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缺席達沃斯標誌着全球化進程的瓦解——《華爾街日報》

位於瑞士達沃斯的“俄羅斯戰爭罪行展覽館”，展出了其支持者所説的記錄俄羅斯士兵在烏克蘭犯下戰爭罪行的照片。圖片來源：fabrice coffrini/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瑞士達沃斯——在今年的世界經濟論壇年會上，主導討論的國家甚至沒有到場。

在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於2月24日下令入侵烏克蘭後，論壇組織者拒絕向俄羅斯人發出邀請，而俄羅斯缺席達沃斯會議具有象徵意義。

俄羅斯參與達沃斯論壇的30年，正是全球化和經濟一體化的30年，如今，隨着大國競爭再度興起和全球供應鏈的碎片化，這一趨勢正在瓦解。

全球政治、金融和企業精英齊聚的達沃斯會議已成為全球化時代的象徵，在其支持者看來這是好事，而在批評者看來則不然。如今，許多與會者確信這個時代已經結束，而烏克蘭戰爭加速了它的消亡。

“即使戰鬥停止——最終必須停止，局勢也永遠不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金融家和慈善家喬治·索羅斯週二對聽眾説。

這場衝突預示着又一次轉變。三十年前蘇聯解體後，西方國家政府削減了國防開支，產生了"和平紅利"，使政府資源得以投入社會和其他項目。如今，西方政府正在大幅增加軍費開支。

“和平紅利時代已經結束，我們正處於新環境中，“諮詢公司歐亞集團總裁伊恩·布雷默表示。

烏克蘭政界人士和官員正在向所有願意傾聽的人傳達一個信息：該國需要更多援助和武器，俄羅斯應該為其行為受到懲罰。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通過視頻向不同聽眾發表了兩場精心設計的演講，週三指控普京總統生活在"另類現實的泡沫"中。

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從基輔通過視頻向達沃斯論壇的聽眾發表講話。圖片來源：Markus Schreiber/Associated Press俄羅斯外交部在本文發表後的週四聲明中表示，該國代表團被排除在達沃斯活動之外證明了這個"自詡為獨立、公正、不偏袒任何特殊利益的國際非政府組織論壇，已決定終止與我國經濟運營商的合作協議以迎合華盛頓”。聲明稱這種"閉門政策可能表明該論壇正轉變為’特定’國家專屬的利益俱樂部”。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受到太大影響，説得委婉些，”外交部補充道。“我們有足夠的平台，基於開放、信任和相互尊重的原則，討論全球經濟發展與國際合作的議題。”

聲明批評論壇組織者為“基輔政權的官員提供了平台，這些人利用此機會進行赤裸裸的宣傳目的。”

標普全球副主席、自1990年代初開始參加該活動的能源歷史學家丹尼爾·耶金表示，正是在1991年蘇聯解體後的幾年裏，俄羅斯和其他前蘇聯共和國首次走向更廣闊的世界，並開始融入全球經濟。

在1996年的達沃斯會議上，一羣新崛起的寡頭策劃了一項計劃，支持當時在民意調查中大幅落後於共產黨對手根納季·久加諾夫的總統鮑里斯·葉利欽連任。1999年上台後，普京時代的俄羅斯人成為達沃斯的常客，其中一些如今受西方制裁的寡頭曾在此舉辦奢華私人派對。

例如，俄羅斯鋁業大亨奧列格·德里帕斯卡以主辦活動最奢靡的派對聞名。在2018年1月的活動中，他請來了哥薩克舞團、格萊美得主安立奎·伊格萊西亞斯，並提供了大量黑魚子醬和唐培裏儂香檳。

2018年由俄羅斯鋁業大亨奧列格·德里帕斯卡主辦的達沃斯盛宴上，哥薩克舞者、歌手安立奎·伊格萊西亞斯、黑魚子醬和唐培裏儂香檳悉數登場。圖片來源：西蒙·道森/彭博新聞社今年並非包括德里帕斯卡在內的高調俄羅斯人士首次給論壇主辦方帶來挑戰。美國在2018年將德里帕斯卡等數十名俄羅斯商界人士及官員列入黑名單，以回應俄羅斯涉嫌干預美國大選、對美國關鍵基礎設施實施網絡攻擊、2014年克里姆林宮軍事幹預烏克蘭局勢，以及向敍利亞總統巴沙爾·阿薩德政權提供炸彈和物資等行為。

據當時俄羅斯官員稱，這導致論壇主辦方要求德里帕斯卡、建築業億萬富翁維克托·維克塞爾伯格和銀行家安德烈·科斯京不要參加下一屆年會。在莫斯科方面威脅抵制該年會後，論壇組織者最終改變了決定。

德里帕斯卡的發言人魯本·布尼亞強表示，今年"達沃斯對德里帕斯卡先生來説不是優先事項"。德里帕斯卡還受到歐盟和其他西方政府的制裁。他稱這些針對他的限制措施是錯誤的、毫無根據的。

今年2月，在莫斯科入侵烏克蘭後，論壇發表聲明譴責"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行為、襲擊和暴行"。

聲明稱：“我們與烏克蘭人民及所有無辜遭受這場完全不可接受的戰爭苦難的人們站在一起。”

論壇發言人揚·佐普夫週二接受採訪時表示，這是"經過慎重考慮後決定譴責"俄羅斯的侵略行為，“因此我們沒有邀請俄方官員。同時，此舉也是為了遵守國際制裁。”

2009年俄羅斯總統普京與比爾·克林頓總統會晤時，俄方已是達沃斯常客。圖片來源：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佐普夫稱，論壇約有1000家付費會員合作伙伴可出席達沃斯會議，其中約20家來自俄羅斯。

在達沃斯舉辦各類公開及私人活動的主幹道上，俄羅斯的缺席尤為顯眼。往年，自稱非金融發展機構及國內外會議組織者的俄羅斯會展基金會都會在達沃斯設立"俄羅斯之家"，在顯要場所舉辦推廣俄方倡議的活動。今年，烏克蘭慈善組織與政府聯合支持設立了所謂"俄羅斯戰爭罪行館"，通過照片展覽展示主辦方所稱有據可查的俄軍在烏戰爭期間犯下的戰爭罪行。

烏克蘭議員阿洛娜·什克魯姆表示：“俄羅斯正在衝擊達沃斯論壇創立的所有宗旨。“她認為論壇是民主價值觀的推動者，通過對話凝聚共識，尋求讓世界更美好的方式。

丹尼斯·丹尼索夫，一家專注於新興市場客户、在莫斯科和北京設有辦公室的國際傳播諮詢公司EM的合夥人兼俄羅斯區負責人表示，俄羅斯代表團的缺席錯失了一個溝通的機會。

“在當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對話的時刻，卻普遍缺乏對話，”他説。

致信 斯蒂芬·菲德勒，郵箱：[email protected] 和安·M·西蒙斯，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