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發現中國在扶持重點產業上的支出遠超其他國家——《華爾街日報》

報告顯示，中國在工業補貼上的國家支出遠高於其他七個主要經濟體。圖片來源：謝劍飛/新華社/Zuma Press一項新研究顯示，中國通過國家引導資金、低息貸款和其他政府激勵措施扶持重點產業的投入遠超其他主要經濟體，這一結論或將加劇華盛頓及其他地區關於北京產業政策運用的爭論。

該研究由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於週一發佈，研究發現2019年（可獲得全面數據的最近年份）中國對企業的扶持規模至少佔其國內生產總值的1.73%，且這一趨勢仍在延續。

按市場匯率計算，這一數字超過2480億美元——超過了中國軍費開支的預估規模；若按調整各國不同成本的匯率計算，則達到4070億美元。

無論是佔GDP比重還是絕對金額，中國的支出都顯著高於報告中分析的其他七個經濟體（包括韓國、法國、德國、日本、台灣地區、美國和巴西）。作為對比，研究顯示美國2019年工業扶持支出佔GDP的0.39%，而支出第二的韓國佔比為0.67%。

中國運用產業政策的方式，是涉及國家經濟模式最具爭議的問題之一。圖片來源：Stringer/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中國是一個巨大的異類，”華盛頓智庫中國經濟專家、報告作者之一斯科特·肯尼迪表示，“其在產業政策上的投入極為龐大，且運用的政策工具數量遠超其他國家。”

中國分析人士指出，北京對補貼的披露充其量是模糊不清的，而其產業政策的運用正是涉及國家主導型經濟模式最具爭議的議題之一。CSIS的這項研究首次嘗試全面統計中國對製造業的整體支持力度，並評估其與那些通過資源調配扶持製造商（而非依賴市場力量）的經濟體之間的差距。

自去年年底以來，拜登政府一直在尋求方法應對北京通過產業補貼使中國企業獲得相對於外國競爭對手優勢的做法。

這項歷時數月的研究已在華盛頓引發討論，可能幫助政府官員在考慮是否對中國補貼啓動新調查時（或援引《貿易法》第301條款，該條款允許美國對貿易伙伴的某些做法採取懲罰性措施）更清晰地把握中國支持的規模。

這份報告的發佈正值產業政策在美國及其歐洲和亞洲盟友中重新流行之際，這一趨勢由疫情導致的供應鏈中斷及與中國的競爭所推動。

從華盛頓、布魯塞爾到首爾、東京，各國官員紛紛推出政府補貼以扶持他們認定的戰略性產業，包括半導體、電動汽車電池和製藥等領域。

發達經濟體對干預主義措施重新燃起的興趣促使中國官員提出，北京的產業支持政策並無本質不同，美國等國家試圖通過針對中國的政策來遏制其崛起。

報告作者（包括CSIS分析師傑拉德·迪皮波和伊拉里亞·馬佐科）表示，該報告的目的之一是引發政策制定者、商界領袖和學者們更實質性地討論中國產業支出對世界其他地區的影響。

受疫情引發的供應鏈中斷和與中國競爭的影響，產業政策在美國重新流行。圖片來源：張文科/Sipa Asia/Zuma Press許多經濟學家和西方官員曾認為，隨着中國經濟成熟，北京會逐步減少國家在信貸和其他資源配置中的角色。然而多年來，尤其是習近平主席執政期間，政府幹預在中國有增無減，他將產業政策視為減少中國經濟對他國依賴、同時增加他國對中國依賴的關鍵。

研究報告指出，近年來北京的產業政策舉措變得更加雄心勃勃，其焦點已從技術層面"追趕"西方轉向瞄準電動汽車和人工智能等創新前沿產業。

為量化中國產業支出，分析師們基於政府直接補貼、税收優惠、低於市場利率的信貸及國家投資基金等數據進行了估算。為避免高估或重複計算，該研究排除了難以量化的政策工具，包括限制外企在華市場準入和政府採購（這類採購通常包含對國內供應商的激勵措施）。

迪皮波指出，政府引導基金是中國實施產業政策的一項獨特工具。“中國金融體系大部分屬於國有，這賦予北京引導金融資源的巨大能力，是其他經濟體無法比擬的。“他表示。

這類基金設計初衷是成為更商業化運作的投資載體，資金來源於政府和私營部門。但實際操作中，政府仍保持高度掌控權。“它們最終會擠出私人資本並扭曲市場。“迪皮波如是説。

據清科研究中心數據，截至2020年底中國已設立約1851只政府引導基金，目標募資總額達1.7萬億美元。實際募資額約8200億美元。其中專注於半導體產業的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俗稱"大基金”）已募集逾290億美元。

報告顯示，2015年至2020年間，這些政府基金籌集的資金價值相當於同期中國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總額的三分之二左右。

該研究還擴展了現有關於中國補貼的行業性研究，例如涉及芯片製造、鋁業和電動汽車的補貼。

例如，報告指出，2009年至2017年間，中國向電動汽車製造商提供了約580億美元的補貼。北京的慷慨部分導致了產能過剩和行業分散，政府現在正呼籲進行整合。

致信 Lingling Wei，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5月23日印刷版，標題為“報告發現中國扶持重點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