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拜登聚焦學生貸款減免決定之際，選民焦慮情緒加劇

北卡羅來納州教堂山——未來幾周內，拜登總統預計將決定是否推出一項學生貸款減免計劃，部分目的是激勵年輕選民在11月大選中投票。

在北卡羅來納大學及周邊研究三角區的社區，有跡象表明無論他採取何種方案，都可能令大批選民感到不滿。

揹負沉重債務的學生和應屆畢業生擔心拜登的計劃力度不足——此前總統及其顧問釋放信號稱，他們考慮的減免金額可能遠低於民主黨知名人士主張的每人5萬美元。與此同時，那些節衣縮食償還貸款或未上大學的選民表示，讓納税人為教育能提升收入能力的美國人補貼學貸有失公平。

若民主黨希望縮小民調預測的中期選舉敗局，拜登很可能面臨來自關鍵選民羣體的政治反彈。新冠疫情初期實施的學生貸款償付暫停令將於8月底到期，屆時競選季正進入白熱化階段。

無論作何選擇，拜登總統在學生貸款減免問題上都可能面臨政治風險。照片：肖恩·休/EPA/Shutterstock一些年輕人對拜登先生在債務減免問題上拖延已久感到特別不滿。

“他們用這個懸在我們頭上，誘使我們投票給拜登，然後卻無所作為，”北卡羅來納大學應屆畢業生布蘭登·奧弗比克説道。這位23歲的自由派人士估計自己揹負着近10萬美元的學生貸款。

如果民主黨希望重振2008年曾短暫將該州變藍的勢頭，説服該州受過教育的年輕選民前往投票站至關重要。2020年，拜登先生以微弱劣勢輸給了唐納德·特朗普，而該州民主黨人在一系列參議院選舉中接連失利，儘管成功拿下了州長官邸。

儘管北卡羅來納州選民將通貨膨脹和經濟列為首要問題，但學生貸款減免等議題有可能在競爭激烈的州份產生關鍵影響。

在今年北卡羅來納州參議院席位的公開競選中，共和黨候選人眾議員泰德·巴德押注民主黨對學生貸款減免的關注會適得其反。巴德先生表示，任何聯邦債務減免計劃都會引發許多選民的強烈不滿。“這對數百萬辛勤工作償還貸款的普通人和借款者是一種侮辱，”他指責拜登利用債務減免討好“上層階級的精英自由派”。

民主黨參議院候選人切裏·比斯利表示對部分貸款減免持開放態度，但未具體説明支持何種程度的債務免除。這位前州最高法院法官呼籲降低再融資貸款利率、增加佩爾助學金並提高學生貸款合同透明度。

北卡羅來納中央大學應屆畢業生多米尼克·杜林表示，拜登總統關於學生貸款減免的決定將影響年輕人在中期選舉中的投票意願。作為候選人時，拜登曾提議為年收入不超過12.5萬美元、就讀公立院校及傳統黑人大學等少數族裔服務院校的借款人免除本科階段與學費相關的聯邦學生債務。

上任後，拜登已示意正在考慮較小規模的債務減免。據知情人士透露，總統向顧問表示更傾向於每人1萬美元左右的減免額度，不過官員們也在討論對低收入羣體實施更高額度的減免。

由於國會中共和黨人和部分温和派民主黨人的反對導致債務減免立法支持不足，拜登正考慮採取行政措施。

北卡羅來納州的這場辯論，與白宮內部的爭論如出一轍。據知情人士透露，拜登的部分顧問警告稱，未上過學、沒有貸款或已還清貸款的選民可能會產生強烈反對。而另一些人則反駁説，減免貸款將激勵年輕選民，併為低收入和少數族裔借款人提供經濟支持。

熟悉討論情況的知情人士表示，政府官員正在研究各種方案，以確保債務減免僅限於中低收入借款人。最終計劃可能會包括一項收入上限，將債務減免限制在年收入低於12.5萬美元的人羣。其他選項包括是否將減免計劃僅限於公立大學的學生，或僅限於本科生。一些政府官員反對將研究生債務排除在外，指出擁有碩士學位的教師通常薪資較低。

司法部和教育部正在權衡拜登是否擁有通過行政命令單方面取消貸款的法律權限。前總統奧巴馬的教育部首席律師在一份機密備忘錄中寫道，如果拜登通過行政命令推行廣泛的學生債務減免，其法律依據將站不住腳。

