慎反應顯示出，美聯儲的利率政策正在全球範圍內產生連鎖反應。

隨着投資者追求更高的回報，美國利率快速上升的前景正導致資本從中國和其他發展中及新興市場流出。根據總部位於華盛頓特區的行業組織國際金融協會(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Finance)的數據，中國的債務和股票市場在第一季度錄得430億美元的淨流出，創下有記錄以來的最大規模。

除了可能加劇資本外流外，過於激進的寬鬆政策還可能削弱人民幣匯率，可能刺激通脹，並考驗中國有管理的匯率制度的極限。在2015年的痛苦經歷中，中國消耗了近1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來阻止人民幣貶值，當時國內外投資者因中國經濟增長再次放緩以及美國利率政策收緊而拋售中國資產。

吳先生表示，這一經歷仍然讓政策制定者記憶猶新。他説：“資本外流正在成為一種制約因素。我認為他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美聯儲收緊政策產生的引力正在整個亞洲地區被感受到，這加大了該地區央行加息以抑制加速通脹的壓力。

印度、菲律賓和馬來西亞的央行本月紛紛加息，加入了包括韓國和新加坡在內的經濟體已經實施的政策轉向。印度尼西亞央行和泰國央行預計將在數月內開始收緊政策，使中國和日本成為僅有的仍處於寬鬆模式的主要經濟體。

經濟學家表示，五年期利率的下調似乎直接針對房地產市場，由於房屋銷售下滑和開發商在沉重債務下舉步維艱，該市場數月來一直處於低迷狀態。該利率用於為大多數抵押貸款定價，此前中國央行週日決定降低首次購房者的房貸利率下限。

北京貝殼研究院分析師劉麗傑表示，在降息之前，包括天津、鄭州和青島在內的至少11箇中國城市的商業銀行已經根據週日的指導將抵押貸款利率降至4.4%。

一些經濟學家對中國人民銀行定向措施的有效性持懷疑態度，只要中國政府堅持其嚴格的、零容忍的新冠肺炎政策。封鎖使企業關閉，消費者被關在家裏。

這意味着對新投資或大額購買貸款的需求疲軟，限制了政策利率變化或銀行廉價融資的影響。

根據上海汽車銷售協會的數據，整個4月份上海沒有賣出一輛汽車。央行數據顯示，4月份銀行對企業和家庭的新增貸款暴跌至僅6454億元人民幣，相當於960億美元，約為3月份貸款額的五分之一。

經濟增長正在崩潰。最新官方數據顯示，4月份零售額同比下降11.1%，而工業產出驟降2.9%。

面對4月份的疲弱數據，渣打銀行經濟學家等機構紛紛下調對中國經濟增長的預測。他們預計今年經濟將增長4.1%，低於此前預測的5%。

他們在給客户的一份報告中表示，每多一個月實施類似4月份的封鎖措施，將使全年經濟增長減少0.5至0.6個百分點。他們還補充説，預計財政政策而非貨幣政策將成為推動下半年復甦的主要刺激引擎。

駐北京的Grace Zhu對本文亦有貢獻。

致信 Jason Douglas，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5月20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北京出人意料地下調關鍵利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