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畏懼的通勤讓城市辦公室大多空置——《華爾街日報》

令上班族厭惡的並非辦公室本身，而是通勤過程。

《華爾街日報》對美國人口普查局數據及門禁系統公司Kastle Systems的分析顯示，新冠疫情引發遠程辦公激增，隨着居家辦公者增多，寫字樓空置率上升。通勤時間較長的城市經濟受創最嚴重，而居民居住地離工作場所較近的都市區復工率更高。

近期針對辦公室職員的民調佐證了這一分析。例如在去年夏天蓋洛普的調查中，52%希望遠程辦公的受訪者將"節省通勤時間"列為拒絕返崗的首要原因。其他常見理由如健康福祉與彈性需求，也與通勤問題密切相關。

“我認為這是最關鍵的因素，“多倫多大學羅特曼管理學院與城市學院教授理查德·佛羅里達表示，“經濟學家和心理學家長期指出，長距離通勤是日常生活中最令人痛苦的狀態。因此人們想要規避這種情況是合乎情理的。”

員工對通勤的牴觸意味着，想要重振辦公樓人氣的業主和市政當局可能需要採取比翻新舊樓或增派街頭警力更根本的措施。這需要投資住房、高速公路、公共交通及其他能縮短通勤時間的基礎設施建設。

吸引通勤者回歸對於中央商務區至關重要，這些區域依賴上班族支撐酒吧、餐館及其他推動經濟的小型商業。

曼哈頓中城一棟辦公大樓內部。根據人口普查局數據，紐約都會區在疫情前擁有最長的平均通勤時間。圖片來源：Jose A. Alvarado Jr.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疫情期間辦公室佔用率降幅最大的10個主要城市中，有8個在2019年的單程平均通勤時間超過30分鐘。與此同時，佔用率降幅最小的10個城市中，有6個平均通勤時間不足30分鐘。《華爾街日報》的分析涵蓋了美國24個最大都會區。

根據人口普查局數據，紐約都會區在疫情前以37.7分鐘的平均通勤時間位居榜首，其辦公室佔用率也是全美最低之一。截至5月18日，Kastle數據顯示，自2020年初以來門禁卡使用量下降了62%，而全美大城市的平均降幅為57%。服務於通勤者的企業紛紛倒閉，曼哈頓中城的零售空置率急劇上升。

明尼阿波利斯和奧斯汀在2019年的平均通勤時間遠低於30分鐘，其辦公室佔用率下降幅度不到40%。（參見附表。）

犯罪率上升及對公共交通使用的不安情緒，也影響着員工對重返辦公室的態度。城市的主導產業類型同樣起着重要作用。例如，加利福尼亞州聖何塞市2019年平均通勤時間雖短，但疫情期間辦公室入住率仍大幅下降，部分原因是科技公司更傾向於讓員工居家辦公。

通勤問題長期不受歡迎，經濟學家指出這會降低生產效率。美國人口普查局數據顯示，2006至2019年間，美國上班族平均通勤時間從25分鐘增至27.6分鐘。德州農工大學交通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大衞·施蘭克表示，由於新道路和公共交通投資未能跟上人口增長及交通需求，交通擁堵導致的延誤現象也日益嚴重。

疫情期間，數百萬美國人發現遠程辦公同樣高效。靈活辦公管理公司IWG PLC首席執行官馬克·迪克森表示，到2020年，對許多員工而言，繁重的通勤"更多是傳統而非必需”。

芝加哥Golden Vision Capital Americas私募股權負責人Eli Boufis透露，近期面試求職者時，郊區居住者均表示不願再每日通勤。

“他們首先問的就是需要多久到辦公室一次，“他説。

一些曾經的"通勤族"表示無法想象迴歸過去的生活。Mark Schnurman十五年來每個工作日清晨5:25離開新澤西家中，搭乘列車前往曼哈頓擔任房地產高管。通常耗時1小時20分鐘的路程，在糟糕的日子裏會長達兩個半小時。

“這讓我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無法陪伴在他們身邊，”他説。

如今施努爾曼先生在家經營特許經營諮詢業務，不再通勤進城。他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賓夕法尼亞州的鄉間別墅。他並非討厭辦公室本身，而是懷念茶水間的閒聊和同事間的 camaraderie（情誼）。

“如果通勤只要10分鐘，那沒問題，”他説。“但對我來説不值得。”

倫敦金融城清晨的通勤者。通勤不受歡迎已久，經濟學家稱其損害生產力。圖片來源：Jason Alden/Bloomberg NewsIWG集團迪克森先生表示，反通勤現象具有全球性，該公司在120多個國家管理着約3500個辦公地點。他指出，小城市和郊區的辦公室比洛杉磯、倫敦等通勤城市更滿員。哥本哈根等基礎設施完善、經濟適用房充足的大城市，由於人們可以住在工作地點附近，辦公場所使用率也很高。

在美國，資金短缺和成本飆升使得對道路、鐵路和公交的投資更加困難。去年11月簽署生效的1萬億美元聯邦基礎設施資金計劃有所助益，但這可能只是個開始。與此同時，在租金暴漲的當下，官僚程序、勞動力和材料成本上升以及高地價制約了住房開發商的發展。

多倫多大學的佛羅里達教授預計，城市將從純粹商業區向更多混合用途社區演變。他表示，隨着通勤至市中心的人減少，更多辦公室和會議室將在住宅區和郊區開放。哈德遜灣公司和Daybase等企業已開始通過將郊區零售空間改造為辦公場所來滿足這一需求。

市中心的空置辦公樓可能被公寓樓取代。“最終會形成更均衡的社區，“佛羅里達先生説，“但是——這個但是很重要——調整過程將是痛苦的。”

致信 康拉德·普策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載於2022年6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通勤恐懼阻礙員工重返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