一些政府官員表示，他們原本希望能在拜登5月28日在特拉華大學畢業典禮上發表演講時宣佈最終計劃，但他們警告説，由於總統尚未做出決定，時間可能會推遲。

北卡羅來納州的研究三角區是全美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地區之一：這裏匯聚了北卡羅來納大學、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杜克大學、傳統黑人高校，以及眾多科技企業、醫療機構和政府辦公室。人口普查數據顯示，該九縣區域25歲以上居民中近47%擁有學士及以上學位，全美排名第三，而全國同年齡段這一比例僅為33%。

《華爾街日報》對教育部數據進行分析發現，該州學生貸款人均負債額高居全美第八。

當地部分應屆畢業生表示，拜登總統的學生貸款減免政策可能影響他們11月的中期選舉投票意願。

“如果拜登減免學生貸款，我認為年輕一代——尤其是剛剛本科或研究生畢業的羣體——肯定會更有動力參與中期選舉，“21歲的多米尼克·杜林説。她本月剛從達勒姆市的傳統黑人高校北卡羅來納中央大學畢業，“這直接關係到我們的切身利益。”

這位揹負約2萬美元學生貸款的民主黨人2020年未參與投票，目前仍未決定是否參加中期選舉投票。她表示若拜登推出實質性貸款減免計劃，自己投票的可能性將大幅提升。

自2020年3月起暫停的聯邦學生貸款償還計劃將於9月1日恢復。拜登與特朗普任內已六次延長該政策暫停期。

《頻譜新聞》與市場研究公司益普索四月開展的民調顯示，北卡羅來納州52%的選民（微弱多數）支持聯邦政府免除所有學生貸款債務。支持部分減免學生債務的選民比例更高，達60%。

在本月北卡羅來納大學的畢業典禮上，學生們擔心拜登在競選時關於減免學生貸款的承諾正在倒退。

“我們選擇拜登是希望他能有所作為。現在覺得他有點無能，我們還在等待事情發生，“22歲的自由派畢業生格塞爾·馬克斯説。她坐在畢業典禮前排，並表示自己曾依靠需求型助學金支付學費。

23歲的應屆畢業生阿莉·弗洛伊德表示揹負約1.7萬美元學生貸款，但認為讓納税人承擔這筆費用不公平，因為學生借款時都清楚自己負有償還責任。

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應屆畢業生阿莉·弗洛伊德身負學生貸款，她認為讓納税人承擔學生自願借貸的費用有失公平。圖片來源：傑克·弗萊姆·索羅金/華爾街日報"選擇大學時就應該清楚要花多少錢，“弗洛伊德説。她自稱中間派，2020年投票支持拜登，但表示對兩黨持開放態度。尚未決定中期選舉支持哪個政黨，但傾向於投票給共和黨候選人。

與許多北卡羅來納大學同學一樣，22歲的艾比·伍滕一直難以理解白宮發出的矛盾信號。在規劃畢業後生活時，她不知道自己的債務會被完全免除、部分減免還是維持原狀。“這種不確定性讓我感到害怕，“本月剛畢業的伍滕説，她揹負着約5000美元學生貸款。

作為2020年投票支持拜登的民主黨人，伍滕表示將參與北卡羅來納州中期選舉並再次支持該黨。但她坦言許多朋友已對華盛頓政治感到幻滅，擔心部分年輕選民可能放棄投票。“民主黨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選擇，這種’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局面令人擔憂。”

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應屆畢業生艾比·伍滕揹負5000美元學生貸款，她希望白宮在學生貸款減免政策上能給出更明確的方案。在25英里外富裕的羅利郊區凱瑞市，許多選民對減免學生貸款表示反對。

“這是個糟糕的主意。既然簽了貸款協議就必須償還，“34歲的無黨派選民莉茲·莫蘭説。她指出美國政府不會普遍免除其他類型貸款，學生貸款也不應例外。

“上大學是個人選擇。借款人清楚貸款需要償還，“52歲的馬克·比爾德表示，他自稱不隸屬任何主要政黨。“許多人努力工作償還貸款，這個過程教會你責任——生活中沒有免費午餐，辛勤勞動才是寶貴品質。”

本月早些時候，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的學生們在畢業典禮上將帽子拋向空中。查德·戴、加布裏埃爾·T·魯賓和安德烈婭·富勒對本文有貢獻。

聯繫安德魯·雷斯塔西亞，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5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學生貸款減免引發選民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