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教堂槍擊案凸顯台灣人之間的深刻分歧 - 《華爾街日報》

加利福尼亞州發生的一起致命教堂槍擊案，使這個政治色彩濃厚的長老會教會成為焦點，該教會遍佈美國各地，並與台獨支持者關係密切。

警方表示正在調查槍擊案嫌犯的作案動機，這名台灣出生的美國公民。證據表明這起槍擊案源於台灣地位問題引發的緊張局勢，這個民主自治的島嶼被中國視為其領土。

眾所周知，北京與台北之間的意識形態分歧近年來不斷加深，這種趨勢增加了中國可能某天武力攻台的風險。此次槍擊事件凸顯了僵局中常被忽視的一個特徵：台灣內部對中國問題的深刻分裂，這種分歧也衝擊着美國僑民社區的情感。

黛博拉·基珀斯是鄭達志醫生的病人，這位52歲的醫生在5月15日衝向襲擊爾灣台灣長老教會活動的槍手時不幸中彈身亡。另有5名66歲至92歲的傷者中槍，預計無生命危險。圖片來源：Jae C. Hong/美聯社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是反對北京領土主張最鮮明的組織之一，其在美國40多個會堂擁有約1萬名成員。該教會支持台灣獨立的歷史有充分記錄，中國領導人警告這種立場絕不能容忍。

據認識他的人、調查人員的評論以及網上發佈的文件顯示，這名涉嫌持槍行兇的男子表現出與教會成員截然相反的意識形態，他至少與一個推動台灣與中國統一的美國團體關係密切，並經常表現出與北京結盟的姿態。

橙縣地區檢察官週一指控居住在拉斯維加斯的68歲男子周文偉（David Wenwei Chou）犯有10項重罪，包括一項謀殺罪、五項謀殺未遂罪以及與爆炸裝置有關的指控。聯邦調查局表示，正在考慮以仇恨罪起訴。

法庭為周文偉指定的律師沒有回覆電話和電子郵件。目前尚未記錄任何抗辯。

據一名目擊者、警方和檢察官的陳述，週日，這名槍手涉嫌與聚集在拉古納伍茲教堂吃午飯的會眾交朋友，然後在教堂門附近放置了燃燒裝置，並用鏈條鎖住並用膠水粘住。隨後他開槍射擊，打死了一名52歲的醫生，這名醫生當時衝向他，另有5名年齡在66歲至92歲之間的人受傷。之後他的槍卡殼了，一名牧師和其他人制服了他，並用一根電線將他綁了起來。

台灣牧師張比利（Billy Chang）因用椅子擊打一名在加州拉古納伍茲教堂聚會上向禮拜者開槍的槍手而受到讚譽。一名衝向槍手的醫生被槍殺。照片：LEONARD ORTIZ/MEDIANEWS GROUP/ORANGE COUNTY REGISTER/GETTY IMAGES槍擊案次日，台灣地區領導人蔡英文在推特發文對遇難者表示哀悼，並譴責暴力行徑。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在被問及這起事件時（此前一天紐約州布法羅市剛發生超市大規模槍擊案）警告不要妄下結論，並表示希望美國政府採取"務實有效"的措施解決槍支暴力問題。

5月15日加州拉古納伍茲市教堂槍擊案中，68歲美籍台灣移民周文偉被控十項重罪包括謀殺。法庭未記錄周某認罪答辯，其指定辯護律師未回應置評請求。圖片來源：橙縣警局/ZUMA Press67歲的前牧師張伯倫（警方稱其用椅子擊打槍手背部協助制服嫌犯）受訪時言論反映了教會成員政治傾向，他表示只希望若大陸攻台時台灣也能做好武力還擊準備。

橙縣警局稱已確認周某對兩岸政治緊張局勢持有極端立場，部分依據是其車內發現但官方拒絕透露內容的文件。週三美國中文報紙《世界日報》報道已將本週收到周某郵寄的多份文件移交警方，知情人士描述該文件為七卷手寫中文"宣言"，內容龐雜。

