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vian的電動汽車宏偉願景遭遇製造業的嚴峻現實 - 《華爾街日報》

在Rivian 汽車公司位於伊利諾伊州諾默爾的工廠裏，生活絕非尋常。

全球各地的汽車工廠通常全天候不間斷生產車型。在Rivian電動卡車投產約八個月後，高管們最近創下了一個連續生產里程碑：該公司工廠首次以全速運轉了整整10小時的工作班次。

被投資者視為卡車界特斯拉的Rivian，在蓬勃發展的電動汽車市場中擁有數萬份客户預訂單。這家初創企業正在其剛完成改造的工廠快速接連推出三款新車型——即使是經驗豐富的汽車高管也認為這項任務充滿風險。

首先，公司必須掌握製造的基本要素——這恰恰是其迄今為止苦苦掙扎的環節。糾纏不清的全球供應鏈和包括鎳、鋰等關鍵電池材料在內的大宗商品成本飆升，更讓挑戰雪上加霜。

在11月Rivian轟動一時的首次公開募股中，這家總部位於加州爾灣的公司籌集了自2014年以來美國上市企業中最高的資金，約120億美元。當時，其在工廠投產前兩個月僅交付了156輛車。

該股以每股78美元的價格首次亮相，並一度飆升至每股179美元。這使得該公司以1600億美元市值躋身全球最具價值汽車製造商之列。

近幾個月來，由於工廠生產受挫，股價遭受重創，這是記憶中汽車行業最嚴峻的經營環境之一。3月份，高管們將今年的生產預測減半至2.5萬輛，理由是全球半導體短缺和其他供應鏈問題。同月，Rivian大幅提價激怒了客户，但很快對現有訂單進行了回調。經驗不足以及多車型同時上市的複雜性也拖累了生產，常常導致員工數小時無事可做。

Rivian報告第一季度淨虧損16億美元，營收為9500萬美元。該公司表示，預計供應鏈問題將在今年晚些時候緩解。其市值目前略高於270億美元，股價在30美元左右。

11月公司IPO期間，Rivian R1T皮卡在紐約時代廣場行駛。圖片來源：Brendan McDermid/REUTERS39歲的首席執行官RJ Scaringe於2009年創立了Rivian，他表示，考慮到公司所承擔任務的複雜性，所面臨的一些問題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説這很容易，那是在自欺欺人，“他説，“我們知道這很難。”

Rivian是眾多電動汽車初創公司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家，這些公司在過去兩年中因計劃追隨電動汽車市場領導者特斯拉而激發了投資者的熱情。

一些公司帶着高調的收入預測和顛覆汽車行業的承諾在華爾街閃亮登場，儘管其中許多從未製造或銷售過一輛汽車。

最近幾個月情況更加嚴峻。專注於高端電動汽車的Lucid Group公司2月份將其2022年汽車產量預測下調了40%，理由是部分零部件和材料受限。立志成為電動卡車製造商的Lordstown Motors Corp.推遲了首款車型發佈，最近還表示需要籌集更多資金以維持運營。電動汽車初創公司Canoo5月表示，對其持續運營資金能力存在重大疑慮。

與其他許多公司不同，Rivian坐擁鉅額現金儲備，截至3月底達170億美元。Scaringe先生表示，按當前支出速度，這筆資金足以支持其擴張計劃至2025年。

該公司目前銷售兩款全電動車型：67,500美元的R1T皮卡和72,500美元的R1S運動型多功能車。此外還與亞馬遜公司簽訂了10萬輛電動送貨車的合同。

在某些方面，Rivian的生產任務比多年前特斯拉擴大工廠產能的挑戰更為艱鉅——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曾將那段時期稱為"生產地獄”。

“當然存在非常非常多的挑戰”，Rivian CEO RJ Scaringe表示。照片：Jamie Kelter Davis/彭博新聞社與妻子和三個兒子住在伊利諾伊州工廠附近的斯卡林格先生表示，他的最終目標是在全球範圍內實現年銷量1000萬輛，與當今的豐田汽車公司相當。去年12月，該公司公佈了第二座工廠的計劃，這個耗資50億美元的製造園區將建在喬治亞州，並於2024年投產，其中一條裝配線將生產更小、更經濟的電動SUV。

Rivian在今年前三個月生產了約2500輛汽車。要達到今年的目標，該公司必須在剩餘的三個季度裏，在其位於前三菱汽車公司裝配園區的工廠中生產近10倍的車輛。

據熟悉運營情況的人士透露，一個關鍵問題是如何有效地管理數千個汽車零部件從附近倉庫到裝配線的流動，確保在正確的時間以正確的數量到達。

這些人士表示，某些零部件的延遲和裝配工作比預期慢，導致其他零部件在工廠周圍和附近的存儲設施中堆積，加劇了庫存管理的挑戰。他們還説，用於封裝電池組的一些鋁製零部件短缺造成了特別的瓶頸，因為這些電池組必須在裝配過程的早期安裝。

