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因烏克蘭問題關係惡化 雙方大使遭冷落——《華爾街日報》

他表示，如今華盛頓唯一有興趣與俄羅斯駐美大使阿納託利·安東諾夫交談的美國官員來自聯邦調查局（FBI），他們正通過定向社交媒體廣告對他和他的工作人員進行密集宣傳，試圖策反他們為美國監視莫斯科。

“他們給我們發信息——‘你必須背叛你的祖國！’“自2017年起擔任莫斯科駐美大使的安東諾夫説。FBI證實了這一策反行動。

而在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大使約翰·沙利文表示，美俄相互驅逐外交官的報復行動導致使館人員鋭減，目前剩餘人員中近半數是海軍陸戰隊員和合同制安保人員，他們負責守衞位於莫斯科市中心、佔地12英畝的大使館園區。如今使館僅剩130名工作人員，而五年前有1200人。

當俄羅斯於2月發動對烏克蘭的戰爭時，莫斯科和華盛頓幾乎徹底斷交。最終雙方雖未關閉使館，但將外交關係降至冰點，僅就維持水電供應等基本事務進行協商。

兩位大使均表示現有人員已無法開展實質性外交工作。美國外交官指出，即使人員充足，兩國因戰爭產生的敵意已使使館處境比冷戰最低谷時期更為孤立和脱節。

在華盛頓，安東諾夫將關係冰凍歸咎於美方，稱他發給國務院和白宮的外交照會均未獲回覆。他表示已不再嘗試與國會官員接觸，因為對方擔心與他有任何往來都可能引發醜聞。

因此，他表示自己從未有機會解釋俄羅斯發動此次軍事行動的深層憂慮——克里姆林宮宣稱，此舉旨在建立包含烏克蘭在內的安全區以抵禦北約東擴威脅，並清除烏克蘭的新納粹分子和反俄勢力。“你們不該認為所有俄羅斯人都是愚蠢的怪物，“他説道，“這種認知是錯誤的。”

沙利文對此回應稱，只要俄羅斯仍堅持"為自衞需轟炸烏克蘭"的謬論，並聲稱基輔政府由實施種族滅絕俄裔的新納粹分子掌控，華盛頓就沒有理由向其開放對話渠道或在莫斯科尋求溝通。“與持此荒謬言論者對話極為困難，因其完全脱離現實，“他如是説。

俄羅斯駐美大使阿納託利·安東諾夫（右）指責美國導致兩國關係冰凍，稱其遞交給國務院和白宮的外交照會均未獲回應。圖片來源：Darya Ryazhskikh/塔斯社/Zuma Press這種外交凍結也是美國將俄羅斯塑造為"國際棄兒"戰略的一部分，以懲罰其入侵主權國家的行為。沙利文表示，美方僅願在特定議題上與俄方接觸，例如被華盛頓認定遭到不公正關押的美國公民問題。

這些公民包括前海軍陸戰隊員保羅·惠蘭——他於2020年6月因間諜罪被判處16年監禁，以及籃球運動員布蘭妮·格林納——她於2月17日在莫斯科機場被拘留，被控攜帶含大麻油的電子煙彈。

沙利文先生表示：“我奉華盛頓指示，並認同這一政策，美國不會與俄羅斯政府進行正常往來。在這場殘酷戰爭持續期間，很難想象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

國務院發言人表示：“國務院通過歐洲和歐亞事務局及駐莫斯科大使館與俄羅斯聯邦保持外交溝通。雖然雙邊關係艱難，但溝通渠道仍然開放。”

兩國政府在其他領域保持有限接觸，維持敍利亞防軍事衝突溝通渠道，並繼續兩國航天項目合作。五角大樓稱，上週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米利上將曾與俄軍總參謀長瓦列裏·格拉西莫夫通電話。

但在美俄陷入血腥陸地戰爭對峙之際，高層外交的缺失增加了誤判或溝通不暢的風險，可能導致衝突升級。

美國正運送數百億美元軍援幫助烏克蘭對抗俄羅斯。克里姆林宮宣稱這是與美國的"代理人戰爭”。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警告稱，來自美國及其北約盟友的軍援是合法軍事目標，並在入侵後不久下令俄核力量進入"特殊戰備狀態”。

