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難免》評論：無解良方——《華爾街日報》

本·衞肖與安比卡·莫德圖片來源：AMC+單看劇名《疼痛難免》就能猜到，這部醫療劇不會延續我們熟悉的温情醫患套路（嚴格來説它也不算正劇，儘管帶着某些特徵）。眾所周知，危機是醫療劇的血液、血漿與羊水。但醫生通常被塑造成半神，醫院至少會在產房危急時刻展現善意。而這部劇卻拒絕任何臨牀診斷式的刻板呈現。

但它足夠引人入勝，充滿機鋒與犀利智慧。改編自棄醫從文的亞當·凱根據自身產科實習經歷撰寫的日記，七集劇《疼痛難免》將故事背景設定在2006年倫敦某國民保健體系醫院。劇中亞當·凱（本·衞肖飾）如此描述在龐大體系內的工作：“就像獨自駕駛一艘着火巨輪，卻沒人教過你掌舵”。儘管民調顯示NHS在英國長期廣受好評，但劇中暴露的問題對任何醫療體系下的觀眾都不陌生：醫院人手不足、醫護超負荷工作、職業倦怠瀰漫，而掌握話語權者（非指醫生）錙銖必較——因為這個體系的運作邏輯，乃至個人發展之道，核心就是壓縮成本。

雖然這一切看起來像感冒一樣常見，但對於我們這些電視醫療劇的老觀眾來説，《疼痛難免》每週劇情的獨特之處在於情境的直白以及角色間系統性的尖鋭關係。沒人會錯過任何可以冷嘲熱諷的機會，也不會因為亞當是醫生就讓他免受波及。遠非如此。而他則通過向職場食物鏈底端的年輕醫生舒魯蒂（出色的安比卡·莫德飾）發泄情緒來排解挫敗感——同時也加深了自己的悔恨。作為我們的代言人——並時不時直接對我們講話的角色——亞當從定義上就是個局外人。他與男友哈里（羅裏·弗萊克·伯恩飾）同居，卻對專橫的洛克哈特先生（亞歷克斯·詹寧斯飾）隱瞞自己的性取向，這位部門主管對亞當毫無栽培之心。時間已是2006年，但亞當並非改革先鋒，也不是滿懷熱忱的醫者：他當醫生似乎只因父親曾是醫生。他在等級體系中地位低到每週工作97小時，卻又高到需要做出生死抉擇。

哈麗特·沃爾特圖片來源：AMC+第一集就展現了這種抉擇：懷孕初期的年輕女子艾麗卡（漢娜·昂斯洛飾）向亞當抱怨一連串症狀（“我的牙齒有點癢”），但都顯得可信。“懷孕幾周了？“他問道。她思考了好一會兒回答：“哦，我肯定至少有2000周了”，亞當這才解釋：“我問的是胎兒。“認定她敍述不可靠後，亞當讓她回家，後來參加完好友單身派對才驚覺自己漏診了胎盤前置，最終不得不實施緊急剖宮產，接生出早產15周的嬰兒。這個袖珍嬰兒將成為貫穿本季的亞當心結。

亞歷克斯·詹寧斯圖片來源：AMC+儘管他透過鏡頭對我們説了許多尖刻的俏皮話，卻很少提及那個嬰兒——只談論他的同事、家人、工作以及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HS）的現狀。有人可能會説《疼痛難免》是對社會化醫療的否定，但它實際上並非支持任何將醫療官僚化到財務優先於健康的制度。然而，這部劇之所以如此引人入勝——對醫療從業者而言或許令人不適——正是因為它毫不掩飾的真實性。考慮到電視醫療劇的悠久歷史，這也將使其不斷帶來驚喜。

刊登於2022年6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疼痛難免〉：沒有簡單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