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炸橋樑與關閉港口阻礙烏克蘭糧食運往急需的世界——《華爾街日報》
Alistair MacDonald, Will Horner and Patrick Thomas | Photographs by Petrut Calinescu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羅馬尼亞康斯坦察——在烏克蘭各地,農民們正穿越雷區、駛過被炸燬的橋樑,並在超負荷運轉的港口冒險操作,以繞過俄羅斯的封鎖,將糧食運送到急需它們的全球市場。
但農民和政府官員表示,儘管他們竭盡全力,烏克蘭不堪重負的基礎設施仍難以應對6月收割開始後預計將產出的3000萬噸玉米、小麥和葵花籽油。
他們補充説,其中可能只有不到一半的收成能夠出口,這將使全球穀物出口減少超過8%,並可能進一步推高食品價格,加劇短缺。
俄羅斯佔領烏克蘭港口並封鎖黑海周邊船隻,關閉了幾乎所有烏克蘭糧食通常運輸的路線。這迫使農作物通過公路和鐵路運往烏克蘭西部邊境,或沿多瑙河運往羅馬尼亞裝船。
烏克蘭已開始通過公路和鐵路向康斯坦察運送糧食。這一問題引發了提高這些路線運力的競賽,以及烏克蘭西方盟友尋求替代方案的高風險外交努力。
對烏克蘭來説,當務之急是搶在俄羅斯破壞之前修復鐵路、公路和橋樑。美國官員表示,俄羅斯正蓄意攻擊烏克蘭的基礎設施,並指責莫斯科將糧食武器化。
一位俄羅斯官員週三表示,如果解除對莫斯科的制裁,該國願意放鬆封鎖。但烏克蘭質疑俄羅斯是否值得信賴,美英官員則早前就對此類協議表示反對。
本月初,烏克蘭農民德米特里·斯科爾尼亞科夫從基輔北部糧倉調運5500噸玉米至多瑙河畔的雷尼港。
若在5月10日前,這段卡車運輸本只需一天。但實際耗時三天。柴油短缺導致司機四處尋油,而敖德薩郊外一座部分損毀的橋樑進一步拖慢了行程。
在雷尼港,卡車需等待八天才能卸貨。知情人士透露,這批糧食賣給了美國農業貿易巨頭嘉吉公司,將運往中東。
斯科爾尼亞科夫先生近期參加了日內瓦的穀物會議,驚訝地發現交易商似乎認為出口問題只是暫時的。
烏克蘭正在爭分奪秒修復鐵路、公路和橋樑,速度必須快過俄軍的破壞。圖片來源:Leon Neal/Getty Images"我説,‘各位,我建議你們儘可能多囤糧食’“他説道,“這個問題不會輕易解決。”
另一位烏克蘭農民伊戈爾·沃夫琴科也向雷尼港運送玉米。他稱貨物抵達時,有70多艘駁船等待停泊。從雷尼港到黑海的至少一條水道已被俄軍佈設水雷。
謝爾希·科斯秋科夫表示,他所在貨運公司的司機在雷尼港排隊等候的時間可能超過9英里,最長可達15天。他説,戰前最長等待時間不過一天。
“實話告訴您:我再也不會去那裏了。“他在最近一次行程後説道。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烏克蘭另一個多瑙河港口伊茲梅爾,由於卸貨,糧食不再儲存,有時火車車廂會被吊到駁船上直接卸貨。這些人補充説,這種做法很危險,因為如果車廂掉到駁船上,很可能會導致駁船沉沒。
烏克蘭基礎設施部副部長穆斯塔法·納耶姆表示,雖然這種操作更危險,但他看到港口工人操作精準且謹慎。納耶姆稱,在當前情況下沒有太多選擇。
隨後駁船駛往羅馬尼亞康斯坦察港,將貨物卸到更大的船隻上。烏克蘭還開始通過公路和鐵路向康斯坦察運送糧食,就像運往波蘭和立陶宛的港口一樣。
最近一個早晨,在康斯坦察的一個糧食碼頭,卡車司機們無所事事地坐着,等待將玉米倒入通往水邊糧倉的地下傳送帶系統。在他們旁邊,起重機從停靠在碼頭旁的駁船上剷起農作物,拖船輕輕推着一艘滿載羅馬尼亞玉米、駛往也門的船隻離開碼頭。當天晚些時候,碼頭工人將重複這一過程,但這次是裝載2.5萬噸運往鹿特丹的烏克蘭玉米。
4月下旬,首批從康斯坦察離港的烏克蘭穀物大貨輪被視為出口希望的象徵。但負責處理這批首航貨物的碼頭運營商Comvex SA的穀物業務主管Dan Dolghin表示,這7.1萬噸玉米動用了36列火車(每列牽引28節車廂)和16艘駁船,耗時一個多月才完成裝載,而通常只需兩到三週。
目前烏克蘭大部分穀物正通過火車經陸路運往波蘭的波羅的海港口。歐盟數據顯示,當前穀物列車在歐盟邊境的平均等待時間為16天,部分甚至需等待30天。歐盟稱卡車等待時間可能超過12小時。
烏克蘭沿用蘇聯時期的寬軌鐵路,與多數歐盟國家軌距不同,貨物需用起重機換裝列車,且邊境檢查站未配備相應的貨運人員。
“運輸速度之緩慢簡直荒謬。“美國糧食貿易商阿徹丹尼爾斯米德蘭公司首席執行官胡安·盧西亞諾在5月的會議上表示。
該公司稱,3月行業通過鐵路和卡車運輸穀物的量為10萬至15萬噸,4月達100萬噸。戰前每月運輸量約為500萬至600萬噸,主要依靠海運。
烏克蘭政府官員Nayyem表示,計劃開放新的邊境過境點並擴建現有設施以提升貨運能力。
4月下旬,首批從康斯坦察離港的烏克蘭大宗糧食貨物被視作出口希望的象徵。但烏克蘭仍需修復被俄軍摧毀的現有港口、道路和橋樑。基輔方面估算已有8900英里道路和300座橋樑遭破壞。
烏克蘭官員希望美國大型糧商——包括邦吉公司和ADM——能通過投資擴建邊境運輸能力,成為推動糧食出口的關鍵力量。
但美國貿易商擔憂,若港口重新開放,任何投資都可能打水漂。
“如果港口重新開放,這類投資就失去意義,“邦吉CEO格雷格·赫克曼表示,“原有運輸路線才是最理想的。”
儘管從烏克蘭運糧既艱難又低效,部分貿易公司表示將堅持現有路線。邦吉稱計劃長期留在烏克蘭參與重建,重點恢復原有港口和海運路線。
“我相信我們會擴大在烏業務,成為幫助…重新連接全球供應鏈的投資力量,“赫克曼説道。
不過即便戰爭結束,鑑於馬裏烏波爾遭到的破壞和沿海水雷,烏克蘭黑海港口全面恢復運營仍需時日。
“敖德薩港或許能在數月內恢復部分出口,但其他港口損毀嚴重,重建將耗費漫長時間,“烏克蘭農產品出口商MHP執行董事長約翰·裏奇表示。他認為黑海港口將關閉至2023年底。
漢娜·奧利尼克為本文做出了貢獻。
聯繫 阿利斯泰爾·麥克唐納,郵箱:[email protected],威爾·霍納,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帕特里克·托馬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5月31日印刷版,標題為《戰爭限制烏克蘭糧食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