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員工渴望從事有使命感的工作,但高薪更具吸引力——《華爾街日報》
Callum Borchers
本傑明·尼察尼憧憬着未來能為熱衷的事業和客户從事法律工作。這位法學院新畢業生屬於Z世代,用他的話説這是"社會正義戰士的一代"。
不過眼下,他首先需要解決生計問題。
作為移民之子兼家族首位大學生,25歲的尼察尼表示揹負着超過10萬美元學生貸款,在通脹高企的紐約市生活。他已接受一家大型律所的聘書,承諾會向猶太救濟廚房等慈善機構捐款。但現階段根本無法考慮薪資較低的公共服務類工作。
“坦白説,我選擇律所時最看重的是他們給出的薪資處於行業頂端,“他坦言。
對於許多20多歲的職場新人和應屆畢業生而言,理想抱負正與謀生需求激烈碰撞。儘管他們在奧巴馬和特朗普執政時期成年,並在社會運動風起雲湧的年代形成世界觀,但部分人開始調整人生優先級,或做出踏入職場前可能嗤之以鼻的妥協。
德勤全球年度Z世代調查顯示,該機構將Z世代定義為1995年及之後出生人羣(皮尤研究中心等機構則以1997年為界)。去年初對8000多名Z世代的調研中,氣候變化曾是超越財務壓力的首要關切。而在今年對近1.5萬人的調查中,生活成本已躍居環境問題之上成為最大焦慮。
與此同時,最新調查顯示37%的Z世代表示曾"因個人道德觀拒絕過工作機會或任務”。一年前,近半數受訪者表示道德觀決定了他們願意從事的工作類型及僱主選擇。
“關於在哪裏工作、何時以及如何表明立場,答案並不總是非黑即白,“德勤全球副首席執行官米歇爾·帕米利指出,越來越多Z世代需要承擔工作責任和經濟壓力,“隨着經驗積累,人們會理解這些選擇的複雜性。”
每代人都會經歷理想與現實的碰撞。2001年9·11恐怖襲擊打亂了許多X世代(1965-1980年出生的後嬰兒潮一代)的早期職業生涯。2000年代末的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則給緊隨其後的千禧一代澆了盆冷水。
如今,疫情及其餘波正在考驗Z世代。他們是在哥倫拜恩校園槍擊案後完成學業、對9·11事件記憶模糊甚至毫無印象、在特雷沃恩·馬丁之死推動"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時還是孩童的一代,這塑造了他們對待槍支管制、外交政策和種族主義等議題的態度。
當他們步入成年時,地球正經歷有記錄以來的最高温時期,並可能很快遭遇半個世紀以來最嚴苛的墮胎法案。
這代人在質疑傳統規範的環境中成長,包括代詞使用、國歌禮儀乃至蘇斯博士作品的純潔性等。
多年來,他們一直向民意調查機構表示——或許不包括蘇斯博士的爭議,但普遍的社會政治議題——將成為他們進入職場後的重要考量,並強調希望為與自身價值觀相符的企業工作。
然而,ResumeBuilder.com近期委託開展的調查顯示,在接受訪問的約400名大學畢業生中,54%表示願意為"道德立場相左"的企業效力,前提是獲得六位數起薪(當前就業市場中此類高薪邀約正日益普遍)。
25歲的莫妮卡·圖涅斯幾年前大學畢業後加入教育非營利組織時,接受了微薄的薪資待遇。
“我始終認為應該從事能切實推動世界變好的工作,“她説道,“我在低收入家庭長大,曾有許多人努力幫助我改善生活,因此我一直覺得需要回饋社會。”
然而在紐約公立學校從事兒童工作的收入實在難以維生,她不得不通過一個頗具諷刺意味的副業來貼補家用:為富裕家庭的孩子做家教。
去年她辭去這些工作,如今作為德克薩斯州奧斯汀市某大型企業的政策專家過着寬裕的生活。單一職位的更高收入讓她能夠儲蓄(可能用於法學院深造),也讓她有餘力在工作之餘從事志願服務。
然而,她新獲得的穩定感卻讓她感到不安。
“其他行業有那麼多人都沒有這種舒適感和特權,我感到內疚,“圖涅斯女士説。“我真的很糾結這個問題。”
薩米·侯賽因表示,如果不考慮金錢因素,他會為非營利組織工作。相反,這位21歲的軟件工程師在紐約一家大型科技公司開始了他的職業生涯,這一決定可以説讓他有能力產生更大的影響。他説他需要一份穩定的薪水來幫助他的母親買房子。
Z世代意識到,成為一名職業的善行者通常需要一定程度的特權——例如,父母能夠支付大學學費,並讓成年子女繼續享受家庭電話套餐或健康保險政策。
“如果你遇到一個全職為非營利組織工作的人,你通常可以猜到他們的背景,“侯賽因先生説。
“氣候責任法律學生"組織的聯合創始人阿麗莎·懷特表示,關於特權和公共服務的討論在該組織成員中經常發生。該組織在數十所法學院設有分會,並要求經濟條件允許的成員簽署一份承諾書,拒絕為代理化石燃料行業客户的律師事務所工作。
26歲的懷特女士明年畢業,她説她致力於履行這一承諾,即使這意味着收入低於她的潛力。她説,她已經通過償還本科債務(儘管她將欠下約9萬美元的法學院學費)和"非常節儉"為適度的收入做好了準備。
未來還有更多艱難的選擇。
“我很想在某一天解決生孩子或買房的問題,但我又覺得,‘哦,不,’”她説。“這讓我很困擾。”
寫信給卡勒姆·博徹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6月2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對於許多Z世代工作者來説,薪水超越了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