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布法羅槍擊案考驗網絡反恐協議

紐約州布法羅市發生的致命超市襲擊事件在亞馬遜旗下直播平台Twitch上進行了直播。圖片來源：LINDSAY DEDARIO/REUTERS新西蘭惠靈頓——紐約州布法羅超市槍擊案的直播，展示了全球打擊網絡恐怖主義內容協議的效力與侷限。

自2019年新西蘭基督城清真寺槍擊案（白人至上主義者殺害51人並在Facebook直播暴行）後，包括美國、德國、印度在內的50多個國家，以及Facebook母公司Meta、谷歌母公司Alphabet和推特等互聯網企業已簽署支持《基督城倡議》。

《基督城倡議》最初目標是建立社交媒體平台對暴力極端主義視頻的協同響應機制。Meta發言人表示，公司已採取自主措施，包括投資檢測技術，並與《基督城倡議》等組織合作。

但上週末發生在布法羅的襲擊（通過旗下直播平台Twitch播出）表明，科技公司遠未實現平台內容防火牆。Twitch稱在槍擊開始後兩分鐘內刪除了直播流，比以往平台響應更快。但事發逾24小時後，視頻仍在Facebook、推特和YouTube傳播。

新西蘭政府協議協調員保羅·阿什表示：“布法羅槍擊事件無疑將為《基督城呼籲》的倡議目標提供更多推動力。作為一個共同體，我們將分析這起悲劇事件，並運用所得經驗進一步強化危機應對措施。”

澳大利亞莫道克大學信息技術系主任戴夫·帕裏教授指出，《基督城呼籲》的一項成功舉措是促使科技公司利用全球互聯網反恐論壇作為共享襲擊視頻和圖像數字指紋（即哈希值）的中心樞紐。

這個由科技企業於2017年成立的技術協作論壇表示，在布法羅槍擊案發生後的24小時內，其成員向哈希共享數據庫添加了約870條獨立內容——包括130個版本的直播視頻和740張圖片。這些哈希值能使算法在上傳時識別問題內容。

鑑於海量的視頻上傳量以及用户對文件進行篡改以規避算法檢測的能力，網絡監管堪稱艱鉅任務。人工智能的進步可能仍不足以應對這一挑戰。

“網絡上存在大量戰鬥類畫面，包括電子遊戲場景，而襲擊視頻往往畫質低劣，這使得’先理解後攔截’的智能方案實施難度大增，“帕裏教授解釋道。

科技公司被要求在網絡內容監管上把握微妙平衡——既要限制暴力極端主義，又不能損害言論自由。Meta公司表示已在全球封禁250多個白人至上主義組織，並從平台移除了近900個軍事化社會運動賬號。

各國政府還會對認定為包含恐怖主義和暴力極端主義內容的信息進行標記。在基督城倡議成員國澳大利亞，政府官員表示，從2020年初到今年3月中旬，他們向各平台提交了近6000條內容，其中超過4200條被刪除。

“危機應對只是其中一部分，“阿什表示，他稱基督城倡議是一項正在進行的工作。

他説，需要進一步努力的領域包括瞭解算法在讓人們接觸暴力極端主義方面的作用，以及設計干預措施。

“顯然，阻止此類內容產生和傳播的任務仍然是重中之重，“阿什説。基督城倡議領導人將在今年晚些時候評估進展情況。

三年前在巴黎舉行的基督城倡議啓動儀式。圖片來源：charles platiau/pool/Shutterstock作為該倡議諮詢小組成員的新西蘭伊斯蘭婦女委員會全國協調員阿利亞·丹澤森表示，人們曾期望基督城倡議能超越其阻止基督城視頻傳播的直接關注點，去解決基於宗教和種族等因素的仇恨在網上氾濫的原因。

“但它只是停在了那裏，“丹澤森説。

她説，各國政府需要終結社交媒體為極端分子提供的匿名性和有罪不罰現象，以及互聯網公司對其允許的內容缺乏法律後果的局面。

但也有人認為，社交媒體公司在內容審核和言論監管方面已經做得過火。

包括國際特赦組織、無國界記者組織和電子前沿基金會在內的60多個民間社會組織，反對歐盟議會於2021年4月通過的一項立法，該立法要求在線平台在被標記後一小時內刪除恐怖主義內容。這些組織指出，該法律具有跨國性質且缺乏司法監督，容易被政府濫用，可能助長過度審查並威脅言論自由。

默多克大學的帕裏先生表示，任何超越當前被動刪除極端主義內容的全球性努力，都面臨着可能無法克服的挑戰。社交媒體是國際化的，但監管卻是地方性的，並受制於國內利益。各國在內容監管的共同工具或規則上尚未達成一致。

通過使算法更加隨機化以減少基於用户觀看偏好推送內容的“迴音室效應”，也可能面臨廣告商和社交媒體公司的抵制。

斯圖爾特·康迪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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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5月2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槍擊事件考驗在線反恐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