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評論：盜壘稱霸，獨佔球場——《華爾街日報》

瑞奇·亨德森跑壘瞬間。圖片來源：傑夫·卡利克/MLB攝影/蓋蒂圖片社棒球運動向來為特立獨行者留有特殊位置。投手可能在出手前與棒球對話，另一位投手或許會在迷幻藥作用下投出無安打比賽，而史上最偉大的擊球手可能在上場前塞滿一肚子熱狗。

現在請將瑞奇·納爾遜·亨利·亨德森納入考量。1958年聖誕節，他出生於芝加哥一輛前往醫院的奧茲莫比爾轎車後座。這位以奧齊與哈里特·納爾遜夫婦彈吉他的兒子命名的男孩，在奧克蘭長大併成為棒球界的真正異類：他鎮守左外野卻用右手擊球、左手投球，時而以第三人稱談論自己，行事作風總與常規有些不同。

作為史上最偉大的開路先鋒與盜壘王，這位名人堂球員的職業生涯中仍輾轉效力過九支不同隊伍，共十二次更換隊服（其中四次效力奧克蘭運動家隊，兩次效力聖迭戈教士隊），堪稱超級巨星中的遊俠。

在《瑞奇：美國原創者的生命與傳奇》一書中，體育作家兼文化評論家霍華德·布萊恩特試圖扭轉傳主"怪咖"的公眾形象。他並非否認瑞奇的特立獨行（或許遠不止特立獨行），但堅持認為其卓越才華應居於核心地位，而非被塑造成棒球情景喜劇明星的附屬品。無論是否漂泊不定，瑞奇都是跨越時代的非凡天才，這項運動最偉大的傳奇之一。

“自1869年有職業棒球比賽記錄以來，沒有人比……瑞奇更頻繁地踏過本壘板，”布萊恩特先生寫道。“從1979年6月24日瑞奇在大聯盟首秀，到2001賽季結束，他累計盜壘1395次。同期波士頓紅襪全隊盜壘次數僅為1382次。瑞奇不僅在其職業生涯中盜壘次數超越任何球員——他甚至超越了一整支球隊的盜壘總數。”

布萊恩特先生以恢弘筆觸帶我們回顧瑞奇累積的賽季、錦標爭奪與合約談判。瑞奇在擊球區是個難解的謎題，他蜷縮着縮小好球區範圍，甚至在投打對決開始前就已朝一壘移動半步。他累計獲得2190次保送，僅次於巴里·邦茲。只要他上壘，就成了投手和捕手的噩夢。他在1982年創下的單季130次盜壘紀錄，如今被視為幾乎不可能被打破的紀錄。作為開路先鋒，他同時具備長打威脅，以81支首局首打席全壘打創下職業生涯紀錄——這是任何球隊開啓比賽最理想的方式。

比利·馬丁作為酗酒成性、生活放蕩的小報風雲人物，是棒球怪咖俱樂部的正式成員，他曾以教練身份在運動家隊和洋基隊執教瑞奇。直到1989年61歲去世前，比利始終將瑞奇視為特殊球員、特殊武器，允許他豁免於多項隊規。其他教練可沒這麼理解他。

“我不需要適應他，”當1988年冬達拉斯·格林受聘洋基隊時，瑞奇如此説道。“他得適應我才對。”

“1989年揚基隊不會由瑞奇·亨德森掌控，”格林在宣佈球員應於2月23日報到參加春訓時聲稱，“達拉斯·格林才是掌舵人。”

“我有私事要處理，”瑞奇在2月23日遲到了兩天報到時解釋道。

這位始終堅信自己被低估身價的球星，職業生涯始終伴隨着爭議聲浪——他不斷（再三）要求加薪。他運用職場手段支撐訴求，常在關鍵時期聲稱疲憊或受傷。是真倦怠？真負傷？輿論從未停止爭論。他頻繁主動（或被動）更換球隊，尋求新機遇。

第三人稱的“瑞奇軼事”廣為流傳。這些情景喜劇般的段子裏，主角會對索要簽名者説“瑞奇週一不簽名”，次日又變成“瑞奇週二也不籤”；或是在停車場遍尋座駕未果後嘟囔“瑞奇找不到瑞奇的加長轎車會不高興”。據傳他賽前總會用“瑞奇今晚要大顯身手”或“瑞奇已準備就緒”給自己打氣。

非裔作家布萊恩特先生對這些傳聞深感不安。他指出部分故事確有其事，但有些純屬杜撰，其傳播過程往往摻雜種族主義色彩或白人體育記者的誤解。他認為這些敍事更像滑稽戲橋段，而非單純描述棒球怪才的趣聞。

“黑人球員總能分辨哪些瑞奇傳聞是胡扯，”他在書中寫道，“他們心照不宣：第三人稱把戲是演給白人看的。雖然不少黑人球員會講瑞奇段子，但極少人慣用第三人稱敍事。並非他從不以第三人自稱——他確實會——而是那些添油加醋的誇張渲染，讓某些黑人球員在重述這些明顯編造的故事時，對其中隱含的種族意味感到不適。”

遠離瑞奇故事的最佳方式就是儘量減少提及。棒球是布萊恩特先生的主要關注點。這不是一本關於個人生活的書。書中很少提及家庭細節，無論是瑞奇在奧克蘭的成長經歷還是他的婚姻生活。沒有詳細描述他的任何住所、飲食、鍛鍊習慣、服裝品味、假期或節日慶祝活動。他的經紀人沒有發言。他的非棒球界朋友也沒有發言。這是一本關於棒球的書，記錄了瑞奇在美國最大體育場最重要比賽中白線之間的卓越表現。

這就夠了嗎？當然夠了。

最後，布萊恩特先生指出：“在棒球運動歷史上，只有三名球員——皮特·羅斯、卡爾·雅澤姆斯基和亨利·阿倫——比瑞奇參加的比賽更多。“關於瑞奇最重要的故事是，在他漫長的職業生涯中，他是棒球史上表現最穩定的頂級球員之一。

蒙蒂維爾先生的最新著作是《高個子，短褲：1969年NBA總決賽：威爾特、拉塞爾、湖人、凱爾特人和一位非常年輕的體育記者》。

本文發表於2022年5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