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説，她説》：從文學對白到各執一詞的爭辯——《華爾街日報》

插圖：James Yang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中的詞彙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演員約翰尼·德普與前妻艾梅柏·希爾德之間的誹謗案審判於週三落下帷幕，陪審團裁定德普獲賠1040萬美元，希爾德的反訴獲賠200萬美元——媒體將這場官司描述為典型的"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案例。

在這為期六週的審判初期，美聯社曾以《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德普與希爾德證詞鮮有吻合》為題發文，指出雙方矛盾證詞中"幾乎沒有妥協餘地"。（部分西班牙語媒體將美聯社標題譯為"él dijo, ella dijo"，表明該短語能跨越語言界限。）

長期以來，“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被用於描述各執一詞卻缺乏確鑿證據的爭議。這一習語在語言中已根深蒂固，此類糾紛可直接簡稱為"他説她説法”。

當“他説，她説”這一固定短語首次在英語中出現時，其含義並不像如今這般對立。正如《牛津英語詞典》所解釋的，這個表達最初代表"一種以簡單帶引語的來回對話為主的敍事方式"。1944年，文學評論家F.O.馬西森發表對小説家亨利·詹姆斯的評論時，指出詹姆斯如何用更生動的風格修改早期作品，包括強化對話引語。馬西森寫道：“在解決’他説—她説’這個問題上，晚年的詹姆斯完全有理由為自己的巧思感到自豪。”

1948年，瑪麗昂·赫頓與格倫·米勒管絃樂隊合作演唱歌曲《他説，她説》時，歌詞呈現了一對戀人最終"永遠幸福"的連珠炮式對話，其中並無任何爭執意味。

至少在早期，這個主題存在諸多變體。1955年，作家韋恩·奧茨在《作為婚姻顧問的牧師》一文中指出：“牧師容易向當事人相互引用對方的話，從而陷入’他説、她説、我説’的混亂。”

如今常見的固定用法在1969年確立，當時電視遊戲節目《他説，她説》首播，主持人喬·加拉喬拉向夫妻們拋出關於他們個人生活的問題（這一形式也被70年代節目《泄密者》採用）。夫妻若能猜中對方對問題的回答即可得分。

“他説，她説”這一表述後來被擴展用於指代任何兩方之間的爭議，不論性別。1970年，當副總統斯皮羅·阿格紐與賓夕法尼亞州前州長威廉·斯克蘭頓就校園騷亂總統委員會產生分歧時，《華盛頓郵報》社論指出：“我們最終陷入了那種’他説/她説’的僵局，每個人都似乎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辯護或謀取政治利益。"（同樣，2017年唐納德·特朗普與前聯邦調查局局長詹姆斯·科米爆發衝突時，Vox將其描述為"總統與他突然撤職的局長之間的’他説/她説’對峙”。其他媒體也報道稱這場爭端是"他説，他説"。）

1991年克拉倫斯·托馬斯最高法院提名聽證會上，安妮塔·希爾指控托馬斯曾對她進行性騷擾，使得"他説，她説"這一表述跨越性別界限，在更嚴重的指控中聲名大噪。2018年佈雷特·卡瓦諾大法官提名聽證會面臨性侵指控時，弗吉尼亞大學法學教授洛伊絲·謝潑德在政治報紙《國會山報》撰文指出，在這種語境下使用"他説，她説"的説法過於輕率，稱其"傲慢、粗鄙且對性不當行為輕描淡寫"。謝潑德女士強調：“這不僅是個表述問題，語言會塑造結果和認知。”

出現在2022年6月4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從文學對話到對立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