曾在12月退休前擔任運營主管的羅德·科普斯表示，Rivian早期在説服一些供應商按公司所需數量交付零部件方面遇到了困難。“我認為Rivian現在在供應鏈方面獲得了更多的可信度，因為他們實際上正在加速生產，”他補充道。

機器人在Rivian工廠的車身車間工作。圖片來源：Rivian在裝配線末端，Rivian僅用一台設備檢測車輛防水性能。知情人士透露，今年早些時候該設備曾因產能問題導致成品車積壓。

Scaringe表示生產效率正在提升。目前工廠每週運行2-3天單班10小時制，他計劃下半年實現每週5天雙班倒生產。

他承認廠內零部件管理和運輸曾是難題，但通過加強員工培訓已有所緩解。

“如果產線工人從上午11點到下午1點都在等待零件配送，這種工作狀態既令人沮喪，也極不經濟。“Scaringe説道。

他表示電池組鋁製部件短缺和防水測試問題已解決，但部分鋁製零件仍需重新設計。

Scaringe指出持續制約產能的核心問題是芯片短缺。第一季度產量完全取決於完整零件套件的供應量。

“當然存在許多許多挑戰，”他説。“但如今，迄今為止最大的挑戰是零部件問題。”

投資者正觀望Rivian能否突破困境，將產量提升至數萬輛，就像特斯拉在2018年憑藉Model 3實現的那樣。

與當時的特斯拉不同，Rivian還面臨着供應鏈問題的額外挑戰。其R1T卡車還面臨來自福特汽車公司和通用汽車公司的競爭，這兩家公司正在推出他們的首款電動皮卡。

福特自四月初投產以來，已生產了超過4000輛Lightning電動F-150皮卡，超過了Rivian整個第一季度的產量。

即使是對於成熟的汽車製造商來説，啓動新車型的生產也是一項容易出錯的任務。福特和通用在過去兩年中，包括推出福特Bronco SUV和通用Corvette跑車的新版本時，都曾披露過質量問題或零部件短缺的問題。

去年12月，Rivian將推出單次充電續航至少400英里的車型計劃推遲到了2023年。而在5月，它召回了約500輛皮卡，原因是發現前排乘客安全氣囊在碰撞中可能因座椅組件的校準錯誤而無法正常工作。

自去年11月Rivian在納斯達克上市當天，Scaringe先生和一羣興奮的員工敲響開盤鍾以來，其股價已大幅下跌。在福特——Rivian的早期投資者——出售了800萬股股票後，股價在5月跌至歷史最低點19.25美元。福特隨後在同一周又拋售了700萬股。

Rivian R1T組件在工廠噴漆區域。照片：Jamie Kelter Davis/彭博新聞研究機構LMC Automotive全球預測總裁Jeff Schuster表示，初創企業本就面臨傳統汽車製造商的巨大劣勢。他指出，在供應鏈不穩定的情況下，年輕企業更難找到應急方案，比如備選供應商的協調。

“如果你是一家毫無規模基礎的初創公司，在這種環境下管理供應鏈簡直是難上加難，“Schuster先生説。

馬斯克也曾談及從原型車到量產的挑戰，稱這些障礙被嚴重低估。

“汽車行業壓倒性的難題就是生產，“馬斯克在五月金融時報汽車未來峯會上表示，“這佔據了99%的難度。”

擁有麻省理工學院機械工程博士學位的Scaringe先生，十多年前在佛羅里達州創立了Rivian，那裏是他的成長地。

多年來，這家汽車新鋭歷經多次轉型，早期曾聚焦混合動力轎跑和跑車，最終鎖定全電動卡車和SUV產品線——這兩種車型是汽車製造商的重要利潤來源。

消費者和評論界對Rivian的熱情持續高漲。截至五月初，R1系列SUV和卡車已收穫約9萬輛預訂單。R1T獲得廣泛好評，其續航里程超過300英里，並配備價值5000美元的內置露營爐等吸引探險者的配置。

除了巡視工廠車間，斯卡林格先生表示他還密切關注其他問題，比如電池鋰材料採購，或在Rivian失去首席技術官時親自接管軟件團隊。

最近幾個月，斯卡林格引進了資深高管來提升公司製造能力。Rivian聘請了曾負責日產汽車密西西比州坎頓工廠的蒂姆·法倫。他還任命了新的二把手弗蘭克·克萊因，這位高管曾執掌汽車零部件巨頭麥格納國際的代工部門。

斯卡林格表示，他最重要的任務之一是説服供應商——尤其是生產緊俏芯片的供應商——認同Rivian雄心勃勃的生產目標。隨着產量提升，他稱近幾個月已取得進展。

“市場蛋糕就這麼大，我們正全力爭取儘可能大的份額，“他説。

致信肖恩·麥克萊恩，郵箱[email protected]；邁克·科利亞斯，郵箱[email protected]；諾拉·埃克特，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載於2022年6月4日印刷版，標題為《卡車界特斯拉的困境》。