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錯誤選擇與嬰兒配方奶粉短缺——《華爾街日報》

嬰兒配方奶粉成為盜竊團伙的目標。其供應因新冠疫情封鎖而中斷。由疫情引發的零售和生育模式變化徹底打亂了其需求規律。再加上美國一半的供應量由福利領取者消耗，而法規限制他們只能選擇三家制造商的產品。還有聯邦法規使得難以通過進口外國產品來緩解國內短缺。

然而2022年這場令人震驚的奶粉危機仍不能用"完美風暴"來比喻：壓倒一切的關鍵因素是政府二月份的一項決定——強制關閉雅培公司位於密歇根州的工廠並召回產品。

政府引用的四例坂崎腸桿菌感染嬰兒事件無法追溯至該工廠產品。未發現受污染奶粉；工廠場地雖檢出該菌株，但與患病嬰兒樣本基因不匹配。更審慎的做法或許是讓工廠繼續運轉並嚴格檢測產品，但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這背後另有隱情。

正如教科書所述，坂崎腸桿菌是"單一產品-人羣問題"——產品是嬰兒配方奶粉；易感人羣是新生兒，尤其是低體重兒。

這種在環境中常見且具有極強耐旱性的細菌，通常只對老年人和免疫力低下者致病。但兩個月以下或免疫缺陷的嬰兒可能引發致命併發症，如敗血症和腦膜炎。

克羅諾桿菌的自然宿主尚不明確，但這種細菌極易在植物、土壤、肉類、奶酪、水果穀物、污水及花草茶等介質中被發現。2014年美國政府一項研究顯示，在55家美國奶粉生產廠中，有38家廠區檢出該菌，5671份"拭子與海綿樣本"的陽性率達4.4%。與價格更高的液態配方奶不同，雖然工廠密封產品中很少發現污染，但事實證明奶粉類產品難以實現徹底滅菌。

美國疾控中心指出，家庭環境中的污染才是主要風險來源——‘發生在開封之後’。克羅諾桿菌曾在奶粉罐蓋、量勺、奶瓶及儲存水中被檢出。對於高風險嬰兒的父母，疾控中心建議將配方奶粉與加熱至70攝氏度的水混合，待溶液冷卻後再餵食。

更復雜的是，克羅諾桿菌潛伏期預計至少4天，最長可達21天，因此家長憑直覺懷疑某款配方奶粉的猜測往往缺乏依據。全美僅明尼蘇達州追蹤該菌感染情況。疾控中心稱每年收到2-4例嬰兒病例報告，但實際發病率未知，近期證據表明各年齡段人羣都可能普遍存在輕微感染。

鑑於上述背景（尤其缺乏工廠肇事的證據），一個結論呼之欲出：FDA關閉雅培工廠的決策，體現了其管轄領域內（防止嬰兒配方奶粉受工廠污染）的零風險思維，卻完全無視將由他人承擔的代價與風險——包括父母面臨的噩夢，以及數千名嬰兒（尤其是依賴該密歇根工廠獨家生產的醫用配方奶的嬰兒）面臨的營養不良風險。

我們何時曾聽過類似的故事？在新冠疫情期間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政府機構和政客們做出狹隘的決策，更多是出於自身狹隘利益而非廣泛考慮的公眾利益。回想一下FDA那種自我保護式的完美主義，它推遲了實驗室檢測以及後來的家庭新冠檢測，而其他國家早已實施。

媒體在這方面往往無濟於事。“遵循科學”可能成為迴避科學的煙幕，科學常常複雜且不確定，而媒體更傾向於黨派刻板印象和英雄與惡棍的敍事。最近，FDA繼續為其行為辯護，通過一個費力而炫耀的“和解”方案，允許密歇根工廠重新開工；因為《國防生產法案》在新冠疫情期間成為媒體的焦點，拜登政府週二援引了DPA，並派出與軍方有關的航空公司運送國外採購的嬰兒配方奶粉。

國會於週四舉行了聽證會。我們可能正目睹一場政治馬戲的開始，這一切源於FDA一個值得質疑的判斷。

密歇根州斯特吉斯的雅培製造工廠，5月13日。圖片來源：jeff kowalsky/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2年5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一個糟糕的選擇與嬰兒配方奶粉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