外交上的沉默也縮小了任何可能遏制衝突並探索可能停止敵對行動的談判渠道。

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關係凍結是美國將俄羅斯因其入侵烏克蘭而變成國際棄兒的運動的一部分。照片：Yuri Kadobnov/AFP/Getty Images即使在冷戰最黑暗的日子裏，華盛頓和莫斯科也維持着大使館。雙方都指出，那段時期一些最有意義的外交交流發生在危機時刻。

安納託利·多勃雷寧在華盛頓擔任蘇聯大使24年，並因幫助解決古巴導彈危機而受到讚譽，安東諾夫先生説，他是國務院的常客，以至於官員們為他提供了大樓的特殊入口。安東諾夫先生説，亨利·基辛格在擔任理查德·尼克松總統的國務卿和國家安全顧問期間，經常訪問當時距離白宮幾個街區的蘇聯大使館。

如今居住在前大使館的安東諾夫先生説，早在莫斯科入侵烏克蘭之前，這座建築就開始吸引更少的訪客。安東諾夫先生的前任謝爾蓋·基斯利亞克以在馬里蘭州的俄羅斯政府大院舉辦豪華派對而聞名，美國外交官也參加了這些派對。但在美國情報官員確定俄羅斯干預了2016年選舉後，美國政府關閉了這個大院。

安東諾夫先生曾擔任瑞士軍控談判代表，後出任俄羅斯國防部副部長，任期五年，期間經歷了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事件並因此受到歐盟制裁。他表示白宮和國務院自其上任之初就對其保持警惕：“他們已切斷所有聯繫。”

美國外交官指出，俄羅斯外交部和外交使團在普京指揮體系中的實際影響力尚不明確，這進一步降低了雙方接觸的意願。在2月24日入侵行動數日前，安東諾夫向CBS表示俄羅斯"並無此計劃”，並稱美方警告毫無根據。

對於烏克蘭及西方政府關於軍事行動受挫的報道，安東諾夫予以駁斥，稱危機將在俄羅斯獲得烏克蘭非軍事化、保持中立且不加入北約的保證後結束。

沙利文先生出生於波士頓，曾任副國務卿，2018年在參議院確認蓬佩奧任職前代理國務卿數週。現年62歲的沙利文於2019年12月被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任命為駐俄大使。拜登總統就職後要求沙利文繼續留任莫斯科。

美國駐俄羅斯大使約翰·沙利文表示，他僅就拘留美國公民等具體問題尋求與俄方接觸。照片：葉夫根尼婭·諾沃日尼娜/路透社沙利文先生過去常與在俄羅斯的美國企業會面。今年之前，有超過1150家美國企業在俄羅斯開展業務。自入侵以來，美國企業出現了大規模撤離俄羅斯的現象。

“這是美俄之間僅存的聯繫之一，不是俄羅斯政府與美國政府之間，而是我們兩國人民之間的聯繫，而這一切在2月24日那天，真的化為烏有了，”他説。

沙利文和其他人還指出，美國及其西方盟友在2月前的幾個月裏進行了廣泛的外交努力，試圖阻止克里姆林宮，但俄羅斯還是發動了入侵。

如今，沙利文表示，人員短缺導致關鍵維護任務無人處理，需要每個人都出一份力。沙利文説，他曾在使館的小酒吧裏調酒，也在大院的小咖啡館裏工作過。

在華盛頓，安東諾夫先生也對一波又一波的離職潮感到遺憾。他説，下個月，大使館將失去他從莫斯科一家著名餐廳招募來的廚師。安東諾夫説，國務院的驅逐通知“用詞非常委婉”，通知他“被要求離開華盛頓”。

他還留意到有人施壓迫使他的同事倒戈的跡象。安東諾夫説，有一次，一名男子在大使館入口附近的路邊放了一張凳子，分發FBI的名片，並鼓勵來訪者給他打電話。

聯邦調查局(FBI)未對此事件置評，但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俄羅斯"長期以來一直是反間諜威脅美國的存在”，FBI"希望與任何能協助減少這些威脅、保障我國安全的人士進行溝通”。

William Mauldin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方式：**Alan Cullison，郵箱 [email protected]；Ann M. Simmons，郵箱 [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5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對俄外交官的凍結措施堪比冷戰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