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們的心變得麻木——《華爾街日報》
Peggy Noonan
我們無言以對,因為我們已無話可説——自科倫拜、桑迪胡克和帕克蘭槍擊案後,我們傾盡了所有言語與思想。最令人震驚的是,聽聞噩耗時你竟感覺不到震驚。你譴責自己:我的心變冷了。不,並非如此,只是過去二十五年來它逐漸麻木了。
我們低估了這些槍擊案帶來的精神打擊。它們動搖了我們對美國(為什麼我們就解決不了?)和未來(若持續下去會怎樣?)的信念。而事件中新出現的駭人情節是——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警察確實會趕到現場,卻因某種流程或程序阻礙他們衝進槍擊核心區。烏瓦爾德鎮的家長們聚集在學校外哭喊:“衝進去,快進去!“他們自己本可以衝進去,卻可能被攔下。事件這一面紗尚未揭開,但看到陸續流出的視頻,任誰都會認為出了大問題。
我熱愛警察,因為我熱愛約翰·韋恩。(瓊·迪迪安曾寫道:“約翰·韋恩本該是發號施令的人。‘我們上馬,‘他説…‘向前衝。’")若他們不具備約翰·韋恩的特質——常識豐富、膽識過人、反應敏捷、能迅速判斷局勢——我想我不會愛他們。其他人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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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擊案當晚,保守派迅速批評總統喬·拜登的講話未能"團結國家"“治癒創傷”。但此時此刻,哪位總統能説出真正彌合分歧、治癒創傷的話?他們是在苛求不可能之事。演講撰稿人沒有魔法詞袋,無法從帽子裏變出仙塵撒向聽眾。中肯的批評應是:拜登的演講揭示了問題,卻未指明出路。
他似乎認定,對當前時刻的正確回應是表現出他認為觀眾所感受到的憤怒與憤慨。於是他情緒激動,要求得到問題的答案。“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們何時才能對抗槍支遊説集團?“他感到"噁心又厭倦”。“我們的骨氣到底在哪裏?”
但恕我直言,左翼人士對烏瓦爾德槍擊案的第一反應普遍是憤慨與暴怒。其他人則懷揣着不同的情緒——消沉與焦慮。因為他們看不到出路,憂心忡忡,也不幻想攻擊他人能改善現狀。當總統表現出某一羣體(無疑也是他自身)的感受時,其他人在某種程度上都會感到被排除在外。
他並非有意製造分裂,只是再也無法理解另一方。“我們必須採取更多行動。“具體指什麼?那晚人們需要的是一位超脱於紛爭的智者提出的温和方案。許多人本希望能被團結起來——整編這場創傷而躁動不安的力量,讓他們成為可能改善現狀的集體行動的一部分。
普通美國人並不執着於政策細節,也不清楚槍支立法的具體進展。什麼法案能真正解決問題?
民主黨人應當停止使用那種操縱性的、帶諷刺引號的"槍支遊説集團"説法。這個遊説團體早已名存實亡,內外交困,華盛頓人盡皆知。真正的問題在於美國人對控槍措施本能的反感,因為他們不信任那些掌控制權的人。關鍵不在於"挺身對抗”,而在於説服。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美國槍支氾濫,數量甚至超過了人口總數。眾所周知,太多槍支落入了心理扭曲者手中。如果加強購槍背景調查和延長購槍等待期能有所幫助,那就行動起來吧。我無需被説服,我支持這些措施——並非認為它們能徹底解決問題,而是因為它們或許能讓現狀改善一英寸,而這已彌足珍貴。我猜許多人也會這麼想。
但説服工作必須做,這是政治中始終存在的艱難功課。是的,請推動再次禁止攻擊性武器,那些邪惡的戰爭殺人機器。美國已有約4億支槍,我們還要繼續增加這類武器嗎?為何不就此打住?
得克薩斯州州長格雷格·阿博特週三表示,該州有允許18歲青年持有長槍的悠久傳統。這沒錯。他還説警方在槍擊案後告訴他,年輕人正面臨心理健康危機。這也沒錯,危機無處不在,籠罩着我們所有人。
但阿博特先生該更仔細聆聽自己的話。1962年允許18歲青年持槍打響尾蛇是一回事,允許正處於心理健康危機中的18歲青年購買AR-15步槍——就像烏瓦爾德那個心理扭曲的槍手在18歲生日所做的那樣——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共和黨人啊,你們天天宣稱存在心理健康危機,卻同時堅持不該阻止年輕人獲取長槍。政策必須與時俱進。你們也必須進步。
言盡於此。
我始終懷着困惑的敬畏看待那些沒有信仰卻依然前行生活的朋友。你們如何做到的?我告訴年輕人:我活了些年頭,唯一確信的是上帝存在且仁慈,你們活着就是為了認識他、愛他,並通過工作和生活展現這份情感。這就是全部玄機所在。而那荒誕的故事——聖父、童貞女、丈夫、嬰孩——驚人地,全都是真實的,是唯一真實的真相。
烏瓦爾德是一個約1.6萬人口的小鎮,據我統計約有40處基督教禮拜場所,涵蓋福音派、天主教和主流教派等各種類型。我不斷看到這樣的畫面——四個穿着牛仔褲和T恤的中年男子站在學校附近,互相摟着肩膀低頭祈禱;婦女們坐在學校路沿啜泣,一位身着灰色西裝的牧師彎腰陪伴着她們,給予慰藉。槍擊案當晚,當地天主教堂擠滿了人,尤其是女性,因為她們知道這是唯一真實的依靠,知道自己被愛、被關注、有所歸屬,並非孤身一人。我指的不是"信仰的慰藉”,而是真相本身就是支撐。慰藉並非信仰的原因,卻是信仰的事實,它能幫助所有信徒在世間生存並承受苦難。這個週末,我為烏瓦爾德居民感到欣慰的唯一原因就是:許多人擁有這份信仰。
我曾見過一幅畫——那是幅粗糲的丙烯 Outsider Art,出自某個瘋人之手。畫中散落着扭曲的軀體,每個軀體上方都有幽靈般的色塊代表靈魂。它們正歡快地向上飛昇,擺脱重力束縛,朝着天堂奔去。
再未見過那幅畫,卻時常想起,但願教室裏的孩子們也是如此——所有靈魂都自由地踏上了歸途。
5月26日德州烏瓦爾德市羅布小學大規模槍擊案後,聖菲利普聖公會教堂舉行的祈禱儀式。圖片來源:tannen maury/Shutterstock出現在2022年5月28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不要讓我們的心變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