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回來了，但中國的年輕打工人仍被困住——《華爾街日報》

上海正在重新開放，數百萬居民終於鬆了一口氣。微博上"上海回來了"的話題正在刷屏，這是中國類似推特的微博服務。

但上海的歡慶場景和略微好轉的經濟消息——5月份工廠採購經理人指數有所上升——掩蓋了勞動力市場的嚴重困境。根據中國統計局數據，16至24歲人羣的失業率在4月份達到18.2%，遠高於2020年7月和8月創下的16.8%的前紀錄。考慮到青年失業率通常在畢業後的幾個月達到峯值，今年夏天這個數字可能會更高。根據在線招聘網站智聯招聘的調查，截至上月，不到一半的大學應屆生手握工作機會，而2021年春季這一比例為63%，2018年約為75%。

這些數據與官方數據一致，顯示過去四年青年失業率穩步上升——這正是中國真正的隱憂。

疫情和北京嚴厲的"清零"政策無疑對中國服務業造成了毀滅性打擊，而服務業吸納了大多數大學畢業生。但更多結構性因素也在推高青年失業率。最明顯的是，中國高等教育畢業生人數每年持續增加，2022年達到創紀錄的1080萬。滙豐銀行分析師去年估計，到2024年這一數字可能接近1200萬。

如果所有應屆畢業生都致力於追逐信息技術等高薪高生產力行業的就業機會，且這些崗位以合理速度增長，那麼受過良好教育的年輕羣體壯大對中國而言無疑是純粹的利好。但現實似乎正相反：中國畢業生正變得愈發規避風險，更傾向於進入體制內工作。2019年智聯招聘發現約40%的畢業生傾向於選擇政府或國企工作，僅21%青睞私企。到2022年，選擇私企的畢業生比例驟降至17%，而偏好體制內的比例高達54%。

誠然，這種傾向部分反映了疫情防控政策導致服務業和私營部門整體招聘低迷。但去年對消費科技和教育行業的嚴厲整頓顯然也是重要因素。包括阿里巴巴、騰訊和滴滴在內的頭部科技企業今年都計劃裁員數千人——僅騰訊就擬裁撤其2萬人規模的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羣約20%崗位。滙豐銀行數據顯示，就在2020年，科技、教育和金融還曾是清華大學畢業生的首選行業。

面對優質崗位縮減而競爭加劇，中國年輕勞動者情緒低迷不足為奇。“躺平"等網絡流行語，以及上海封控後湧現的更為消極的表達，反映的是真實困境，而非單純的年輕羣體犬儒主義。正如金融危機後美國畢業生在職業發展、購房成家等方面舉步維艱的經歷所示，其經濟影響——乃至潛在的政治影響——可能持續深遠。

上海解除新冠封控給中國經濟帶來希望，但勞動力市場仍面臨其他困擾因素。週三，上海排隊進行核酸檢測的人羣。圖片來源：沈啓來/彭博新聞社聯繫作者 納撒尼爾·塔普林，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6月2日印刷版，標題為《上海歸來，但中國年輕勞動者仍陷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