熟悉調查的人士表示，周某的心理狀態及潛在個人問題是他們正在審查的因素。

橙縣地區檢察官託德·斯皮策本週表示，其辦公室與FBI發現此次襲擊存在"政治和/或民族主義"動機的跡象。斯皮策稱部分證據表明襲擊目標可能是"任何台灣教堂"。

19世紀西方傳教活動使長老會在台灣農村紮根。後來，長老會信徒抵制蔣介石領導的國民黨統治——該黨在194年輸掉中國內戰後佔領了台灣。

1960至1970年代台灣戒嚴期間，國民黨當局對教會施壓，禁止使用方言等本土習俗。美國長老會高級官員蘇志明牧師表示，當時部分長老會領袖遭監禁，其他人逃往加州、芝加哥等地——美國首個台灣長老教會正是在芝加哥成立。爾灣教堂隸屬於該美國長老會。

與多家美國教會關聯的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在週三聲明中，將槍擊案描述為"身份認同衝突的海外延伸"，稱隨着台灣民主化轉型，這種衝突已變得更為複雜。該教會與美國長老會無隸屬關係。

奧蘭治縣地區檢察官託德·斯皮策對周文偉提出十項重罪指控，涉及5月15日針對台灣長老教會會眾的襲擊事件，其中包括一項謀殺罪。斯皮策稱這起槍擊案是周某針對台灣社區制定的"邪惡計劃"的一部分。圖片來源：Ashley Landis/Associated Press上世紀90年代台灣開始舉行立法機構及領導人選舉時，美國台灣長老教會就成為反國民黨及"台獨"候選人自我介紹和募集捐款的平台。

“從歷史上看，他們與’台獨’運動有聯繫，“哈佛大學台灣研究學者樂納翰説。“他們對此毫不掩飾。”

該教會的立場在台灣社會得到越來越多的呼應。根據台灣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長達數十年的民調，雖然大多數台灣人傾向於維持現狀，即台灣作為一個事實上的自治實體存在，但2021年有超過30%的台灣人表示支持"獨立”，高於1996年的11.5%。表示希望與中國大陸統一的人不到8%，而1996年這一比例為22%。

台灣年長者的觀點有時更為固化，他們的身份認同曾取決於他們是在內戰之前還是之後從中國大陸移民到台灣。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數據顯示，拉古納伍茲92%的居民年齡在65歲或以上。

雖然美國台灣長老教會的宗教活動與其它地方的長老會一樣，以《教會法規》為指導，但禮拜活動通常使用台語進行，説普通話的人聽不懂。教會成員表示，他們為台灣祈禱，稱台灣為"國家”，並且毫不掩飾對台灣和香港反北京示威活動的支持。

華盛頓近50年曆史的台灣長老教會牧師洪千黛表示，該教會的信仰體系以社會正義為基礎，這意味着台灣人有義務保護這座上帝創造的島嶼。他補充説，政治活動僅限於社交聚會，不會在講壇上宣揚。

遇襲的爾灣台灣長老教會是美國規模最大的台裔教會之一，擁有約200名成員。其官網列出的過往活動記錄顯示，該教會曾多次主辦傾向"台獨"的台灣政治人物活動。警方表示，周姓嫌犯與該教會並無已知關聯。

拉斯維加斯某組織負責人潘艾斯特表示，因經常參會認識嫌犯及其家人。她指出周某明確將台灣視為中國一部分，這可能與其父母從大陸移民台灣有關。“他雖在台灣出生，但總説’我是中國人’，而我會説’我是台灣人’。”

據拉斯維加斯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創始人顧雅文透露，2019年周某曾參加該會成立大會，現場展示支持某位主張與大陸官員保持友好關係的台灣地區領導人候選人的橫幅。

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學家王宏恩指出，該統促會秉持的理念與華盛頓"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聲明一致。2020年特朗普政府認定該組織是北京"統一戰線"間諜機構的延伸，撤銷了其非政府組織地位。

顧女士表示她的組織是獨立的，並否認與北京有任何關聯。她稱後來因發現周先生的觀點"過於極端"而與其斷絕了往來。

5月15日加州拉古納伍德斯退休社區教堂槍擊案造成1死5傷後，臨時紀念處擺放着寫有中文"我們愛你"等字樣的標牌。調查人員稱嫌犯作案動機與兩岸緊張局勢有關。圖片來源：robyn beck/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聯繫方式：**王卓瑜，郵箱：[email protected]；詹姆斯·T·阿雷迪，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