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電動車的水下寶藏

拜登總統近日援引《國防生產法》以增加電動汽車所需礦產供應，降低美國對石油的依賴。然而即便有這項受歡迎的行政措施，美國仍無法自主生產鎳等部分關鍵礦產，必須依賴不可靠且常懷敵意的外國控制資源。其實存在替代方案：在包括深海在內的其他地區，以政治安全、經濟可行且生態負責的方式獲取這些礦產。

鎳是目前對電動汽車電池續航能力貢獻最大的金屬。全球電池用鎳需求預計到2040年將增長20至25倍，市場分析師預測未來兩三年將出現嚴重短缺。俄羅斯是1級電池用鎳的最大供應國之一，而中國企業掌控着亞洲其他地區的鎳礦生產，主要集中在菲律賓、新喀里多尼亞和印度尼西亞的熱帶雨林地帶。

要實現拜登政府設定的目標——到2030年使美國半數新售轎車和卡車電動化，美國每年需要確保獲得超過65萬噸電池級鎳。而美國國內年產量僅約1.8萬噸。回收利用和節約措施作用有限，確保電池級鎳的新供應來源應成為實現美國能源安全目標的重中之重。

這些供應選擇包括太平洋海底多金屬結核中藴含的豐富鎳資源。位於墨西哥和夏威夷之間的克拉里昂-克利珀頓區，其鎳儲量（以及三倍的鈷和顯著更多的錳）幾乎是全球陸地儲量總和的兩倍。這片僅佔全球海底面積不到0.5%的小區域，可多次為全球電動乘用車隊提供關鍵電池金屬。

海底礦產資源的爭奪戰已拉開帷幕。中國和俄羅斯已持有多個勘探許可證。由於美國尚未批准《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該國目前沒有勘探合同許可證。任何主權政府或企業若未批准該公約，都無法從國際海底管理局獲得合法許可。美國1994年簽署該條約時，曾為本國公司預留了四個大型海底礦址。在國會未能批准條約後，其中兩處礦址被分配給了英國。

幸運的是，已批准該公約的美國歐洲和加拿大盟友正在大力推進深海採礦。原型測試已取得成功，全面生產計劃在未來兩年內啓動。加拿大企業"金屬公司"作為海底結核採集與加工技術的先驅，在瑙魯、湯加和基里巴斯特許授權下，現正活躍於克拉里昂-克利珀頓海域。

由加拿大和西歐企業開採加工的鎳、鈷、錳資源，無疑比中俄供應鏈更具優勢。但相比美國企業生產的金屬，其安全性及經濟效益仍顯不足——儘管美國本土加工能部分彌補這些缺陷。

國際海底管理局正在制定商業海底採礦法典，預計2023年完成。雖然現代技術工藝比數十年前更精準環保，但採礦活動始終存在風險。勘探承包商必須按照ISA要求研究深海採礦環境影響，包括通過試點工作來認知和減輕潛在危害。反對深海採礦的聲浪同時警示：若讓這一關鍵工業材料掌控在日益強勢的敵對政權手中，將引發國家安全與經濟風險。

最終，解決鎳供應問題關乎數百億美元的電氣化投資——這是當前減少美國石油依賴和碳排放的最佳途徑。任何嚴肅的關鍵礦物戰略都必須包含美國開展海底採礦，包括批准《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並與最緊密的盟友夥伴合作。否則，這一關乎經濟命脈與國家安全的資源，將如同太多前車之鑑那樣，落入在環境等議題上與我國利益價值觀相悖的國家掌控之中。

布萊爾先生是美國海軍退役上將，曾任國家情報總監和美國太平洋司令部司令。他是能源安全組織SAFE的主席。

明尼蘇達州霍伊特湖多金屬銅鎳礦的礦物沉積樣本。照片：安東尼·蘇夫萊/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