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莫·萬斯卡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告別演出 - 《華爾街日報》

奧斯莫·萬斯卡指揮中攝影：斯科特·斯特雷布在這個崇尚謙遜與成就並重的藝術重鎮，一個時代即將落幕——明尼蘇達樂團69歲的傑出音樂總監奧斯莫·萬斯卡在執棒19個樂季後即將卸任。本月他將以現任身份最後一次站上指揮台。這次主動請辭絕非尋常的交接，因為除了他令人印象深刻的任期（僅有樂團創始人埃米爾·奧伯霍費爾和1960-70年代執棒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克洛瓦切夫斯基等深受愛戴的前任可媲美）之外，更需銘記萬斯卡任內發生的非凡事件。

十年前，當樂團外觀平庸但聲學卓越的駐地音樂廳啓動重大翻修時，管理層因勞資糾紛將音樂家們拒之門外，這場持續16個月的衝突幾乎摧毀了這個百年樂團。最終，樂團總裁及數名董事辭職，現年119歲的樂團得以重生——這很大程度上得益於萬斯卡打破慣例與傳統，選擇站在樂手一方並辭去音樂總監職務。他隨後的復職帶來了亟需的延續性，加速了樂團癒合進程，並促成兩次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巡演：2015年的古巴之行與2018年的南非之旅。而後新冠疫情席捲全球。

萬斯卡先生是一位身材瘦小的芬蘭人，散發着北歐人特有的超然寧靜氣質。他最初在祖國嶄露頭角，隨後名揚整個北歐地區。2003年，在與樂團首次合作三年後，他正式出任雙城音樂總監。這支他接棒的樂團（1968年前稱為明尼阿波利斯交響樂團）早已被視為美國頂尖樂團之一，其多位音樂總監如尤金·奧曼迪（費城）、迪米特里·米特羅普洛斯（紐約）和安塔爾·多拉蒂（底特律）都憑藉在此的成功任期獲得了其他重要職位。然而當萬斯卡接手時，樂團已不復當年盛況。但在過去二十年裏，他與樂手們默默重建了樂團的聲譽。

去年十月的一場音樂會充分展現了他出色的曲目編排能力：演出曲目包括韓裔作曲家申東勳的新作《獵人的葬禮》、鮮少上演的波蘭作曲家卡羅爾·席曼諾夫斯基《第一小提琴協奏曲》（由麗莎·巴蒂亞什維利擔任獨奏），以及卡爾·尼爾森《第四交響曲"不滅"》——這部斯堪的納維亞管絃樂傑作的試金石。萬斯卡與音樂家們為每部作品注入了深邃的專注力與極具説服力的抒情性，而對尼爾森交響曲的熾烈詮釋更是超凡脱俗——以音樂語言疾速掠過戰爭恐怖的同時，精準度與樂團凝聚力等特質也在此得到了輝煌展現。

今年三月連續三晚，萬斯卡與樂團全心投入了馬勒《第九交響曲》的演繹，這是古典曲目中最具個人色彩的靈魂剖白之作。演出在技巧與詮釋上都達到了非凡高度，尤其是最後一場呈現出的熾熱情感，在音樂廳中實屬罕見。

未能親臨現場的樂迷可通過光盤品味這場藝術盛宴，因為這部作品將被收錄在BIS廠牌自2016年啓動的馬勒交響曲全集中，成為該系列的收官之作。氣勢恢宏的《第八交響曲》（俗稱"千人交響曲"）同樣位列這份簡短清單，當6月10日至12日演出時，這將成為萬斯卡先生作為音樂總監的告別演出。至此僅剩馬勒《第三交響曲》待錄製，計劃於11月在交響樂大廳完成，屆時萬斯卡將榮膺樂團桂冠指揮——這一榮譽此前僅由2017年去世的斯克羅瓦切夫斯基獲得。

但在迎接馬勒第八交響曲的嚴峻挑戰前，萬斯卡與明尼蘇達樂團還將在6月2日至4日呈現另一套曲目，其中包括芬蘭小提琴家兼作曲家亞科·庫西斯托（今年二月逝世，享年48歲）創作的交響曲世界首演。

萬斯卡為繼任者及本地樂壇留下了一支訓練有素、技藝精湛的樂團。除馬勒全集外，他還留下了數量可觀的錄音遺產——包括貝多芬九部與西貝柳斯七部交響曲全集——這些都將見證他與樂團的輝煌歲月。因此他在明尼蘇達的時光遠不止於記憶。更何況他並未退出公開演出，其客座指揮行程已排得滿滿當當。不久，美國本土之外的音樂愛好者將親身體驗他們一直錯過的藝術風采。

梅爾梅爾斯坦先生為《華爾街日報》撰寫古典音樂與電影評論。

出現在2022年6月1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奧斯莫·萬斯卡在明尼阿波利斯的最後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